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妨原本想著能在鍾皎生活過的地方找到一些當年的物品,如果鍾有林真的做出過什麽事情,也好拿著證據跟他打官司。


    可這一場意料之外的火災將當年的一切痕跡都燒光了。


    她除了能夠利用[時光迴溯]道具看到當年發生的事情之外,似乎沒有什麽其他能做的了。


    “陸文予,你可能需要等我一下。”


    “你要做什麽?”


    “我要得到鍾皎三歲前的記憶。”


    【命命。】


    【我在,宿主。】


    【時光迴溯道具,具體是怎麽使用的?】


    【該道具即刻生效,但它使用時間有限,你隻能挑選一個具體的時間節點,等到道具時間使用完畢,就可以傳送迴來。】


    【在我迴到過去的這段時間裏……】


    【此世界的時間暫停,直到您迴來。】


    【很合理,幫我兌換並使用吧,我要去往鍾皎失蹤的那一天。】


    【好的宿主。】


    “時光旅行開始,請宿主做好準備。”


    熟悉的機械音似乎從遠空之上傳來,霓妨甚至連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驟然塌縮成一個小點,如果非要比喻一下的話,大概就是一粒灰塵被瞬間吸入吸塵器裏。


    霓妨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狀,漂浮在半空中。


    曾經荒地一樣的別墅,如同被翻新過一樣,潔白的外牆上麵爬滿了碧綠的爬山虎,就連四周的山林也不見後來的荒涼,翠綠的樹木和低矮的雜草,透著一股清新怡人之感。


    霓妨不太習慣自己如同鬼魂一樣的身體,嚐試著往前邁了一步,整個人立刻頭腳顛倒的在空中劃出個三百六十度的圓圈。


    好不容易重新站穩身體,霓妨立刻喊了一聲,“命命!”


    “怎麽啦,宿主?”小係統語氣輕快。


    霓妨眼前出現了一個藍色的聲波變化圖。


    “這是你的本體?”霓妨後知後覺的問。


    “是噠,因為你現在是一團意識體,所以我也被趕出來啦,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霓妨忍不住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命命這個苟東西終於不再寄生在她的腦袋裏,這原本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可霓妨隨後發現她的手輕而易舉的穿過自己的腦袋時,這份開心又被衝淡了許多。


    她是一個已經死去很久的人了。


    霓妨隨後發現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熟悉,為了貼合總裁的身份,不讓底下的員工瞧見自己心生懈怠,她總是身穿剪裁精致的裙子或是成套西裝。


    眼下身上穿的卻是一件淡粉色的衛衣,上麵還印著一隻可愛的小狗。


    她當時很喜歡這件衣服,就連去國外出差都要穿著過去。


    國外。


    出差。


    命命曾經說過,她死在了一場飛機失事中,她那天穿的就是這件衛衣。


    “這是……我自己的衣服?”


    藍色的聲波隨之變化變化,“是的,宿主。你的意識體被保留在了死前的最後一刻。”


    霓妨跌跌撞撞的邁開步子,走向布滿爬山虎的別墅,別墅的二樓處有著一扇窗戶。她現在還沒有完全學會控製自己的意識體,每走出一步都會搖搖晃晃的從空中跌落。


    命命沒有提示霓妨該如何控製意識體,它隻是觀察者,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觀察眼前的宿主。


    霓妨在一次一次的嚐試中學會了如何行走。


    直到她站在這片玻璃麵前。


    她看到了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是她自己。


    哪怕她隻是一團意識體,可她卻無比清楚,眼前的樣子就是她自己。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我自己了。謝謝你,命命。”


    一團意識體是沒有眼淚的,哪怕霓妨的腦袋裏正發生著海嘯一般的巨震,她的眼眶裏也流不出一絲眼淚。


    “你的表情像是在哭。宿主,你為什麽有這樣劇烈的反應呢?”


    “人是會遺忘的,如果不是再次見到我自己的樣子,我很害怕,害怕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務中忘記我是誰。”


    “可是現在的你不如霸總文世界裏的女主角長相漂亮,也不如男頻仙俠文裏的女主角武力高強。”


    “雖然我承認你說的話是對的,但這話令人覺得十分討厭。難道我長相漂亮,霸總文裏的其他人就不會欺負我了嗎?難道我武力高強,就能在男頻仙俠文中保護好我的朋友了嗎?如果真的可以選擇,我隻想做我自己,選擇我要過怎樣的人生。”


    “做你自己……”


    “命命,你知道自我兩個字的含義嗎?”


    “’自我’,是個體對於自己存在狀態的指代,與他人或他物相對。佛洛依德將我這個概念拆開分為本我、自我、和超我。黑塞認為每個人的生命都是通往自我的征途。笛卡爾說過,我思故我在。康德提出自我是一個超越時間超越空間的人格概念,黑格爾……”


    命命隻花了0.1秒就完成了信息檢索,它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古往今來的人們是如何給自我一次下的定義。


    霓妨忍不住笑了,“等等,命命。你隻是幫我搜羅了其他人的看法,並不是你的看法,你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我的……看法?”


    命命話音剛落,眼前的黑色窗簾被人“唰”的一下拉開。


    站在屋內的女人因為頭頂的陽光太過刺眼,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看上去就十分不耐煩。


    霓妨顧不上再欣賞自己的身體和攛掇命命覺醒自我意識,連忙穿過玻璃,飄進室內,生怕自己錯過什麽。


    中年女人身後是一個剛剛睡醒的小女孩,穿著洗得泛白的睡裙,睡裙有些小了露出雪白的小腿,腳上也沒穿鞋子,兩隻腳丫疊在一起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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