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璿見靈珠還在,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同時,他心底也有著一絲慶幸。


    因為,他是害怕自己擔心的事情變為現實的。


    他竟然不僅僅是覺得小荷有趣,不僅僅隻是隻是想跟她玩一場感情遊戲,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丫頭。


    司璿從暗室中走出來時,正巧見到小荷從寢殿外麵走進來。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襲衣,發髻散開了,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與背部,臉上更是毫無血色,整個人看上去很是虛弱,叫人見了就不由自主的心疼。


    司璿狐疑的問道:“愛妃,方才你去了哪裏?為何不在房中靜養?”


    小荷則是有氣無力的迴道:“在床上躺了一天,實在是有些無聊了,就想去花園裏走走,不想……讓陛下擔憂了,臣妾實在過意不去。”


    司璿聞言,不禁擔憂的擰起了眉頭來。


    他趕忙來到小荷跟前,執起她的兩手,說道:“你現在身子太虛弱,不適合吹風,若是身子垮了,日後……如何為王室再添子嗣?”


    聽到司璿這話,小荷的鼻翼微酸。


    眼角也不由得沁出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就連眼圈兒也紅了起來。


    他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孩子,是她親手殺死的。


    司璿輕輕的拭去小荷眼中的淚,一邊安慰著她,而小荷不僅僅為失去孩子而心痛,更多的是對孩子的愧疚。


    但她看到司璿對她更加的嗬護備至,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是她的孩子在天上可以看到他有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父親,或許也會慶幸自己沒有生下來吧?


    -


    經過流產這件事後,司璿對小荷越發的寵愛有加。


    小荷無疑成了整個後宮中,最最受寵的女人。


    也正因如此,司璿更是完全的對她放下了戒心。


    這日,小荷趁著司璿上早朝之際,偷偷的進入了暗室。


    之所以她會知道暗室的機關在哪裏,還是因著那天晚上,偷偷的看到了司璿進暗室時的操作方法。


    那天,她事先躲到司璿平時不會重視的地方,當司璿從暗室中出來時,她又假裝從外麵迴來。


    也是因著司辰完全對她放下了防備,她才會做的如此順利。


    這是小荷第一次進入暗室。


    待她走進來的時候,便隱約的感覺到暗室中有著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


    許是她是個肉身凡胎,還無法承受被這麽強大的力量包圍的感覺,瞬間有些頭暈目眩。


    她強忍著眩暈的感覺,立刻在暗室中四下看看,最後發現暗室中唯一的石幾上,擺放著一個長方形的錦盒。


    錦盒的做工十分精致,上邊還有著大大小小的鏤空。


    有幾種不同的顏色從鏤空中溢出來,將昏暗的暗室映照的色彩斑斕。


    小荷立刻來到石幾跟前,忍著強烈的眩暈感,將錦盒拿起,打開後便見到了六顆顏色不同的珠子。


    立刻明白,這就是司璿與鳳臨淵提起過的靈珠了。


    這些靈珠原本是屬於鳳棲小姐的,卻被司璿用卑劣的手段據為己有。


    他如此心腸歹毒的人,根本不配擁有鳳棲小姐的東西!


    這樣想著,小荷便將靈珠從密室中取了出來。


    因著事先早有準備,小荷第一時間把取出的靈珠藏在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


    爾後便又吩咐侍女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肴,並且將自己好好捯飭了一番。


    剩下的,便是等待著司璿迴來了。


    臨近中午。


    司璿下朝後便迴到了龍陽殿。


    最先躍入他眼中的,是滿滿一桌子豐盛的酒饌。


    司璿難免驚喜。


    下一瞬,當他看到小荷時,不由怔了一下。


    今天的小荷看上去格外的不同,看得出,她是精心捯飭過的。


    可她現在的樣子又不似宮中女人那樣繁瑣庸俗,她看上去清新脫俗,宛若少女。


    司璿眼前一亮。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偏偏喜歡她了。


    因為她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樣。


    雖不似天仙下凡,卻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有種聖潔的美。


    小荷趕忙起身行禮,爾後迎上來,拉著司璿的手,將他拉到桌前坐下。


    “陛下,您整日操勞國事,辛苦了,臣妾特地準備了您喜歡的酒饌,今天準備好好跟您喝幾杯。”


