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小二暗中跟隨著花燕子他們去了西北。


    張堯留在家裏,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如果想對付天官府的人在暗處盯的很緊的話,他們知道了電小二花燕子王三五他們都帶著武器離開了,說不定就會對天官府下手的。


    萬一真的有百十個殺手衝進來了,張堯一個人在家裏守著一堆武器也不一定能抵擋得住,關鍵是,這個家裏還有那麽多人呢。


    當然,這隻是做最壞的打算,感覺,對方還是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殺進天官府的……


    這一次讓電小二護送花燕子他們過去,原定的安排是,讓電小二在那邊多呆幾天。


    上次對方敢朝作坊下手,就是懷疑作坊那邊是天官府的軟肋的,這次花燕子他們迴去了,要是對方再打一個措手不及也說不定。


    想了想,張堯就決定來一個虛張聲勢了,之前隻是讓電小二出去打探,萬一有人學會了規避電小二探查的法子,也是說不定的事兒。


    還是要靠自己啊……


    花燕子他們離開的當天,張堯就派羅小村給嚴家送了請帖。


    嚴家父子倆人,誰來都無妨,反正張堯肯定是要跟他們父子中的一個人談談的。


    為什麽首先要請嚴家父子,張堯自己的感覺是,前兩次嚴世蕃上門求合作被電小二攆迴去,緊跟著他們就給天官府送了銀子,這件事,有點不正常。


    不過呢,這件事要是從嚴家父子那個角度考慮,也是正常的,之前嘉靖皇帝在位的時候不就是這樣麽,嚴家父子想跟天官府合作被拒絕,他們也是給天官府送了銀子的……


    中午,嚴世蕃就到了。


    嚴世蕃可不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前兩次被電小二攆迴去的事情,肯定是超出了他的計劃的,所以,他今天來到天官府的時候,臉色是不太好的。


    張堯派人送的請帖麽,把人請來了就得客客氣氣的,同時,他也很理解嚴世蕃現在的心情,他可是個能力極強的家夥,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運氣就是不好,先是被嘉靖皇帝利用,還被隆慶皇帝打壓,現在天官府也不跟他合作……


    酒宴早就準備好了。


    張堯請嚴世蕃坐下以後,自然是要解釋兩句的,說之前是二天師在當家,自己也做不了主什麽的。


    嚴世蕃才不信這天官府裏是二天師當家呢,要是這樣的話,從漕州府一路過來,怎麽沒聽說過二天師做過什麽事啊……


    “我在西北弄了幾個作坊,你知不知道?”張堯直接問了,反正作坊的事情也在朝廷裏傳開了,嚴世蕃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你是想問是誰派去的那些人吧?”嚴世蕃比張堯更直接。


    “這麽說,嚴兄是想指教一二了?”張堯肯定高興了,朝廷裏的事情,嚴世蕃肯定比誰算的都準,當然,是在嘉靖皇帝不在位的情況下。


    “那張兄能否給我嚴家一個機會?”局勢是越來越明顯了,嚴家隻有站到天師師尊這條船上,才算是一條後路,之前嚴世蕃兩次到天官府,也是這個意思。


    “我怎麽記得,咱們以前談過這件事啊……”張堯還是不想容留嚴家父子。


    “那在下就無可奉告了。”嚴世蕃也是有脾氣的。


    “好好,那咱們就喝酒……”今天張堯問這個事,可不是想從嚴世蕃這兒問出是誰的,他主要是想看看這件事情是不是嚴世蕃做的,看嚴世蕃這種表現的話,還真難以分辨了。


    說平常人在背地裏幹了這種事,話頭又到了攤牌的時候,應該是沒這麽理直氣壯的,嚴世蕃這家夥可不一樣,就算作坊的事情真的是他派人做的,他也敢這樣對張堯。


    嚴世蕃這樣表現的根本原因在於,他太精於計算了,而忽略了大多數平常人加在一起的力量是能把他碾碎的,所以,如果沒有嚴嵩老爺子在的話,他的成績也不會很好的。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就是嚴世蕃這樣的人的結局……


    “師尊,可知道我嚴家的事兒?”喝著喝著,嚴世蕃突然問起師尊的事兒了。


    “……”張堯頓了一下,這個情況好像有點不尋常啊,以前嚴世蕃可不敢提起師尊:“你什麽意思?”


