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快坐,坐……”張堯到底是不想讓胖子破壞了他的好心情,晚上吃飯的時候,把一家子人都叫來了,還樂嗬嗬地請小侯爺入座。


    “……”小侯爺的可愛之處在於知書達理,糾結之處也在這兒了,他在天師府裏才呆了一天,就明顯感覺到這府裏的‘為人處世’與外麵大有不同了,尤其是張天師身邊這幾位女眷,好像一點兒也不避諱,這?


    “快坐吧,吃飯……”海姑娘想不想得開,都得把客人招唿好了。


    “喝酒嗎?”電小二喝酒的勁兒還沒過去呢。


    “弟子……”小侯爺還沒見過這麽亂哄哄的場麵,感覺這個家裏也太沒規矩了,修道者的家裏都這麽隨意的麽?


    “喝點吧!”電小二早就學會勸酒了,拿著酒壺就坐過去了。


    “二師伯,還是弟子來,讓弟子來!”小侯爺趕緊站起來,想接過酒壺倒酒。


    “什麽二師伯,我是你二哥,以後就叫二哥,酒桌上沒大小……”電小二不僅學會了勸酒,還學的特別俗氣。


    “……”小侯爺十分忐忑地坐下了。


    張堯就是笑眯眯地在一旁看著,最喜歡看這種知書達理的人接觸‘世俗’的樣子了,而且自己這兒的‘世俗’還格外新鮮。


    海姑娘等人還是有點介意的,因為在她們眼裏,小侯爺已經是‘男人’了,一個外來的男人到自家飯桌上這麽‘隨意’,老爺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影響。


    電小二好像也格外喜歡小侯爺,跟小侯爺坐在一起勾肩搭背的喝起酒來了,說的那些話也格外的‘接地氣’,一口一個兄弟喊著,還整了些感情深一口悶什麽的。


    小侯爺額頭上都出汗了,他哪裏想的到,到了高深莫測的天師府裏,學到的竟是這樣的東西,要真是長此以往,恐怕他以後都沒法出去見人了,這位名聲在外的張天師,不會有欺世盜名的嫌疑吧……


    “小侯爺,來……坐下坐下,你坐下,咱們都是兄弟……覺得我家裏怎麽樣?我陪你喝一杯……”張堯也把酒杯端起來了。


    “是……”小侯爺也不敢多說什麽了,就是別人吩咐什麽他做什麽。


    “別那麽拘謹嘛,隨意點!”張堯囑咐道。


    “是……”小侯爺隻是答應著。


    三個男人喝著酒,四位女主人很快就離席了。


    張堯也不是一定要把小侯爺教化成什麽樣子,跟小侯爺坐了一會兒,也走了。


    隻有電小二還拉著小侯爺在這兒喝,有關曆史知識,電小二確實比張堯懂的多,所以,他特別想見識見識小侯爺身上的‘酒後書卷氣’,應該是很狂的。


    小侯爺哪知道‘二師伯’還有這樣的心思,就覺得他總是跟二師伯聊不到一塊去,等著酒喝多了的時候,他赫然發現,原來二師伯說的話才是對的,之前是自己太緊張了,放不開……


    “你有什麽打算嗎?”花燕子是特別等著張堯的,她覺得,張堯把小侯爺留在家裏,一定是有深意的。


    “沒有……”張堯真的就隻是一時興起,見到小侯爺之前,他也不知道來家裏求藥的是小侯爺:“本來我是想著他爹來的,他爹來了,我肯定要做點打算了,沒想到是他來了,我看著他挺可愛的,尤其是身上的知書達理特別好玩,就想把他留在家裏住幾天,沒別的,真沒別的,就算以後有什麽事,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張堯都有點鬱悶了,從胖子到花燕子這些人,都不會把他想簡單了。


    辦差的時候機關算盡,過日子偶爾也是能天真一下的麽。


    小侯爺又那麽好玩。


    “……”花燕子不說話,還是不相信,她可知道,這是張堯頭一次把他手裏的‘丹藥’拿出來,能那麽簡單麽?


    “你愛信不信吧……”張堯沒辦法了,這個結果就是事趕事趕出來的,別人不信就算了。


    “胖子那兒?”花燕子還想問問,張堯突然跟胖子鬧到了這種程度,是不是要對胖子做些什麽了。


    “不用理他!”張堯跟胖子之間,可以說是一種文化之爭,這種爭鬥更多的不在於事情上,而在於各自的境界上,隻要胖子不敢對張堯做什麽,張堯肯定不會對胖子做什麽的,這個路線,才是最正確的。


    “嗯……”花燕子還是覺得事情有點複雜,跟誰有仇的話,直接開弄唄。


    “你也放鬆點,在家裏住了這麽多日子了,應該知道咱們家的情況了吧,小侯爺今天在咱們家的拘謹,是有點可笑的。”張堯評論說,這很正常,因為家裏這些人加上那個小侯爺,大家就是一群年輕人,而按照明朝的禮節的話,這群年輕人是不能坐在一個桌上吃飯的彼此之間還要磕頭請安什麽的,這不是扯淡麽。


    “……”花燕子想了一下,才明白張堯是想教自己點什麽,難道,在張府裏的這種隨意,還意味著什麽?


