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起伏的山巒中也少見有一絲的綠色,是春風尚未到達的緣故吧。


    在距離城頭不遠處的一座無名山峰上,有三騎並立,身上具是雪白的披風。一老一少兩位一身甲胄的將軍,擁著一位年約三旬的男子,遠望大同城。


    小山下方停留著百餘位親衛。各自守住登山的路口。


    山峰高不過百丈。山勢也不陡峭,驅馬便可登頂。最高處是一處長寬約十餘丈的平台。立馬其上,城中的景物一覽無餘。


    可惜的是此處距離城頭乃是在長箭的射程之外。不然安排一隊弓弩手,但在此處據高臨下望城中放箭,當可為攻城的軍士們提供絕佳的掩護。


    “果然不愧是名聲在外的一座雄城。但憑這高聳的城牆,就能令人望而生畏了。此番,想要攻破此城,怕是要費好一番周折了!”


    為首的那位男子馬鞭一指山下的城池,頗有些感慨!正是三十萬大軍的主將,前來與大都王庭一爭高下的哈日查蓋。


    那跟在身後的兩人,當然就是額日敦和阿拉格父子了。


    聽到主將的感慨,兩人也拿眼光打量起腳下的那座城池來。首先入眼的是繞城一周的護城河,水波不興,凍結的冰麵映照著血紅的夕陽,仿佛預示著一場大戰之後的血流成河!


    高大的城門外,斜斜拉起的吊橋下,有大片大片的陰影。粗如手臂般的鐵鏈緊繃著萬千斤的力量。在往上看,還有高高的箭跺和女牆。以及城頭上密布的旌旗,肅殺的軍卒!


    城內倒是一片平靜,並未見有大的混亂。這倒要說說這座城池的特殊性了。由於是軍事重鎮,所以城中數量最多的就是軍卒了。還有少量的軍卒的家眷和商賈旅人。都是見慣了戰火和亂世的人,對於城外圍城大軍的到來,也就沒有多少驚慌和混亂了。


    軍士們此時已經得到軍令,無故不得出營。


    “我北涼鐵騎向來是精於野戰。觀此城的反應,恐怕是一場苦戰啊!大汗可知此城中的守將是誰嗎?”額日敦附和了一句。麵對這樣的堅城確實有些無奈。但是隨即又笑了起來,也指了指山下,笑問道。


    “說起來,這為守將與我還是頗有些淵源的。當年在父汗帳下,還多有交集。沒有想到造化弄人,要與之決戰疆場!當年就連父汗也是對他青眼有加的。就是鎮守此處也是父汗當年的意思。”


    哈日查蓋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仿佛是在迴憶當年在父汗的王帳下,兩人有過的交集!


    但是下一刻,眼中就射出了精湛的光芒。此人有些將才,是位善守的老將。但是在自己的鐵騎之下,從來就沒有攻不破的城池!


    “本將倒是忘了,大汗在西征之前,一直都在王帳前聽用的!自然對這位拉克申將軍不會陌生了。”額日敦哈哈哈一笑,有些自嘲一般的笑道。


    “大汗,父帥,此城如此堅固,城內又有數萬軍馬,糧草輜重更是不缺。而我軍一路疾行,未帶大型的攻城器械,想要短時間內攻破此城,定然不易。”跟在身後的阿拉格打量完城池的大概狀況之後,也是眉頭緊鎖,不禁有些泄氣!


    所以說出來的話中就有了幾分退意。


    “阿拉格將軍,不必憂心,漢人有句話說的好:‘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有三十萬大軍在此,難道會止步於區區一座城池之下嗎?”哈日查蓋哈哈一笑,對於這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首領,心中的想法,也是大概知道的。無非就是擔心自己利用軍權,驅使他父子充當打頭陣的炮灰罷了。


    但是對於這些從來是不好說破的。


    “大汗既然和拉克申將軍有此等淵源,何不休書一封,勸其歸順。”額日敦沒有接話,而是畫風一轉。提出了一個破城之法。看其神情,頗為嚴肅,不像是玩笑之語。


    但是自己當真有把握休書一封,就能令這座城池歸降嗎?


    恐怕未必!這位老將,當年接受了父汗的委任,負責鎮守此地時,父汗親口在大帳裏當眾說過一句:“大同守將,隻需抵禦北方的來敵,而不必理會南麵的攻擊!”


    當時的自己沒有多想。但是時隔多年以後的今天。自己剛剛迴到草原,勘察南下路線的時候,眼光無意中掃過了這座城池的時候,腦中猛然的蹦出了這句話時,才幡然醒悟了當年父汗的話中之意。


    這位老將對於父汗的忠誠來說,自己的書信是不可能換來他的忠心的。而這些自己又如何能在此時說出口來?


    父汗的眼光是如此的長遠,但是又為何要指派自己獨立西征呢?恐怕也是沒有料到自己的而身體會突然的垮掉吧!


    弄巧成拙嗎?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與此同時,大都城內的阿迪亞終於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這位一心要和自己爭位的兄長的實力了。大同距離大都直線距離不過五百裏。狼煙直上雲霄,接連點起的狼煙不過半日就傳到了大都。西邊這次重大的軍情,快速的擺上了新可汗的案頭。


    看著帳下急急勸自己調兵馳援的大臣和將軍們,阿迪亞卻不為所動,隻是簡單的手書了一封家書,命人火速送往大同城外來犯的敵營。


    對於一幫老臣們的議論全部充耳不聞。


    可汗的家書在六百裏加急的驛道上飛馳,不過一日,送到哈日查蓋軍營前的時候,夕陽尚未完全散去。三騎剛剛迴營的將軍,主將正好在大營前見到了這封墨跡似乎尚未幹涸的家書。


    對於來使,也沒有過多的為難,隻是吩咐了一句稍候。就旁若無人的撕開了來信。眼神快速的掃過,字裏行間隻有一個責問:“既已在西域開疆擴土,根據父汗的遺願,可另立汗國。然不過是蠻夷之邦。如今何故冒犯宗主之國?”


    哈日查蓋哈哈一笑道:“難道阿迪亞以為如此就能激怒自己,讓自己因怒興兵,強攻大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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