    “有人對我嚴家不公,我想找師尊討個公道!”嚴世蕃陰森森地說著。


    “……”張堯看出來嚴世蕃是真有些憋屈了,也不接話,師尊肯定知道他們嚴家父子,但師尊沒有發話,就是跟嚴家父子的計算方式是不一樣的,師尊眼裏的大明朝,就是一塊未來的文明之地,師尊現在是在整體開墾呢,一般情況下,顧不上哪個個人。


    “那作坊的事兒,到底是不是你安排人做的?”話都到這兒了,張堯就再一次直接問了,反正他跟嚴世蕃的關係也好不了了。


    “天師以為呢?”嚴世蕃竟用一個反問迴答了張堯的問題。


    “嗬嗬……”張堯突然又覺得嚴世蕃有意思了。


    自己問他作坊的事兒是不是他派人做的,他竟然反問自己以為呢?


    看似帶著些怒火,實則根本就是在狡辯。


    要真是嚴家父子做的……


    “我嚴家已經落到了這步田地,張兄要是再來踩上一腳的話,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了!”嚴世蕃跟著又說了一句,當然也是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下,天官府還要拿嚴家開刀。


    “原來你知道啊……”張堯就要責怪嚴世蕃了,既然你知道你嚴家的名聲不好落到這般田地也是早有先兆的,那你還找天官府合作什麽?


    “世道如此,世道如此……”嚴世蕃心裏也明白,就算眼下大明朝有幾個聰明人,知道他們嚴家是怎麽迴事,也不會有人站出來為他們鳴冤叫屈的,甚至,更有一些聰明人,明明知道嚴家是別人手裏的槍,還要對嚴家趕盡殺絕,這他喵都是些什麽人。


    “……”聽到嚴世蕃這樣的感慨,張堯也不再說什麽了,本來,他就是有點同情的。


    請嚴世蕃喝了一頓酒,張堯也沒有問出什麽,倒是覺得嚴世蕃這次來的挺坦誠的,唯一一點,就是在作坊的事情上偷奸耍滑了,他說他知道是誰做的作坊的事兒,自己問是不是他的時候,他竟然掠過這個問題了。


    想來想去,張堯想著,還是算了,嚴家父子現在已經挺慘的了,就算他們真的對自己下手,也是形勢所迫,感覺,他們是不能把自己怎麽樣的。


    接下來,張堯就請一請朝廷首輔徐閣老家裏的人了。


    來的,正是徐閣老。


    張堯也是見過徐家的大公子的,這次有事,徐階直接來了的話,也算平常。


    之前徐階為莫白繁的事情幾次登門,都是被電小二嚇唬了一番又攆迴去的,這次天官府有事,徐階自己來也是對的。


    張堯見了徐閣老就更得道歉了,說前一陣師兄是真的惱火,自己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徐閣老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自己計較了。


    徐階還是有些肚量的,就算他沒有肚量,也不敢跟天官府計較什麽……


    “徐閣老,西北作坊的事兒,請問您查清楚了嗎?”張堯也是在坐下寒暄了幾句之後,就發問了。


    “天師大人恕罪,西北之事,下官已經兩次派人查訪,卻一無所獲,這是下官的辦事不力,如果天師要責罰,責罰下官便是。”徐階突然向張堯請罪了。


    “……徐閣老不必自責,西北的事兒又不是你做的,為什麽要向我請罪呢?”張堯也是頓了一下才想明白了,徐階為什麽要向自己請罪。


    徐階現在可是朝廷首輔。


    如果西北之事,張堯把帳算到徐階頭上,那就等同於算到朝廷和隆慶皇帝頭上。


    天官府現在可是壓著朝廷和皇上一頭的,上次為莫白繁的事兒,電小二已經跑去皇宮裏示威了,如果這次作坊的事兒還不能讓天官府滿意,天官府能做出什麽事誰知道,所以,徐階這個首輔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是對的。


