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馳俊緊跟了過來,甩開手裏的折扇扇了扇,笑著對雲翳說:“雲姑娘琴談得好,曲兒唱得也越來越有味道了。也不枉你家子衿公子疼你一場。”


    雲翳慢慢站起對著慕容馳俊微微一福:“子墨公子謬讚了!”


    慕容馳俊手托著下巴:“能讓子衿公子跟著琴音衝進你的閨房,我可不是謬讚。恐怕用不了多久再聽你的琴,就得專程跑到他府去了。”


    躲在衣櫃裏的蘇茉兒鼻尖差點被雲翳關門的時候拍掉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世上有兩難。一是要人命,二是要人錢。


    就知道這金子沒那麽好賺的。


    雲翳走到楚亦宸身邊:“奴家新作了一幅畫,還請公子過目!”


    楚亦宸看向雲翳的身後嘴角勾起一抹戲虐神情,冷傲的麵龐上一絲難覓的笑容淺淺綻開,更顯得臉如皓月、眸若星辰,好像頃刻間冰山融化,萬物複蘇,眼波流轉間便已春暖花開。


    雲翳頓時看癡了,臉上飛起一絲紅暈,引著楚亦宸向書案走去。


    楚亦宸又看了衣櫃一眼,不動聲色的邁開了長腿。


    畫卷被緩緩打開,楚亦宸的眼底閃過一絲震撼之情。


    他心裏默默的念著下方另外的幾句詩。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


    腦海裏再次出現剛才曲中那個因戰爭與情郎分離的酒家女,而此時他分明又聽見了邊關塞外戰士們思鄉的情形,他的眸色不知不覺的深沉下來。


    京都是天朝的文化政治中心,琴師、畫師多如牛毛,可是多年來因為遠離邊關,無法想像戰爭的殘酷,更看不到戰場上將士們的鮮血染紅山川大地,江河湖泊時的慘烈情形。他們所彈所畫不過都是些靡靡之音,紅袖添香,罕有人能讓他在琴畫中找到共鳴。


    楚亦宸突然覺得二十多年空洞已久的心忽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慕容馳俊看了看桌麵上的畫卷,又抬頭看了看楚亦宸,明白今天這個雲翳是馬屁拍對了,他手裏的折扇啪的一聲合上,叫了一聲好。


    “雲姑娘真是越來越對你家子衿公子的心思了,在這麽下去,他府上的那些美人早晚被你甩十條街去!子衿,我說的對嗎?”


    慕容馳駿和楚亦宸從小一起在鳳凰山拜青山居士為師,學習治國安邦之道。青三居士賜二人字為子衿、子墨。但凡能拋開三皇子和安定王世子的身份時,他們都以當年在鳳凰山上的名字互稱。


    楚亦宸看了一眼慕容馳俊,剛要說話,突然看到琴案地下的金絲地毯上,躺著一隻再普通不過的銀簪,他頓時黑了臉。


    這隻銀簪正是蘇茉兒早上離府時,墨痕往她頭上插的那一隻。


    蘇茉兒穿過來根本不知道簪子有什麽不同,墨痕剛進王府也不知道。可是楚亦宸一眼就看到了簪頭上的代表寒王府的梅花圖案,而這種銀簪雖然不值錢可卻隻有寒王姬妾才能擁有,是一種身份的歸屬也是身份象征。


    他楚亦宸要是聽不出剛才那個彈琴的是個女人,他也不用混了。可是既然是他寒王府的女人,怎麽能出現在這勾欄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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