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戰鬥下來,整個屋子裏的兇獸盡數被滅,滿地的屍塊和潑灑的紫黑色鮮血看的人忍不住反胃。


    老婦人顫抖著起身,小心翼翼的拾起地上的血靈芝,兇獸總算是被滅掉了,是時候去見自己的女兒了。


    就在她準備出門的那一刻,突然想到兇獸突擊村莊時,混亂間她早已和女兒走散了,現在唯一知道她女兒身在何處的人,就是剛剛那個少年。


    “你想去哪兒?”一個冷厲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


    老婦人迴過頭去,看著半空中漸漸成形的虛影,驀然睜大了眼睛,蘇燮冷冷的看著她,嘴角邊帶著不明意味的微笑。


    想起剛剛那些被斬碎的滿地屍塊,都是眼前這個少年所為麽?本是一眼看去普普通通的一個男孩,卻能擁有此等駭人的實力。


    憑借一人之力便殺死滿屋子的兇獸,那種蠻橫直接的破壞,讓老婦人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了修武者的力量。


    “謝謝……你,救了我。”老婦人慚愧的低下頭,語氣輕微。


    “你不過就是個普通人,想要活命可以理解,所以我不會怪你,但若你有對付兇獸的能力,就不該拿我做兇獸的擋箭牌,獨自一人逃跑,況且我可是出於好心來救你的,倘若我沒有那個實力,便會死在這裏了。”蘇燮語氣平淡的說道,但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是我的錯,但當時的情景,我實在是……太害怕了,”老婦人低下了頭,手中攥緊了那株血靈芝,“另外,我很著急……之前聽恩人所說,你救了我的女兒,現在我很想見她。”


    蘇燮聽懂了老婦人的意思,她之所以顧著自己逃跑,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她的女兒,蘇燮把那個女孩從廢墟裏挖出來的時候,發現女孩患了久治不愈的大疾,情況危急。


    原來,當母親的沒有一個不是在默默關心著自己的子女,不知道那身在四神州之外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也這樣日日夜夜的思念著一個人,擔憂著他的成長,擔憂著他的安危。


    “她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我從廢墟裏把她帶出來的時候,遍體鱗傷,想必……”蘇燮頓了頓,說道,“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我來帶你出去,隻不過是為了完成她最後的心願,並不指望你的到來能救活她。”


    “是嗎?”老婦人低聲啜泣,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身子慢慢癱了下去。


    蘇燮原以為她還會表現出更傷心欲絕的表情,卻隻是微微流下了眼淚,似乎早已做好救不了女兒的心裏準備。


    蘇燮看著她,不言不語,隨即目光一轉,老婦人手裏還緊緊攥著那株血靈芝,他的表情微微變化。


    “這都是我和老爺子他一手闖下來的禍,本來由我們擔負的,今日卻反倒被你們所救,老婆子我感激不盡,”老婦人擦著眼淚,抬起頭看著蘇燮,“為了取的這血靈芝,代價卻是全村人,可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也不得不把這最後一步給走完了,能否治好我女兒的病,可全得靠它了。”


    蘇燮聽的一臉懵,跟著她的說話聲目光死死的盯著血靈芝,這老婦人拚死拚活都要守護的血靈芝,沒想到卻承載著她最大的心願。


    可這樣一來,父親他怎麽辦?辛辛苦苦找了這麽長時間的血靈芝,到頭來卻被別人捷足先登。


    在蘇燮心裏,小女孩的命固然重要,但父親的命更重要。


    “對了,還有一株血靈芝呢?你不是采到了兩株嗎?”蘇燮恍惚之間想起了那鬼齒鱷人的洞穴裏,龐大的樹根上所遺留下來的血靈芝痕跡,還是清晰可見的兩處。


    老婦人怔了一下,問道:“恩人,你這麽關心這血靈芝,莫非它對你有用?”


    “少廢話,快告訴我,還有另一株血靈芝呢?!”蘇燮急紅了眼,整個人都快跳了起來。


    “我……我。”老婦人結巴了,不敢再去看蘇燮的眼睛,她心裏深知,眼前的少年救了她一家人的命,本該母女雙亡的倆人,完全是托了蘇燮的福,才僥幸活了下來。


    手中的這株血靈芝,是不是更該交給眼前的恩人呢?可自己的女兒……難不成做母親的就這樣看著她死?


    蘇燮臉色一變,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即將來臨。


    “對不起,為了引開兇獸,舍棄了一株。”老婦人艱難的說了出來。


    蘇燮的心一下子跌落到穀底,麵對這樣的事實,他不再說什麽,默默轉過身去。


    “對不起,父親,是燮兒無能。”


    他走出了門口,對著黯淡的天空說了一句,身子沉重的向外走去,原地站了幾秒鍾後,腳下輕風拂過,朝著九天之上飛走了。


    等老婦人看到自己的女兒後,又驚又喜,旁邊,還站著一名佝僂著腰的老頭子,正是村長,在他懷裏那個羸弱的女孩靜靜的睡著了,一動不動。


    保護女孩的那個元素屏障已經破碎,蘇燮在此之前動了一下念力後,收了迴來,因為母親已經找到自己的女兒了。


    可老婦人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她走著走著,突然淚水一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著拿出那株血靈芝,準備掰碎了喂進女孩的嘴裏。


    “晚了。”村長低垂著頭,看著熟睡中的女孩,說了一句。


    “什麽意思?”


    “已經晚了,我發現她時,她隻剩最後一口氣了,當時她對我說想要見一個大哥哥,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就是他吧?”村長歎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最後一句話,他好像是在對自己說。


    “為什麽……為什麽她沒有說想要見我?”老婦人顫抖的雙手間,血靈芝滑落。


    老婦人看著那張小巧白皙的臉,突然恍惚間看見女孩睜開了雙眼,溫柔的喊了聲娘親。


    “估計,她已經對你不抱太大希望了吧,或許她知道自己活不到見你的那一刻了,才會想起那個救過她一命的少年,如果沒有那個人救她,連死在哪裏我們都不知道呢……”村長撫摸著女孩的臉龐,她閉著的雙眼如同睡著了一般,安詳平靜。


    但在場的兩人都很清楚,這個女孩再也不會醒過來了,那個英雄般的大哥哥也無法再拯救她第二次。


    “這是天命啊,我們的反抗都是徒勞的,或許我們的女兒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曆劫而來呢,這隻不過……是她渡的一個死劫罷了。”村長安慰著說道,將老婦人滿臉淚痕的臉攬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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