    說著,小荷便為司璿斟了一杯酒。


    爾後又為自己也斟了一杯。


    小荷與司璿碰了碰杯,正欲喝下自己杯中的酒時,司璿卻攔住了她。


    小荷詫異了下。


    便見到司璿淡淡一笑,說道:“你的身體才恢複,喝酒傷身。”


    聞言,小荷隻得聽話的沒再堅持。


    她眼睜睜看著司璿喝下了酒,又吃了她精心準備的菜肴,心裏突然劃過一絲悲涼。


    司璿是她第一個男人。


    更也是她這輩子唯一一個。


    想著想著,她的眼中就不由得溢出了一層水霧,就這麽淚眼汪汪的看著司璿。


    司璿見狀,不由蹙起眉頭來。


    “愛妃這是怎麽了?”


    小荷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拿起麵前的那杯酒,喝了下去,然後便將身子朝著司璿傾斜過去,輕輕的依偎在他的懷裏。


    司璿下意識的摟緊她,並一下下充滿愛憐的輕撫著她的肩膀與手臂。


    “到底怎麽了?”


    小荷苦澀的笑了笑,說了句讓他捉摸不透的話:“罷了,都結束了。”


    司璿擰起眉頭來。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察覺到腹部傳來一絲疼痛。


    原本並不是很強烈的疼痛,漸漸的變為劇烈的絞痛,就像是有著無數隻毒蠍在他的肚子裏穿行,蝕骨的疼痛讓他不由的推開了懷中的小荷。


    整個人已經踉蹌的向後倒去。


    隻聽哐當一聲,司璿坐著的凳子應聲倒地,他也跌在了地上。


    再次抬眸,他看到小荷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而她的臉上則是掛著淒美的笑。


    雖然她還強撐著坐在凳子上,卻完全看得出來,她所承受的痛苦絲毫不亞於他的,可她卻依舊能保持著這樣的坐姿,可見,她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的!


    司璿抬手,指著小荷,艱難的問道:“為什麽?本帝……待你不好麽?”


    小荷頃刻落下淚來。


    她苦澀的笑著說:“為什麽?嗬嗬……你問我為什麽?你自己做過的事情……還用我一一列舉嗎?”


    “枉本帝聰明一世,卻偏偏……栽到了你的手裏!”


    司璿說這些話時,他的心底不僅僅是對小荷的恨,還有心痛,他沒有想到,在麵對著試圖殺死自己的女人時,他的內心處,竟會產生心痛這種感覺。


    果然感情都是毒藥。


    若他不曾去愛過她,又怎會輕易的讓她得手?


    司璿立即凝聚身體中的力量,頃刻封住了自己的經脈,阻止毒性蔓延到全身百骸。


    片刻後,他終於控製住了體內的劇毒,緩緩的站起身來,一步步來到小荷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小荷不由詫異了下。


    可身體中強烈的絞痛,讓她沒有餘力再去思考太多。


    司璿緩緩蹲下身來,抬起大掌,用力扼住小荷的下巴,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以為,這些毒藥真的可以要了本帝的命麽?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小荷突然笑了。


    這個笑容裏有自嘲,也有著幾分讓司璿意外的慶幸。


    仿佛,她在慶幸她沒有殺死他一般。


    司璿因此眉頭深鎖。


    他繼續用力扼住小荷的下巴,說:“你笑什麽?!”


    小荷笑著說:“我……終於為鳳棲小姐報仇了,即便是這樣的結果,等到了九泉之下,總算也對她有個交代了。”


    說完,小荷便無力的闔上眼睛。


    司璿不甘心,用力搖晃了她幾下,迫使她嘴角有更多的血流了出來。


    “你以為你想死就可以死嗎?你給本帝說清楚,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騙本帝嗎?”


    小荷不得已再次睜開眼,迷離的看了司璿一眼。


    她第一次深愛的男人的臉,已經在她的視線裏變得模糊不清,就連他充滿憤怒的聲音,此刻聽來也像是隔著幾層紗似得,聽上去感覺距離她很遠很遠。


    “我做過的……最大的錯事……就是……不該愛……愛上你,我……我的心……好痛……好痛……”


    說著,小荷的眼中便流淌出兩行淚。


    淚水混淆著血水。


    看在司璿的眼中,觸目驚心。


    之後,不論他再怎的搖晃小荷,她都沒有了一絲反映。


    她甚至沒有了脈搏心跳。


    一切的跡象都在提醒司璿,小荷已經死了。


    司璿悲痛的攥緊了拳,狠狠的打在地上,大理石的地麵被他一拳捶出了數條裂痕!


