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戲劇社的排練一直到晚上九點才結束,霓妨與趙菲兒走出排練室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趙菲兒還在絮絮叨叨抱怨劉寅時,霓妨的手機忽然嗡個不停。


    趙菲兒湊著腦袋一看,“蘭蘭打來的?”


    三人相識兩月有餘,紀蘭蘭這還是第一次打電話過來,霓妨沒猶豫接電話喂了一聲。


    “阿妨!”


    對麵的聲音像是被什麽東西包裹住了,聽不太清。


    “我在呢,怎麽了?”


    霓妨一邊說著一邊按下了免提。


    “你們能來c市x縣的婦幼醫院接我嗎?這裏好可怕,我不想留在這裏。”


    “你怎麽會去婦幼醫院?”


    “因為……”


    紀蘭蘭的喘息聲加重,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我爸的身體不好,他做手術要很大一筆錢。我媽說隻要我來這個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就能得到那些錢。可是我剛剛聽到他們說什麽代孕……”


    “你現在在哪兒?”霓妨皺眉。


    “在廁所,我跟他們找了個借口出來。但是外麵有很多人,我好像走不掉……”


    紀蘭蘭此刻正躲在一個狹小的廁所隔間裏,因為怕被人偷聽到談話內容,她隻好用兩隻手捂著手機聽筒,耳朵必須時刻留意著外麵的動靜。


    趙菲兒罵了一句國粹,“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幹這種不要臉的事情!”


    趙菲兒出生的圈子,是整個a省的上流社會,她知道有些有些人在背地裏做這樣的不法勾當,通過金錢交易讓自己免受懷孕帶來的痛苦,但她知道不代表她認可。


    霓妨想來冷靜,她第一時間開始思考應對的辦法,此時情況危急,兩地又相隔較遠,最重要的是讓紀蘭蘭先保護好自己。


    她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現在來不及說這些了。蘭蘭,等會出去你要想盡辦法跟他們周旋。”


    “你先假裝妥協,但價格、時間之類的不合適,要再商量,先不能簽字,爭取穩住他們,不要強製性的動手。就算我能趕過去也至少要兩個小時之後了,你千萬千萬不能同意今晚上手術台,等我過去知道嗎?”


    對麵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中斷了。


    不知道紀蘭蘭那邊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多少。


    晚上九點鍾的校園,還不算冷清,不遠處是幾對年輕大學生的歡聲笑語,一樣的年輕,臉上掛滿了笑容。


    霓妨話還沒開口,腳下的步伐就開始移動,“菲兒,你先迴宿舍,我去找蘭蘭。”


    “說什麽呢?”趙菲兒快步跟上霓妨的腳步,她柳眉倒豎,神情驚訝又氣憤,“當然是一起去!你還怕你霓女俠保護不了我嗎?”


    霓妨在這危急的時刻,竟然笑了出來。


    朋友之間,就是要並肩作戰。


    趙菲兒縱然有諸多嬌氣、高傲的毛病,但她為人真誠不拐彎抹角,更重要的是她十分講義氣,光是滿足這一點,也足夠她成為很多人的朋友了。


    “那好,你現在就聯係家裏,讓趙叔叔派車過來,直接去c市x縣的婦幼醫院。”


    “嗯!”


    “我聯係宋詞,爭取能定位到精確的位置。”


    霓妨將前因後果簡單說給宋詞聽,宋詞何等聰明的人,立刻就權衡出利弊,通過手機信號定位到了婦幼醫院的具體樓層。


    趙家很快就派來了兩個保鏢和一輛並不顯眼的商務奧迪。


    司機一路疾馳而去,帶起的塵土在空中飛揚。


    趙菲兒既有霓妨在身旁,也有趙家在背後撐腰,加上她自己年紀又小,此刻心中憤憤不平和馬上要解救紀蘭蘭的激動之心更重,擔憂倒是少了幾分。


    霓妨則在心裏盤算著一會兒該如何把人平安的帶迴來。


    c市的一個小縣城,並不是所有人都聽說過趙家的名號,正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霓妨怕的就是兩眼一抹黑的在別人的地盤上做事。


    一時之間,二人神色各異。


    霓妨的目光落在趙家的兩位保鏢身上,“兩位大哥,等到了醫院你們就把這身西裝換下來,裝成普通的病人,遠遠的跟在我們身後就好。”


    “不行,我們兩個的任務就是貼身保護小姐,絕不能讓小姐離開我們的視線。”


    趙菲兒一把挎住霓妨的手臂,“有什麽不行的?本小姐有霓妨保護就夠了。聽她的就好了,要我說啊,你們倆加起來都打不過她。”


    “你們放心,隻要聽我的,用不著動手。”


    “是……”兩人隻好應聲道。


    趙家派來的司機經驗老道,隻花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就開進了縣城。


    汽車剛一開進縣城,就透露出截然不同的氛圍。


    到了晚上,縣城與市中心最大的區別就是燈光。


    縣城的燈光昏暗,樓房低矮,當地居民因為沒有娛樂生活,隻能窩在家裏,為了省電而隻開一盞燈。


    道路兩邊是狹窄又頹廢的建築,若是仔細一看,還能看到街上飄著的垃圾和無人清洗打理的汙漬。


    一來到縣城,整個人都像是被那股陰暗的感覺黏住了。


    此時已經接近晚上十點半。


    司機繞了一整圈都沒發現地下停車場,“小姐,我們的車停在哪兒?直接停在正門有些太過明顯了。”


    趙菲兒掃了一圈正門外停著的車,除了兩輛救護車以外,就是數不清的電動車自行車,“霓妨,你說呢?”


    “西側有個關了的側門,直通街道,現在這個時間,停在那裏也不惹眼。”


    “好,那就聽你的。”


    司機將車停在婦幼醫院的側門,整間醫院的牆體看上去十分老舊,白綠色的牆麵已經斑駁掉了很多地方。


    目測樓高四層,據宋詞說,紀蘭蘭此刻正在三樓的辦公室。


    霓妨叮囑趙菲兒,千萬不要離開自己的視線。她既然答應了要帶趙菲兒過來,就一定會保護好她。


    一樓值班的護士昏昏欲睡,動作緩慢的從一堆穿孔的白紙裏麵抽出來一張,為眼前的兩位年輕姑娘開好了就診單。


    “現在醫生都下班了,不管是什麽病都要去一樓的急診室。”


    “你說的急診室在哪兒?”


    “前麵右轉直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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