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堂上持續的僵持,並沒有拖太久。最終還是年輕的皇帝後退了一步,暫時同意了北涼使團渡江南下。吏部的效率前所未有的快速,不到三天,就將護送使團南下的軍令下達到了平江知府的案頭。


    地方官員,見到閣部傳來的一些行文,向來是表現的十分賣力。特別是在江東穩定,蜀中平定之後。再也不複往日那般的敷衍塞責。這樣的變化,多半要歸功於那些在最前線搏殺的將士們。


    但是最得實惠的確是這些閣部高官以及大雍朝堂上得那些袞袞諸公。


    劉義早已經過了不惑之年。有了數年之前得那一場護衛之功,以及後來得瓊州大戰時指揮麾下水軍擊殺了奴酋的奇功,作為知府大人麾下最得力的將領,窩在一府之中做個領軍的地方將領,實在算不上是高升。


    但是對於朝廷和皇帝,心中依舊是耿耿一片。麾下有大牛這樣的老夥計,指揮起備軍來也是如臂使指,將這一府備軍整訓的還算精銳。州府長官對於備軍的軍械和糧草等物資的供應,也並無多少克扣。


    平江府官場上的大小官員,誰不是眼睛清亮,誰能沒有到過那一絲的風聲。這兩位可是和皇帝陛下一同並肩殺過涼人的,就算是一時窩在這裏,誰又能保證,往後的大戰裏,皇帝陛下不會偶然的想起曾經的同袍來。


    以現在雍涼對峙的局麵看,往後的戰事隻怕還是有的打。這些武夫們還有的是建功立業的機會。隻是苦了渴望和平的這些平民百姓了。這樣的感歎在文官們口中發出來,多少能為自己掙得些憂國憂民的美名。


    自己所要付出的不過是一些口水,和表演一般的神情,既然如此,誰又會和美名滿天下的夢想過不去昵。


    閣部的行文自然的就轉述到了劉義的軍營之內。平江府乃是富庶地帶的大府,府城中的備軍自然也是按照大府的標準足額的招配整齊了。足足有四千青壯,已經整訓了數年。


    接到命令後,當然沒有推諉的理由。劉義當即點起一千人馬,拜別了主官之後,就緩緩上路,順著寬闊的官道,一路向北去了。揚州距離平江,不過七八日的路程。


    隻是,附近的金陵就駐紮有大雍精銳的水軍,有戰船無數,若是接上使團走水路,沿江出海,再南下,能直入臨安,豈不是更加便捷。這樣的想法隻是再大牛的腦中一閃而過。主將劉義卻是心中篤定的隻是領軍北上。


    “南朝既然派出了大軍前來,那末將就隻有祝各位大人馬到功成了。”新到的兩淮路兩軍主將紮那站在揚州城內那片已經繁華起來的運河碼頭上,向著一幹使團的成員拱手道。


    雖是北涼年輕一代駐守兩淮路的主將。但是麵對這些全部由漢人組成的使團,行的卻是南朝的禮儀。


    “多謝將軍一路護送,他日大都相間,再與將軍把酒言歡。”眾人也是拱手還禮,並不敢托大。別了碼頭後,大船一路南下。


    揚州的運河碼頭,自然是連著大江的,大船由運河入江,也是十分便捷的。早早收到軍令的大雍水軍,原本日日巡視的戰船,今日直到使團的大船到了江心,依舊沒有遇到一艘。


    隱隱已經可以看到對岸南岸的使團,漸漸放下了懸著的心來。護送的小船,也因為擔心對方的誤解,開始返航了。


    壯闊的大將之上,隻餘孤零零的一艘大船,飄蕩在江心,獨自領略著著滾滾千萬年的江水,義無反顧的一路東流。


    西風如刀,淩冽有力的吹過船帆和甲板上水手。


    “前方有一艘小船,急速前來,距離不到五裏。”正當使團們入了客艙,安心等待著大船靠岸的時候,了望台上的了望手,揮舞著小旗,向甲板上的水手不斷的示意。


    操舵的船老大,正要下令減速避讓,卻不知何時被甲板上喧鬧的聲響驚動的使團中地位最高的一名大臣揮手道:“對方小船,見使團旗號,為何不先行避讓?反倒要讓大船避讓小船。平白的墮了大汗臣屬的氣勢。”


    船老大一見大人發了話,也不敢違背。隻得看著對方直直的順流而下,衝著自己的船頭急速而下。


    結果不言而喻,小船在江中沒有掀起多大的浪花,被大船一撞之下,頓時四分五裂,化成了幾片木板,轉瞬間就被大船劃出的旋流吞沒了蹤跡。使團的官員們隻是感覺到了一次輕微的撞擊之後,一切就已經消散於無形之中。


    但是他們那裏能夠感受的到,小船散落前的瞬間,有數道身影,遊魚一般敏捷的翻身下了江底。手中赫然是持了斧鑿等利器的。


    ......


    等在岸邊碼頭上的劉義以及一千人馬,隻等到天色漸黑,也沒有接到使團的影子。隻是有心腹探馬,輕輕的在劉義的耳邊,說了一句,那已經出現在了上遊岸邊視線裏的大船沉在了江心的消息。


    聽到無疑人生還的確切消息之後。劉義也沒有立即迴取複命。而是煞有介事的再江邊不遠處,紮下了簡易的營寨。


    沉船的事件並沒有讓座何為前來迎接的將領意外。軍令要求自己隻需再碼頭等候,上官就算是要追究保護不力的罪責,那也要接到了才能算數。自己等了數日不見使團,本部人馬又沒有船隻,總不能過江取揚州吧。


    隻是心裏稍稍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慶幸。失望的是那搜沉在江中的大船,沒有讓自己第一個出手,而是作為保險一般的遠調自己前來。慶幸的是自己不用親自下手,不用得罪了上官。


    ......


    臨安皇宮。


    天色尚未黑透的時候,宮中早掌滿了燈。趙崇正悠哉的陪著王太後閑聊了一個下午之後,剛準備迴皇後的寢宮,竹子匆匆趕來。半道上截住了趙崇後,送上了一卷蠟封的細竹管之後,就不再言語了。


    “嗯!不錯,”趙崇揮了揮手,送還了竹管,徑自往皇後宮中而去。


    臨安的朝堂之上,再一次嘩然紛亂的時候,已經是數日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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