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伍中有這樣的說法,人過一萬,無邊無沿。況且激戰的雙方有二十萬騎兵。北涼騎兵向來是一人雙馬的配置。更加精銳的王廷宿衛更是一人三馬。所以這二十萬騎兵的身後還有數十萬匹的戰馬!


    每天消耗的草料就已經是一個令人乍舌的數量了。宿營的營帳,更是連綿的鋪到了天的盡頭。


    哈日查蓋年紀雖然不大,也算得上是百戰老將了,而他的對手,新的金帳可汗,比他還有年輕幾歲。雖沒有獨立領兵的經驗,但是身邊的十位萬夫長,哪一位單獨的拉出去都是可以獨當一麵的大將。這幾乎是北涼軍中所有能戰的將領了。


    當然不包括那位一直被老可汗器重有加的草原雙虎之一。這草原上的兩位年輕將星,一位是野狼部的勇士,另一位自然就是那董家的千裏駒董先了。


    可惜的是早早的隕落在了瓊州島上,屍骨無迴。自從新可汗蹬位置後,那位尚未隕落的黑狼部的勇猛將軍也沒有在王廷的金帳裏再露過麵了。


    粗心的將軍們也沒有過多的留意這樣一位如日中天的年輕將軍突然消失的事情。但是在有心人的眼裏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那欽自然是屬於有心人中的一員。


    大軍對峙,勢均力敵之下,誰也不可能一口吃掉對方,比的雖然是勇士們手中彎刀的鋒利程度,但是更重要的還是要比在他們的身後,誰能源源不斷的送來大軍所需的消耗了。


    雙方的統帥也都在咬牙堅持,並緊緊盯著對手。背靠大都城的阿迪亞顯然要安穩的多。但是對麵的那位便宜兄長那裏似乎也看不到焦急和不耐。或許是大軍趕來的牛羊尚且充足的吧。


    哈日查蓋的大軍,也不再可以如同破大同那般的輕鬆愜意的一路向前了。駐地的平野上也從大雪慢慢,變得春暖花開了。其間積雪所化的雨水將戰馬奔馳的大地澆灌的一片泥濘的時候,雙方也都隻能是狠狠地逼視著對方,不時地放點冷箭解悶而已。


    就連除夕和春節,也都沒有安生的消停下來。當然這些出自草原和涼州邊地的湖人,也沒有過春節的習慣,隻要是人有牛羊肉,馬有草料,這些漢子就可以舉刀廝殺。隻是苦了附近還保持著前朝統治時習慣的漢人百姓了。


    對峙到了第三個月的時候,似乎還是看不出誰有了明顯的優勢。鮮血每天都在噴灑,但是南北兩路,還是平靜的像是兩場消耗巨大的郊遊。


    耽誤了春種之後,還沒有到夏天,便湧出了大量的流民。從繁華的大都城附近一路向南。


    大隊的流民之中,一老一少的一對祖孫倆人,毫不起眼。他們從大都城的北麵一路向南,在過了真定府之後,一隻灰色的鴿子被放飛了出去。在無盡的黑夜裏展翅向南飛去。一切都發生的無聲無息。


    但是對於大都城西邊的豐州以及更西邊的地方,遠道而來的一支萬騎的騎兵就毫無知覺了。


    一直停留在金陵附近的端木飛,緊張的盯著來自北方的一切風吹草動。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自從脫掉一身鐵甲之後,鷹巢在自己的手裏一路壯大。但是對於尚未控製的北方,也頗有些鞭長莫及的無力感。畢竟從瓊州到嶺南就已經有了些急躁。更不用說不到半年就收複的整個江東,以及更遙遠的中原腹地了。


    自己麾下的這支力量,可不是簡單的增加人手,就可以見到效果的。對於有大軍駐紮的地方,尚且還好。在駐紮了胡人大軍的北方,每發展一個眼線,花費的精力物力,都數倍於平常。


    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是到了收獲果實的時候了。手裏捏著的這薄薄的紙片上,就帶來了他此時最為關心的消息。


    北涼的內部爭鬥似乎還沒有平息的跡象,但是大股的流民已經泛濫成災了。這些對於北涼來說,毫無用處的流民,在自己看來卻是一座不可多得的財富。


    若是能夠在大軍的配合下,送到大江南邊,就是大雍的開發江東的好助力。所需要付出的不過是一點可以果腹的糧食。這點糧草對於江東以及嶺南夏收後的大雍來說,稍加籌措,就可以解決。


    所以端木飛絲毫沒有猶豫的,將這片薄薄的紙片,原物不動的又向著更南邊發去。


    身邊服侍得老人,小心的卷起紙片,親自在鴿舍裏選了一隻灰白相間的鴿子,將裝有紙片的細竹筒先用蠟封好,再仔細的綁縛好。推開側窗,一揚手放了出去。


    做完了這些之後,就肅立在一旁,沒有一絲聲響。


    “師尊的事情,皇上還是察覺了嗎?也不知道當初刻意的隱瞞不報,到底是對是錯。”背對著老人的端木飛,聽著信鴿展翅所發出的微弱的振翅的聲響,微微歎息了一聲。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身後的老人。


    “公子也不必憂慮。陛下雖然驅馬前往,但是最終也沒有進門。如此年輕,能有這樣的定力,老朽自問,當年也是做不到的。如此看來,陛下還是不想親手去戳破這層窗戶紙的。再說,當初授意不報,主人也未嚐沒有為公子留一條退路的意思。”


    微微有些佝僂的老人像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一般。聲音中的沉穩,讓端木飛似乎有了點安慰。但是聽到老人最後似乎是無意的一言,也不免有些意外。當即好奇的追問道:“退路嗎?”


    “嗬嗬,老朽追隨主人十幾年,對於主人的心思多少也還是能夠了解一些的。自先帝登位以來,又在公子身邊服侍了將近二十年,有些事情,反而是我這樣的局外人看的清除一些。


    本朝的鷹巢自設立以來,就沒有伺候過兩任帝王的鷹首。你算是獨一份了。但是如今陛下臨位已經三年了啊!主人當初的授意未嚐沒有一絲讓你急流勇退的心意。對於公子遲遲不能在武道一途上更進一步的戲言,公子當真以為主人的兩次提及,都是無意而發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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