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已飲盡,人已出手。


    孟偉、魯少華已根本不需要金九齡吩咐了,他們追隨金九齡多年,知曉了解金九齡的脾氣秉性,因此金九齡飲盡美酒的第一時間,他們便帶著八名手下一同出手。


    孟偉的武器是刀,一口極厚重的砍山刀。


    刀早已出鞘,他一刀找上了江重威。


    江重威的武功是比孟偉高的,但隻可惜如今的江重威已成了瞎子,因此江重威自然擋不下孟偉的刀,但幸好江重威不是一個人,刀未至陸小鳳便已伸出了兩根手指輕輕一夾。


    這一夾是天下無雙的絕技,世上絕對沒有任何人能避得開這一夾——靈犀一指,即便是葉孤城的天外飛仙也都避不開,何況孟偉。


    沉雄霸道的砍山刀瞬間被夾住。


    孟偉試圖拔刀,拔不出。


    孟偉不假思索棄刀。


    陸小鳳也毫不遲疑追擊。


    他以孟偉的砍山刀對付孟偉,但孟偉已退,陸小鳳想要擒賊先擒王拿下孟偉,但沒有用,孟偉左右的四名屬下已圍殺了上來,而且同一時間屋子出現了七八個破洞。


    破洞中衝出了七八口長槍。


    這屋子本來就不大,而這七八口長槍則分別刺向了七八個人的要害!


    這七八口長槍著重照顧三個人——江重威、華一帆、風漫天!


    他們固然都是高手,但隻可惜他們是瞎子,雖然他們的聽力因為成為瞎子好上了許多,但他們成為瞎子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難以完全做到聽聲辨位,而最為重要的還是花滿樓、司空摘星、公孫蘭這些人無法對江重威、華一帆、風漫天放心,因此他們也不得不施以援手。


    同一時間魯少華也拔出了劍。


    魯少華的劍和尋常江湖人的劍不一樣。


    他的劍非常沉重,而且使用的還是漢朝時非常流行的八方漢劍。


    孟偉的砍山刀重二十一斤,而魯少華的八方漢劍居然重有二十三斤,劍不但鋒銳絕倫,有八個開鋒口,而且沉重無匹,一劍揮出更已發出如奔雷之聲。


    魯少華的目標也不是司空摘星、陸小鳳、花滿樓、公孫蘭這些高手,他的目標是華一帆。


    魯少華看不起華一帆,最為重要的還是華一帆看不起金九齡,這一點魯少華早已怨恨在心,因此此時此刻即便選擇殺人,魯少華也選擇殺華一帆。


    當然魯少華對華一帆出手還有一個原因。


    在場的瞎子雖然有四個,但最弱的瞎子還是一向享受富貴的華一帆。


    華一帆的武功或許很高,但貪圖享樂,實戰能力不強,殺華一帆的把握自然最大。


    他一出手,他的四個親信特同時出手!


    而一時間屋頂上也被戳開了大洞。


    箭矢從洞中射出,射向華一帆等一幹人。


    從金九齡一飲而盡杯中美酒,到孟偉、魯少華等人出手,這期間也不過彈指間。


    彈指一揮之間,小屋已成了戰場!


    所有人都被卷入戰場之中,除開楚天、金九齡。


    金九齡在屋中雖然隻有十個屬下,但在屋外也有屬下,因此陸小鳳、司空摘星等人也不得不麵對內外夾擊的局麵,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還是魯少華、孟偉等人專對江重威等人下狠手,以至於陸小鳳等人不得不顧忌,因此勝負一下子便難以預料了。


    楚天、金九齡沒有動作。


    他們看著彼此,似乎四周的爭鬥和他們一點幹係也沒有,他們仿佛也根本沒有看見四周的爭鬥,他們仿佛已被世界隔絕了。


    金九齡對楚天笑了笑,眼中閃過了一抹歉意:“我是個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雖然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成了這樣的卑鄙小人,但我不得不承認我是。”


    楚天笑了笑道:“你能承認自己是卑鄙小人,那麽代表你至少是個真小人,真小人比起偽君子到底還是可愛一些。”


    金九齡也笑了起來道:“但我一向是偽君子,而不是真小人,但今日麵對你我卻不得不做真小人,我不妨告訴你:剛才我給你倒的酒中已下了毒。”


    這實在是個要命的訊息。


    可楚天聽到這句話一點也不意外,麵上一點變化也沒有。


    楚天望著金九齡道:“我並不意外。”


    金九齡神情有些變幻,道:“你早知道了?”


    楚天笑了笑道:“自從我離開師門之後,這個世上大概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完全贏得我的信任,你當然也不例外。”


    金九齡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喝下我遞上的毒酒?”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很欣賞你這個人,也很可惜你這個人,你這種人給我敬酒,我應當給你一個麵子。”


    金九齡露出了震驚之色,不敢相信的看著楚天道:“你沒有中毒?”


