“末將白虎衛前軍探馬甲子營都指揮馮春拜見董將軍。”那原本在一邊端坐的小校一見老將軍立馬一個激靈,扔了手中的饅頭上前數步後,倒頭拜道。身後自然是麾下十數名軍卒齊齊半跪在地,附聲拜倒。


    “董老將軍,臨安一別,風采依舊啊!”就在軍漢們拜倒一地的時候,一道十分不合時宜的寒暄聲傳了過來。眾人一陣發楞的檔口,竹子上前幾步走到了剛剛準備跨進酒肆的老將軍麵前,拱手行禮,微微一傾上身。說是在行禮,其實是隱隱擋住了唯一的進入酒肆的路。


    加上態度也不算尊敬,引得老將軍身邊的親衛和那小校都是十分的不滿。至於那些衙役,早在老將軍到來的瞬間,被酒肆內的十數名軍卒們的一聲跪拜嚇的不敢稍動了。


    董澤乃是大雍軍中資曆極為深厚的老將。與同僚魏鎧一起自臨安城內發生的那場驚天大案之後,便被天子授意,兵部行文調往了滁州一線,負責駐紮滁州附近步卒的指揮調度。也算時身負重任了。


    兩人本是同僚多年,自是十分默契。隻是有些不忿於雙雙委身於年輕的國舅魏劍秋的帳下。好在魏劍秋尋常也不過問步卒的具體事務,加上北麵的北涼殘軍猶在虎視眈眈,所以三人相處的倒也還算融洽。


    此時董澤一步尚未跨進酒肆,先是白虎衛中的小校以及軍卒們的跪拜,讓老將軍心中甚為滿意,但是隨即就被這一聲有些輕慢的寒暄聲破壞了心情。但是定睛看過來人之後,直覺的腦中隱約有些印象,倒也沒有當場露出不滿的神情在臉上。


    隻是聲音也有些硬的迴聲問道:“這位公子府上何處?老夫倒是有些眼熟。”


    “當日軍營一麵,看來是沒有給老將軍留下多少印象了,這麵腰牌,將軍總還認識的吧。”竹子也不以為意,雙腳站立,依舊是擋住了進路沒有絲毫讓開的意思,隻是左手一探,取了一麵銅質腰牌遞了過去。


    “原來是水校尉,飛信約本將來此酒肆,可有要事?”董澤接過腰牌,一眼掃過,再看竹子時,果然看出了幾分熟悉的模樣了。


    竹子沒有迴話,而是先轉頭對著那幾位已經目瞪口呆了的衙役笑道:“幾位現在可還要抓本公子迴縣衙治本公子私配軍刀之罪嗎?”


    “水校尉說哪裏話,這些蠢貨知道什麽。”董澤先是一愣,眼光看過那幾位突兀的呆立當場的衙役,又看了看竹子手中的軍刀和身上的裝束旋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當即調笑著揮手讓那幾名衙役如釋重負一般的飛也似的逃離了酒肆。


    剩下的那小校等二十軍卒,董澤也沒有為難,隻是召召手示意軍卒們繼續,然後向著那位小校問道:“可是巡視歸營在此歇腳,如何隻吃些饅頭充饑?”


    “迴將軍,兄弟們在此隻是填下肚子。就讓店家上些現成的吃食了,簡單吃完,還要趕迴營中交令的。”小校起身迴道。對於這位清秀的有些不像話的公子哥的身份也從董澤口中猜出了個七八分來。不成想竟也是軍中好手,如此想來剛剛出手教訓那些衙役時的身手才算正常。


    不待其說完,竹子有些不耐的打斷道:“酒肆內場地狹窄,將軍身邊的這數十親衛還是留在外麵,老將軍請先入內,我家主人已經等待多時了。”


    此言一出,那小校隻是一楞,但是董澤卻是神情大變。再看向背對自己的那位年輕人的背影時,隻覺得一陣陣的氣悶湧上了胸膛間。即是知曉了竹子是男裝女身,那裏還猜不出其主人是誰!


    當即一揮手,急聲對跟在身邊的親衛以及那小校道:“你等速速退出酒肆,不準靠近方圓百步之內。”身邊的親衛應聲停步,轉身,幹脆利落。那小校聞言又時一愣,旋即帶領麾下軍卒也退出了酒肆。


    竹子這才退步讓出道來,董澤連忙上前,轉至趙崇身前,不顧滿身衣甲,鏗鏘跪拜。


    看的那遠在百餘步開外的小校腦中一個哆嗦。這位老將資曆之深厚,在大雍軍中,似乎隻在已故軍中柱石一般存在的魏帥之下。麵對一個年輕公子這一個跪拜意味著什麽,再是戰陣廝殺的莽漢,也品出了些味道來了。


    “末將不知陛下親臨,姍姍來遲,請陛下恕罪。”董澤低頭伏地拜道。


    “老將軍不必如此,先起身說話。”趙崇這才停下筷子,抬眼看了看跪拜的老將,口中說著,手上卻沒有多餘的哪怕是虛扶一把的動作。


    “今日召老將軍至此,朕隻想問一問臨安城內的那場刺殺案,可是出自老將軍的手筆?與魏凱將軍可有瓜葛?”董澤剛剛起身,趙崇接著的這一句話,將這位半生都在軍伍中打滾的老將軍問的心中一顫。


    原本還心存僥幸,看來鷹目監視天下的傳言還是有幾分可信的。不然這等隱秘之事怎會被陛下一口叫破!


    “朕知將軍忠心於朝廷,每每念起當年飄零海上之時,將軍隨姚相登陸瓊州之功。可是將軍為何要行如此之事,毀我朝一根柱石?”趙崇不等董澤出言辯解,又幽幽歎道。


    “末將知罪,此事乃是末將一手策劃,行兇之人也是末將親衛,與他人無關。末將甘願一命相抵。”董澤良久無言,再開口時也無一句辯解之言。


    至於心中對於宋戴二人先是不尊先帝將領,後又累及魏帥的往事,以及耿耿於懷於二人本就是待罪之人,卻登高位的現狀和不滿姚相隱退之後,渡海一係在朝中失勢的擔憂,又如何能說的進這位年輕的帝王耳中昵。


    “將軍一心為國,乃是忠良,但是臨安一案卻是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朕知將軍忠心,卻也不想寒了戴卿,宋卿後人之心。青龍衛中大小數十員將校,皆是真壯士,可惜被朕養與臨安城中已數月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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