    張堯就不著急了。


    花燕子雖然是明朝生活裏的‘非主流’,卻也是籠罩在‘主流’文化裏的,讓她衝破思想的束縛,也是有點男的。


    家裏這些人,再加上身邊一些人,就是張堯能在明朝生活的底線了,如果讓他完全成為一個明朝人,他會鬱鬱寡歡的,說不定還會鬱鬱而終……


    次日一早,小侯爺還是早早地院子門口等著了。


    如果電小二知道這個情況的話,肯定會很詫異的,因為昨天小侯爺酒喝多了以後是很放得開的,說的那些話也是頗有見地的,這怎麽一覺醒來又成了‘明朝乖孩子’了?


    張堯也是有起來鍛煉的習慣的,見小侯爺在院子門口等著,也沒說什麽,帶著小侯爺一起去鍛煉了,到小侯爺開始跟他學那套靜心身法時,小侯爺的神情才放鬆了一些,覺得這才是‘正道’……


    “老爺,田大人來了。”王三五突然稟報說。


    “……請他去客廳。”張堯知道,田大人這麽早登門,多半就是衝著小侯爺的事兒來的了:“你在這兒再練一迴兒吧,餓了就去吃飯。”


    “是……”小侯爺認可了這套身法,練起來就比較認真了。


    張堯先去屋裏換了身衣服,才到客廳裏見田大人了。


    看田大人臉上的神色,也不太妙。


    難道他?


    “田大哥,你是為小侯爺的事兒來的?”張堯已經為這件事攆走了胖子,而田誌農如果也反對的話,他也不會讓步的。


    “是……”田誌農一開口,語氣就不太對了:“不過,我是被人逼著來的!”


    “啊……?”張堯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連皇上都尊奉貴師徒為上人,有些人,偏偏要和皇上對著幹,他們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田誌農的火氣,可不是衝著張堯來的,而是衝著胖子,還有其它一些人。


    田誌農為官的理念是很純正的,一切以‘君父’為首要!


    田誌農相信,嘉靖皇帝前期的勵精圖治和現在韜光養晦,都是真正的帝王之術,皇上就是英明神武的千古聖君,奈何當朝有些人,偏偏對皇上的一些作為和旨意產生非議,他們,就是圖謀不軌的奸佞小人。


    像之前齊恩泰對張堯下手的事兒,在田誌農看來就該殺之以淨浮言、殺之以正人心,是皇上下旨讓張堯到濟南府來的,皇上會有錯嗎?


    現在濟寧侯與張天師打交道的事兒,在田誌農看來也實屬平常,不就是濟寧侯想盡一份孝心來張天師這裏求靈丹妙藥麽,這有什麽!?


    還不是範玉仁之流的鷹犬,妄圖羅織罪名、誤導皇上……


    田誌農可以有火氣,但他是絕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的,跟張堯也不能說。


    張堯卻聽出了田誌農話裏的意思了,他認為自己把小侯爺留下是很平常的,都是胖子等那些鷹犬在搞事情。


    世上本無事,鷹犬自擾之!!!


    “田大哥,這些話,你在我這裏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要到別處說去,你知道,現在濟南府有些官員也是盯著我的,要是因為我連累了你,就不好了。”張堯當然高興了,人家田大人是沒有惡意扭曲他的行為和意圖的。


    “我知道……”田誌農也不是說就把張堯當成了自己人什麽的,隻是現在他和張堯在一起辦事,在觀念上,是一致的。


    “日後要是有人問起你今天來我這裏的事兒,我就說你是嚴厲斥責我了的!”張堯要是聰明起來,還是很聰明的。


    “……”田誌農愣了一下,站起來,衝張堯拱了拱手:“張老弟,有勞了!”


    “不談這些了,你也好不容易來一趟,在我這兒歇歇腳吧……”張堯覺得他和田誌農談的很愉快,想讓他在自己這兒休息一會兒。


    “好……”田誌農也不跟張堯客氣了,衙門裏公務繁忙,有一些官員還有範玉仁那些人在明裏暗裏盯著他,他也是煩透了。


    田誌農在張府坐了一會兒,佯裝成‘拂袖而去’了。


    張堯這兒還是有些舒心的,就小侯爺這件事來說,胖子絕對是惡意扭曲的,他竟然還敢跑到自己門上指手畫腳,不收拾他收拾誰呢。


    鷹犬,看來明朝大臣給胖子他們起的這個‘綽號’還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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