    楚天沒有說話,他隻是張口。


    他一張口,一口酒劍就已自咽喉噴射而出。


    金九齡偏了偏頭,便避開了酒劍。


    金九齡心中的震驚已是難以言喻了,他想不出楚天到底是如何將喝下的酒水再一次噴出,但這種事情他已不去想了,因為他已不得不麵對一個殘酷的事實——楚天沒有中毒。


    這實在是個很殘酷的事實,但也是個不得不麵對的事實。


    金九齡很快就接受了事實,他本來就是個接受能力很快的人,如今在生死之際,他的接受能力更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金九齡問楚天:“其實你本不應該告訴我這個秘密的,因為我以為你已中毒了。”


    楚天淡淡道:“不是我要告訴你這個秘密,而是你先告訴了我已對我下毒,因此我才告訴你我沒有中毒,更何況我認為我應當給你一個機會。”


    楚天補充道:“我能不給繡花大盜一個機會,但不得不給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齡一個機會。”


    “多謝!”金九齡非常誠懇的說完了這句話,隨即彎下腰打開了靠在牆壁上的一個櫃子。


    這間屋子道出都是貴重的財寶,但櫃子內沒有金銀財寶,隻有兵器。


    櫃中的兵器不少——一根槍、一柄刀、兩口劍、一雙鉤、一對短戟、一把宣花巨斧、一條鏈子槍、一把鐵傘,還有一柄似鞭非鞭,似錘非錘的大鐵椎。


    金九齡對楚天道:“我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會讓人為我準備兵器,因為我隨時隨地都防備別人殺我,也準備殺人,但這裏的這些兵器本來不是為了對付你而準備的,而是為了對付陸小鳳而準備的。”


    楚天道:“你早已準備好和陸小鳳交手?”


    金九齡道:‘我不想和陸小鳳交手,但我也隨時準備和陸小鳳交手,但自從你來了以後,我便也為了對付你了準備一口兵器。’


    楚天沒有問是什麽兵器,因為金九齡已將一把鐵傘握在手中,他看著楚天道:‘這就是我用來對付你的兵器。’


    一直以來他的語氣都很平和,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金九齡的語氣變得淩厲肅殺起來,他已準備決戰了。


    楚天看著金九齡,看了很久才道:“我不明白。”


    金九齡道:‘你不明白什麽?’


    楚天道:“這裏的兵器那麽多,為什麽你要用鐵傘對付我?這並不是一口很好的兵器。”


    金九齡笑了笑道:“這的確不是一口威力巨大的兵器,但對付你這種人來說,便是最好的兵器。”


    “為什麽?”


    金九齡道:“我曾聽陸小鳳談論你在珠光寶氣閣和霍休的決戰,因此我也知道你對於各種各樣的兵器都有涉獵,更重要的是造詣不淺,而我若有這些尋常兵器對付你,你必然有破解的法子,但鐵傘不一樣,據我所知武林之中以鐵傘成名於江湖的高手,不過十人,而真正能鐵傘這門兵器修煉的登峰造極的人卻也不過一兩個而已,而這一兩個都已敗在我的鐵傘之下。”


    楚天笑道:“因此你自認在鐵傘方麵的造詣已是天下第一?”


    “或許算不上天下第一,但也是最頂尖,若非最頂尖我也不敢對付你!”金九齡道:“最重要的還是你根本不知道如何破了我的鐵傘。”


    金九齡的話語之中充斥著自信。


    這份自信隻是因為對自身實力的肯定。


    一個高手就應當有自信,若缺少了自信,十成武功恐怕連七八成都發揮不出,若有自信,十成武功甚至可以發揮十二成,顯而易見楚天已遇上了一個非常自信的高手。


    金九齡以一種勝券在握的架勢望著楚天道:“我知道你的劍法卓絕,或許十八般武器之中你的劍法是排行第一的,因此你可以用劍。”


    楚天淡淡道:“若對付的人不是你,或許我已用劍,但因為要對付你,所以我不用劍。”


    金九齡沒有問楚天要用什麽,因為楚天已那出了一口小小的繡花針。


    金九齡立刻就笑了起來:“你用繡花針,我用鐵傘,倘若你死在我的手下,任何人恐怕也非認為你是繡花大盜不可。”


    楚天平心靜氣道:“我若死了,無論用什麽兵器都一樣,我若活著也無論用什麽兵器都一樣,不是嗎?”


    “不錯!”金九齡收起了笑意,露出了一抹譏誚不屑之色,冷聲道:‘這個世道本就如此。’


    他厭惡這個世道,可他也被這個世道所汙染了,成了現如今的繡花大盜。


    金九齡神情肅穆,深吸了口氣:“請!”


    “請!”


    這已是金九齡、楚天彼此之間最後言語,他們已無言。


    一切的一切也唯有武上分高下,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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