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騎兵深知這一箭厲害,能在這黑夜中射中旗杆,來將絕非易與之輩,拾起軍旗就撥馬返迴陣中。


    這時四個女子從黑色帳篷中走出,她們已經脫掉了甲胄,手上各執一柄拂塵和一疊黑紙,身子輕輕一躍就飄然來到騎兵身邊,將手中黑紙條一個一個貼在了兵卒們的甲胄上,黑色紙條一貼在軍卒身上便閃現一條條紅色的符文,很快又消失,馬小在一旁驚奇的望著,那紙條看起來像極了村裏神婆驅邪時用的鬼畫符,記得小時候鄰居小哥生病許久不能好,村裏神婆就是點燃這樣的鬼畫符拍打在小哥身上,沒多久村裏來了個行腳醫生,用了一套針灸小哥病就好了,也不知到底是針灸救了小哥還是神婆的符救了小哥。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在戰場上給士兵用符的,不過看到那閃現的紅色符文馬小覺得這符應該是有用的,很快所有騎兵都貼好了黑紙符,四個妙齡女子輕輕一塔馬車就要飄迴帳篷,馬小見一個女子手中還有剩餘的黑符,趕緊在地上喊了一聲“還有我,還有我”,誰知那女子隻是向下輕蔑的一瞥就將他略過,四人迴到帳篷後,圍在黑色帳篷邊上擺好架勢,像是在保護帳篷中那個女子一樣。


    沒有被帖符馬小心裏不太是滋味,自己怎麽也經曆過大小幾次陣仗,應該算是個合格的軍卒了,居然被這些人瞧不起,想起在村裏時候常被村裏幾個大自己幾歲的丫頭欺負,一下子來了倔脾氣,馬車下麵藏了七八個雜役,看到馬小傻乎乎的要讓人家帖符,趕緊喊道“小娃娃,趕緊到馬車下麵來躲著吧,就你那小身板還不夠人家打牙祭的呢,別逞能了”


    “哼,小爺我是條漢子,哪能屈膝趴在馬車下求生”馬小聲音很大,故意想要帳篷邊上的女子聽到,那幾個女子全都微微一笑,就在這時一波箭矢像是火流星一般劃過天際,很快飛到營地,馬小一見無數火箭飛來,這要是硬接還不被打成篩子,哪裏還有什麽英雄氣概,一矮身就滾進了馬車下麵,剛剛藏好就見那火矢密密麻麻的射進營地,叮叮當當不住的打在沛軍騎兵的盾牌和鎧甲上,軍卒們並沒有閃避,他們身上忽而閃現微微的黃色亮光,那箭矢打在黃光上要麽彈開要麽側滑出去,完全傷不了人,軍陣隻是微微向後一退便穩住陣型,馬小這時看出了那黑紙符的作用,騎兵胯下的戰馬身上披著一層和馬車上一樣的帆布,火矢打在馬匹和馬車上也一樣彈開劃走,這帆布居然是特殊材料製作,今日真是大開眼界,這要是以後的戰場上,軍卒們全都貼上這樣的黑符,披上這樣的布料,那豈不是百戰百勝了。


    可是那些彈開和滑出火矢隨處亂飛,藏在馬車下麵的雜役們便遭了秧,馬小還好,一手持盾一手握著匕首,不斷撥開射向自己的流矢,其他幾個人就沒那麽輕鬆,手持鍋蓋木板,笨拙的閃躲格擋,終於支持不住,被射中身體,身上立刻燃起大火,馬小想要上前幫忙卻自顧不暇,七八個火人在營地裏邊嚎叫邊亂跑,沒一會便被後來的箭矢射到在地。


    漫天的火矢像是沒完沒了一般飛來,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一會就和那幾個雜役一樣下場,馬小一麵吃力的遮擋流矢一麵把目光投向營地中心的黑色帳篷,四個女子手中拂塵上下飛舞,伸手極為矯健,輕易隔開飛來的箭矢,把帳篷守得密不透風,就算有幾隻箭矢射在帳篷上也同樣被彈開,現下看來,這營地裏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頂黑色帳篷了。


    眼見流矢無窮盡的從四麵八方飛來,馬小終於支持不住,趕緊爬出馬車,身子在地上連續翻滾來到帳篷口處,伸手就去掀帳篷,旁邊一個女子見狀拂塵橫掃向馬小打來,速度極快,馬小情急之下一閃身,揮出老王留下的柳葉匕首,輕易割斷拂塵的麈尾,掀開帳篷就鑽了進去,那女子見自己拂塵被割一時錯愕,沒想到這小鬼就有這樣的利兵,可是麵對蝗蟲一般的箭矢,她也顧不上許多,隻能繼續抵擋。


    且說雖然馬小割斷拂塵衝進帳篷,但是因為剛剛一耽擱,一支箭矢射到了他的屁股上,痛的他大叫一聲向前撲倒,居然撲在一個人懷裏,一瞬間感覺到一股溫暖和柔軟,還有一絲淡淡的藥草香味入鼻,這讓年少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種莫名的衝動,隻是這股衝動還沒升騰而起屁股上的火就先升騰了,嚇得他趕快爬起,一把拔出箭矢,在地上打滾想要蹭滅身上的火。