    “你怎麽可以死?沒有本帝的允許,你不準死!你給本帝醒過來!把話說清楚!”


    司璿憤怒的嘶吼聲響徹在偌大的龍陽殿中。


    因著小荷事先支開了這裏的所有下人,並沒有人聽到司璿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抹冰涼的氣息突然籠罩在龍陽殿裏。


    悲慟中的司璿立刻警覺起來。


    他緩緩的站起身來,眼神狠戾且警惕的四下觀察著,銳利的眸子試圖捕捉到任何小小的異樣。


    突然,他意識到身後正立著一抹黑影,頃刻間迴身看去。


    一眼便見到了一襲黑衣加身的司辰,此刻就站在他身後幾米遠的位置。


    那雙深諳的鳳目,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中充斥著對他的憎惡。


    司璿嘴角一勾。


    因著才中了毒,他的嘴角上還溢著絲絲血跡。


    “是你。”


    說著,司璿便又勾唇笑起來。


    爾後,他笑著說道:“辰弟,我們兄弟二人,還真是同命相憐啊,你心愛的女人死了,如今……我也是,這是不是報應呢?”


    司辰不以為然的努努嘴巴,說:“報應倒是真的,可同命相憐這一點,我並不認可。”


    司璿眉頭一蹙,心底隱約意識到什麽,卻又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會是真的,畢竟,他那時候是眼睜睜看著鳳棲死的。


    況且,她體內的靈珠都已經被他奪走,她根本不可能再活過來!


    而就在這時,一個似曾相識的女子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小荷!”


    幾乎是鳳棲的聲音才發出來,那抹雪白的身影,已經瞬間的出現在了小荷的跟前。


    鳳棲立刻抱起小荷的上身,試圖喚醒她,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小荷真的已經死了,不論她做什麽,都無濟於事了。


    司璿見到活生生的鳳棲時,很是詫異,可下一瞬,他便施展憑空化物,變出一把長劍,朝著鳳棲刺了過去。


    然而,劍還沒有碰到鳳棲,便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飛,頃刻嵌入牆內。


    下一瞬,刺入牆裏的劍消失不見。


    司璿驚了一下,他知道現在無法與司辰對抗,便要往暗室裏麵走。


    誰知,鳳棲突然抹了抹眼淚,緩緩的站起身來,對著司璿的背影說道:“你是準備去拿這個麽?”


    司璿的腳步驀然頓住。


    待他轉過身來,看向鳳棲的時候,不由得大驚失色!


    隻見,鳳棲的手掌心處竟然懸浮著六顆靈珠。


    -


    自從小荷與葉北失蹤後,司辰便沒有一刻停止過找尋他們的下落。


    直到今天,他們終於確定了小荷的蹤跡。


    得知小荷在宮中時,鳳棲十分驚詫。


    她立刻與司辰趕來王宮。


    就在她剛剛來到王宮腳下時,便感應到了靈珠的存在,那些被小荷事先藏好的靈珠,沒有了暗室的封印,竟然全都主動的飛到了鳳棲的身邊。


    鳳棲還因此雀躍不已。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就在她準備把小荷帶離王宮時,卻偏偏見到了她的屍體!


    天知道鳳棲的心情是有多麽沉痛!


    也正因如此,她更是恨極了司璿!


    六顆靈珠頃刻融入了鳳棲的掌心,下一瞬,她陰狠的看著司璿,黑瞳瞬間化作紅藍異瞳。


    兩手驀然張開,鋒利的指甲頃刻顯現出來。


    司璿見狀,神情一驚,正欲逃跑,可鳳棲哪裏會給他逃走的機會?


    鳳棲身體輕盈的縱身躍到他麵前,揚起利爪,便朝著他臉上身上狠狠撓了下去。


    一下一下。


    隨著司璿痛苦的慘叫與一聲聲皮開肉綻的聲音響過,司璿瞬間變成了一個血人!


    而鳳棲,卻偏偏不讓他立刻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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