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涼軍兩麵突破蹬上城牆的守軍,聽到了城外同袍衝鋒的號角聲後,頓時士氣大震,手中的馬刀也不自覺的又砍出了虎虎的風聲來。這一口士氣硬生生的止住了節節敗退的腳步。讓城頭上再一次出現僵持的局麵。


    遠在後方觀戰阿拉坦,被這疊加的角聲驚的連連迴首。直到看見出營的騎兵中有一半在奔行中匆匆結成了反衝鋒的陣型,迎向了久久沒有探馬消息了的方向,才堪堪放下了心來。


    “將軍大人,南朝援軍已經衝了過來,足足有兩萬騎!”遠望煙塵,不過是萬騎。但是下一刻探馬的急報就讓放下去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那一晚騎在馬背上的步卒也被驚慌失措的涼軍探馬誤以為是騎兵,慌忙報與了主將。


    下一刻,阿拉坦一雙瞪圓了的眼睛裏,充滿了不敢相信的神色。距離自己剛剛派出營地的騎兵前方一裏許的戰場上,一支萬騎規模的騎兵橫衝直闖的撞進了正在攻城的軍陣之中。


    兩萬多列陣擊鼓,專注攻城的南軍一時間被衝的四零八落。扛旗的親衛壯碩的身體上被青龍衛的弩箭重點照顧之下,已經城了插滿了箭矢的刺蝟一般。


    雄壯的身體雖然沒有了半分生機,但是筋骨依舊不屈的挺立在馬背上。一杆將旗倔強的沒有倒下。旗杆被壯士的熱血染了鮮紅,幹涸凝固之後,猶如刷了一層黑色的漆麵。


    南軍將領揮劍連連嘶吼,早有另一衛同樣壯碩的親衛縱馬上前,一手拔出死屍上的將旗,重新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依舊迎風飄揚。匆匆結集起來的步卒舉起大盾,在親衛們的身前,再一次的立起了一道盾牆。牢牢的將主將所在的中軍護住。


    無數挺舉這騎槍的大雍騎兵,唿嘯衝過。


    顧濤沒有理會這座小小的在萬騎洪流之中巍然屹立的孤島。而是帶著麾下在告訴的衝刺立盡可能的將這支步卒的軍陣衝的更加零碎。


    而跟在騎兵身後的步卒卻沒有緊隨騎兵殺入戰場,而是在路過北門的時候,早早下馬列陣。然後緩緩的就近向北門靠了過去。北門外負責牽製守軍的三千涼騎,見前來的步卒結陣緩行,軍陣重大盾長槍,森森如林。


    心知難以撼動,也不主動上前,隻是做了壁上觀。像是在恭送一般的看著這一萬步卒緩緩將軍陣靠向了北門的城門洞,然後緩緩入城。


    “樹起軍旗,散軍向本將靠攏結陣。”南軍陣中的將軍,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正在專心攻城的時候,會在側翼出現對手的騎兵。在接連損失了五名扛旗的親衛之後。中軍依舊沒有被衝散,依靠著一杆將旗聚攏了五千多人後,尤不住的奮力收攏潰散了的軍卒。


    而最不能接受的是,在陣後觀戰的主將竟然沒有及時派出騎兵堵住對住對方突然出現的騎兵。等到自己迴過神來的時候,步卒的軍陣已經被側麵一衝而幾近崩潰。


    慢慢收攏下附近的潰卒,但是想要再給城頭造成大的威脅,已經是力有不怠了。


    潰散的步卒連帶著讓五千下了馬背的督戰涼騎的隊型也混亂不堪起來。


    城下那一排排的雲梯,被對方甩出的繩鉤掛住了雲梯半空中的木架,然後在十數匹狂奔戰馬的拉動之下,頓時從中折斷。雲梯上趴著的軍卒們飛天而下,下場慘烈無比。


    在如入無人之境的騎兵拉扯之下,井闌雲梯等攻城器械,紛紛木屑亂飛損毀嚴重。密集的攻城步卒的陣型裏,被萬騎騎兵一衝,黑衣黑甲過後,頓時出現了一道道的紅色的空白。就像一片肥沃的田壟被一架架巨大的鐵犁犁過一般。


    如此一番急速的變故,讓那一千餘剛剛衝上了城頭的涼軍頓時失去了後援。城頭上的守軍趁勢加緊了攻擊。讓剛剛還能站穩腳跟的涼軍,再一次的被逼的不斷後退。


    不少身手靈活的,匆匆退到了尚未被破壞的雲梯邊緣,一旦堅持不住,身後的雲梯就是退路。而大部分涼軍就沒有如此的幸運了,被迫到城牆邊緣之後,再退就隻有跳城一途了。


    井闌上的步弓手先前還能用長箭支援一番,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拉弓的臂膀,也漸漸酸軟起來。再被下麵的騎兵一衝,一波一波的弩箭自四麵射來,讓步弓手們躲在牛皮圍擋裏麵,不敢冒頭了。


    匆匆趕到的涼騎,在戰場的邊緣,生生的止住了衝擊的勢頭。看著一地狼藉的戰場,和被衝殺的狼狽不堪的步卒,騎兵若是再追,恐怕殺傷己方的數量會遠遠大於給對手造成的殺傷。


    “退兵。”沒有想到來騎速度如此之快,衝擊如此果斷的阿拉坦,紅著眼睛,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眼見即將破城,卻被背後殺來的對手給攪亂了攻擊節奏,怎能不讓阿拉坦憤怒異常。


    但細細想來,多半還是自己的原因。明明知曉對方有援軍南下,自己卻是沒有給與足夠的重視。連續三輪的探馬沒有按時歸營,都沒有引起自己的重視,出現這樣的結局也就怨不得別人了。


    鳴金聲和涼軍騎兵後撤的角聲同時響起。


    城頭上殘存的涼軍,紛紛順著尚未損毀的雲梯撤下了城頭。一鼓作氣推進到了城牆邊緣的守軍們,肅清了城頭的涼軍之後,再一次的舉起弩機,開始精準的射擊不斷後退的對手。


    南軍和涼人一起,倉皇後退,但是也沒有忘記推走部分雲梯和井闌。


    而側翼止住了戰馬的涼騎也擔心對手會再一次的銜尾追殺剛剛退迴的步卒,隻在側翼護衛,並沒有主動攻擊。雙方就這麽遙遙相對。直到南軍和督戰的涼軍全部撤迴了安全地帶,那一萬列陣再北門的大雍玄武軍也已經通過北門盡數入了城中。


    玄武軍的戰旗取代了青龍旗插在了曆陽四門城樓的最高處後,顧濤和城內堅守了三日的騎兵將軍,幾乎同時鬆下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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