    就在這時,一杆白色拂塵在空中一掃,一片水霧憑空出現,馬小身上的火就瞬間熄滅,還有一股清涼之感籠罩全身,趴在地上的馬小抬頭一看,一個麵容清麗的女子盤坐在帳篷中間,約有十六七歲,儀容端正大方,身著深紫色衣衫,手持拂塵,此刻正在看著自己,馬小頓覺尷尬,趕緊掙紮坐起,情急之下卻做到屁股的傷口,痛的齜牙咧嘴,隻能小心翼翼匍匐到帳篷邊緣,迴過頭來說道“打擾姐姐了,我是實在沒辦法,外麵箭矢太多,那四位姐姐也不給我貼刀槍不入的紙符,隻能跑到你這裏藏身,待火流矢停了我便出去”


    紫衣女子沒有說話,從袖中取出一個青花小瓶,拔開塞子往外一倒,一顆米粒大小的藥丸就落了出來,淡淡的藥香彌漫開來,女子將藥丸取在手中,向前伸出,雙眼盯著馬小,馬小已知其意,趕緊蹭過去,伸出雙手接,白玉般的手掌向下一翻,藥丸就掉在那雙髒兮兮滿是繭子和春傷的小手,馬小臉上一紅,趕緊縮迴小手,一手握緊藥丸一手捂著被火燒爛褲子,不好意思的往角落裏退,來到帳篷邊緣,趕緊用水泡開藥丸喝了下去。


    藥香撲鼻,入口後,一股熟悉的暖流順著喉嚨下了十二重樓來到肚子裏,馬小靈光一閃,趕快凝聚意念嚐試控製那股溫潤的藥力,幾次嚐試下居然成功,緊接著像是調動元氣一樣調動藥力緩緩沿著大周天經絡向屁股、大腿和後背三處受傷的地方匯聚,沒一會兒,三處傷口不時傳來針刺感和麻癢感,看過修煉心得馬小知道,這是藥力發揮作用,傷口在愈合重生的征兆,立即按照舊書上所寫的治療之法,調動體內丹元上的元氣前來協助,傷口愈合的速度果然又微微加快了幾分,一份學以致用的成就感讓馬小高興起來,正在打坐療傷的他嘴角泛出一絲笑容。


    坐在帳篷中間的紫衣女子給出藥丸後就繼續閉目養神起來,沒有理會在邊上療傷的馬小,帳篷外麵“嗶嗶啵啵”的箭矢聲音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箭矢才終於停歇,一聲厚重低沉的號角吹響,外圍的滁兵發起衝鋒,圍在營地周邊的沛軍也發出“吼!吼!吼!吼!”的低吼聲準備迎戰,很快兩軍相接,廝殺起來,此時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穿透兩軍廝殺的聲音傳到營地“哈哈哈哈,仙子好手段,不愧為大世家,手筆這麽大,這麽多符籙使出來也不心疼”馬小被外麵的聲音驚醒,“世家”“符籙”聽到這些詞,馬小看向紫衣女子,隻見其麵無表情,依然端坐那裏閉目養神,似乎沒有聽到外麵的聲音一般。


    “怎麽,難道堂堂水底山的申家都是這般膽小怕事,要靠區區凡人來庇護嗎,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外邊青年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到這裏,紫衣女子緩緩睜開雙眼,伸手一招,不知哪裏出來一柄寶劍握在手中,一起身就輕飄飄飛出了帳篷,馬小此時傷勢已經控製住,收了功取下標槍也來到帳篷外邊,隻見整個營地布滿箭矢,如同荊棘叢一般,讓人看著頭皮發麻,周邊的沛軍已經和滁軍糾纏在一起,這不足百人的沛軍居然神武異常,不但對方揮來的兵器無法破開甲胄,就連力量也站絕對上風,幾個滁兵圍著一個沛兵打都還不是對手。


    紫衣女子手持寶劍站在帳篷頂端,青絲隨風飄動,如同仙女一般,四個女子也換下拂塵取出寶劍站在外圍警戒,隻是說話的男青年卻沒有現身,聽剛才的聲音其就應該在附近,是了,當日長須道長也是在很遠的地方就把聲音送到人的耳朵裏,這定是他們修煉有成之人可以施展的法術,馬小心裏頓時了然。


    兩軍的交戰很快進入白熱化,湧上來的滁軍越來越多,即使用了符籙,沛軍有些兵卒也開始力不從心,幾個沛兵被滁軍硬生生頂下馬去,一把扯掉黑符,護身黃光便不再閃現,掉落之人也被亂兵殺死,不斷有沛兵從馬上掉落,戰圈漸漸縮小,馬小緊張的握著兵器就等有人衝進營地。


    就在這時,站在帳篷頂端的紫衣少女猛然看向天空一角,似乎是察覺到什麽,左手持劍,右手掐了個訣,猛地向天空黑暗處一指,不知從哪飛出一道黑色符籙,如黑燕一般,直奔紫衣女子手指的方向而去,馬小順著那個方向往上一瞧,竟有三個黑影如同大鳥一般俯衝而來,衝在最前麵的黑影見到黑符,在空中翻了個身緩住身形,然後大喝一聲一拳向前搗出,像是響起了一聲爆竹,那黑色符籙在距離人影幾丈處炸開一團紅色火焰,一股炙熱的氣息撲麵而來,馬小隻覺得自己的頭發和眉毛都要被燒著了,趕緊蒙住臉爬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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