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你看我像那種人嗎?你腳踝傷得這麽嚴重,我肯定要送你迴去啊。”


    顧長卿把帽子往頭上一扣,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朝著賀昭薇伸手。


    她扭到了骨頭,腳踝腫起來很大一塊,不僅影響走路還疼。


    既然有人主動提出來送她,她當然不會故作矜持地拒絕。


    “謝謝啊,又麻煩你了。”賀昭薇禮貌道謝。


    顧長卿的手攥著她的手腕,稍稍使了點勁把人拉起來,“沒事兒,小事一樁。”


    賀昭薇傷了右腳,顧長卿就在她的左邊扶住她,讓她把身體的重心放在左邊,單腳往前走。


    團建的大部隊原本落後他們很多,現在他們往迴趕,雙方難免交叉路過。


    有幾句交談隱約傳到這邊來。


    “不是,這兒這麽多樹林什麽的,你在這抽煙,不怕引起火災啊!”


    “怕個雞毛,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待會兒把煙踩了不就行了?”


    他們中間隔著一段距離,又有樹蔭遮擋,這些話語聽不清晰。


    然而賀昭薇心中還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升起。


    “我們走快點吧。”她用左腳往前跳了幾步。


    三分鍾後,未熄滅的煙頭被丟在雜草裏,刹那間燃起火苗,整片小草地逐漸被火焰侵蝕。


    火勢越來越大,慢慢有人聞到了煙味。


    “哪來的煙味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點著了?”


    原本丟煙的人滿臉心虛,“怎麽可能啊,這荒郊野嶺的,有什麽東西能燒燃的?”


    就在這時,最後排的人眼尖瞥到了猩紅火焰,猛地被煙霧嗆了一口。


    “臥槽!著火了,別往前走了,趕緊跑啊!”


    話音剛落,一棵樹的樹幹被燒斷,幾米高的大樹直接倒在了下山路上,火勢愈來愈旺。


    “等等,那邊有小道!走小道走小道,快快快!”


    有人發現了旁邊的小徑,著急忙慌推了幾個人往那邊走。


    樹是在大道上倒的,旁邊並沒有那麽嚴重的火勢,捂著鼻子往前跑還是能跑出去的。


    公司人多,這次參與團建的也有上百號人,所有人都一窩蜂地往那邊擠,本就狹窄的路變得更不好通過。


    沈澤雲眯起眼,從包裏拿出兩個口罩幫江琴川戴上,抱起她大步往前衝。


    他平時一直保持鍛煉,身體素質比起坐辦公室的人要好得多,不一會兒功夫已經逃離了著火的地方。


    江琴川嗆得滿臉通紅,“澤雲,這是怎麽迴事啊,為什麽會突然起火呢?”


    沈澤雲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顯得更加悶,“不知道,我迴去之後會好好調查的。”


    他抱著江琴川迅速迴到酒店大堂,其他員工也陸陸續續跑迴來了。


    小道那邊的火勢不算大,再加上他們登山多少帶了些裝備,所以基本沒人出事,隻有一兩個被煙熏暈的。


    “沈總,都迴來了,但是賀助不見了!”陳秘書著急地趕過來。


    沈澤雲瞬間攥緊手掌,漆黑雙眸泛著寒光,陰戾可怖,“不是說她一直在房間裏嗎?”


    “我剛才問過酒店前台了,賀助是最早離開酒店的,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迴來,房間裏隻有許小姐一個人!”


    陳秘書麵上汗如雨下,顫顫巍巍地繼續報告,“我還聽說,賀助是帶了登山裝備出去的。”


    沈澤雲分貝猛地拔高,“那就出去找啊!”


    酒店聯係消防員做緊急救火措施,被燒光的樹光禿禿地擋在路上,濃煙滾滾,遲遲不散。


    所有人都戴著麵罩往上麵走,還有人用喇叭放賀昭薇的名字。


    山上安靜得可怕,除了喇叭的迴聲,聽不到其他任何動靜,不像有人的樣子。


    其他員工雖然沒受傷,但也很狼狽,都零零星星地迴房了,暈倒的那兩個也被帶去酒店的臨時醫藥室躺著。


    “沈總,找了一圈了,沒有發現賀助的蹤跡。”


    臨近下午,陳秘書趕迴來報告,不敢抬頭看沈澤雲的臉色。


    “陳秘書,賀助剛被人帶迴來,已經送迴房了。”


    聞言,陳秘書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的沈澤雲就迅速衝了出去。


    “這個是我從家裏帶出來的藥酒,活血化瘀效果很好,像你這種情況比較嚴重的,一天三次,每次按摩十分鍾。”


    “記住了,傷口不要碰水,差不多兩三天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不影響日常生活。”


    顧長卿拿著一小瓶藥酒放在桌上,許如蘊手裏抓著賀昭薇的腳,慢慢地給她打圈按摩。


    “我就說去爬山不安全吧,你還不信我,這下好了,把自己給扭傷了。”


    許如蘊吐槽完她,還不忘對一旁的顧長卿道謝,“麻煩你了,把薇薇送迴來還給她拿藥。”


    “應該的。”顧長卿隨口應道,提起包打算離開,一抬頭才發現房間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打開了。


    “沈澤雲,你怎麽在這啊?”


    沈澤雲麵色陰沉,右手拿著房卡,“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


    顧長卿撓了撓頭,“我爬山的時候碰到嫂子了,她受了點小傷,所以我把人送迴來的,有什麽問題?”


    在沈澤雲麵前,他還是習慣性叫賀昭薇嫂子。


    “出來。”沈澤雲嗓音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的沙礫。


    顧長卿不明所以地背著包出去,迎麵就聽見他說:“你最近和她接觸過於頻繁了。”


    “不是,這次純偶遇啊,那嫂子腳腫得那麽厲害,我要是讓她一個人迴來,你不得罵死我?”


    他們走得早,山上著火的時候,他們已經快走到山腳了。


    如果不是賀昭薇疼得厲害,坐在底下休息了一會兒,他們理應是最早迴來的。


    “你家老爺子很久沒有讓你出去鍛煉過了。”沈澤雲沒迴答他的話,反而冷冷地換了個話題。


    顧家,上層社會的名流家族,對於子孫教育抓得很緊。


    尤其是顧長卿這種玩得花的,幾乎每年都要被送出國曆練一次。


    “沈澤雲,你跟我開玩笑呢?我都解釋清楚了,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啊?”顧長卿臉上笑容斂了起來。


    沈澤雲視線平靜,毫無溫度,“我以為你聽得懂。”


    “嗬,行,我滾行了吧?”顧長卿冷笑一聲,單手挎著包離開了。


    在他身後,沈澤雲的聲音在悠長走廊響起。


    “你之後需要任何限量跑車或者項目,隨時可以找我。”


    顧長卿停下腳步,第一次不帶笑意地看人,“不用了,不缺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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