    “天師英明,西北之事,確實與下官無關。”徐階也是很會說話的,知道張堯說西北的事兒不是他做的是什麽意思。


    “嗯……”聽到徐階這句肯定的迴答,張堯是放心了的,西北的事兒,確實不是徐階做的。


    之後,就是喝酒了……


    第三天中午,張堯才把張居正請來了。


    把張居正放在後麵,也不是就對張居正沒有懷疑。


    隻是隱約感覺著,張居正現在的實力還不夠,徐階高拱這些人都在他頭上壓著呢,他好像還不能做這樣的事兒。


    張堯見了張居正就比較高興了,樂嗬嗬地請張居正到家裏飲酒,張居正在別人那兒可能有些拘謹,到了這天官府,就不客氣了……


    “張大人,前次西北之事,到今天我也沒有查出頭緒,今天特別請張大人過來,就是想請張大人給我出出主意,看能不能把背後之人揪出來?!”張堯沒有問,因為他知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張居正安排的,那張居正來之前肯定是做了準備的。


    這件事要是別人做的,別人也會做準備的,但張堯堅持要請的話,就是自信能從別人的言談舉止裏看出一些端倪的。


    比如昨天,跟徐階談這件事的時候,張堯就可以確定了,西北的事兒絕不是徐階做的。


    張居正與別人不同,他能藏的很深……


    “天師,這件事不管是誰做的,都是極其的愚蠢,分明就是想動搖我大明根基!”張居正是這麽表達他的態度的。


    “……”張堯聽明白了,張居正的意思是,這麽愚蠢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同時,他還表示了,以後這樣的事情,可能不會再發生了,因為動天官府就是與大明朝為敵,這話說的,太深了。


    “不知天師有何打算?”張居正可能是見張堯揪著這件事不放,怕張堯對皇上或者朝廷不利。


    “沒什麽打算,誰動了我的作坊,我肯定要收拾他的!”張堯不會因為作坊的事兒朝皇上或者朝廷撒火的,還沒到那一步。


    “理應如此……”張居正就放心了,張堯隻是想找出來動了他的作坊的人。


    “張大人,你說,這件事情有沒有可能是高拱高大人做的?”張堯問道。


    “肅卿……”說到高拱,張居正突然猶豫了一下,看的出來,張居正對高拱的了解也是頗深的。


    “是啊,高拱高大人……”張堯見到張居正這種反應,更加印證了之前他對高拱的猜測,那次花銀子找自己殺嚴家父子的,一定就是那位高大人了。


    “在下覺得,肅卿一定會為皇上考慮的!”張居正轉而說了這麽一句。


    “……”張堯又得頓一下了,張居正這麽說的意思是,他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高拱找人做的,但他的意思是,如果作坊的事兒是高拱做的那高拱就是錯的,以後高拱可能不會這麽做了,皇上也是沒有想對付天官府的意思的。


    要不說張居正藏的深呢,一句話都能說到這個份上。


    張堯就沒辦法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位張大人可是沒有那位呂公公耿直的。


    還是要迴到作坊的事情上,張居正的嫌疑已經排除了,而那個高拱的嫌疑,也基本上排除了,張居正說的不錯,高拱做事,還是先要為隆慶皇帝考慮的……


    “我作坊出了事,朝廷裏沒有人看我天官府的笑話吧?”張堯也就是能問問張居正這樣的問題了,還記得,張居正曾經說過要給他作證什麽的。


    “沒有沒有,一下死了那麽多人,這可是一場禍事,怎麽可能有人笑話什麽呢。”張居正也還記得,當初張堯對裕王做的貢獻,不過,一碼歸一碼,張堯問朝廷有沒有人笑話天官府,就有點過分了,如果自己說有,他還不去收拾人啊?!


    “哎呀,跟你張大人說話真是舒服,來來,喝酒吧……”張堯覺得張居正是不會跟他說什麽了。


    “請……”張居正也是鬆了一口氣的。


    張堯送走了張居正,電小二很快就迴到家裏了。


    現在,張堯該為他和嘉靖皇帝的事兒做點安排了,找一個什麽樣的理由去師尊那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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