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中央出,有一個深深大坑,坑中有著赤紅色漿液流動。


    那漿液中充滿著高熱與高溫,粘稠之感,仿佛是大地之血。而且還有一種沉重之感。


    隨著越靠近,歸九齡便是越覺得有人在用力按壓自己的肩頭。


    當往前再踏一步,都快感覺,一股自上而下的重壓,要將他碾成粉末。


    雙手被定在了鐵棒上的水虎,也是露出痛苦之色。


    楊風卻是沒有任何感覺,他隻想往前快奔而去。


    將水虎解開,丟給歸九齡,說道:“你們別往前,往後退去!”


    “是!”一臉懵逼的小水虎,被歸九齡帶著望遠處而去。


    楊風靠近坑邊,看到了其中融融而動的赤紅漿液。


    炙熱粘稠的熔化融物,在其中溢流。楊風卻是覺得有一種親近之感。


    他手臂化成木質,變得細長,伸入下方,將之盛了上來。


    他剛一接觸到那赤紅漿液,腦海中便是傳來了一連串進寶池信息。


    地乳精華,大地曆經萬年,所凝結玄土之精。元初之時,太始之力,清濁同***華滋神。


    “這就是地乳之泉?並非是天然泉水,而是保存起來的大地之精華!”


    灰色霧氣仿佛是煮沸的開水一樣,瘋狂躁動起來。


    那一捧地乳精華,融入了楊風元神之中,那熾熱而粘稠的熔融物,就像是生出了無數雙手,緊緊攫住了楊風的身心。並且這股熾熱指力,瞬間鑽了他的元神深處。


    這捧精華就像是一個通道,楊風看到了蒼蒼茫茫之大地。


    不,並非是看到。


    祂就是大地!


    那是太古以來,便存在之物。


    時光變換,如走馬觀花。海水桑田不斷變化,唯有厚載萬物之大地,恆遠不動。


    世人都到海納百川,卻不知道,海水之下,同屬大地,大地納汪洋。


    楊風的思感不斷升高。


    高山峻嶺,就像點點煙塵。


    廣闊無邊的水澤,掀起摧城滅國海嘯的汪洋大海,不過是無上神隻杯中瀉出的酒水。


    那一捧地乳精華被楊風吸收了。


    祭壇中央,突然浮現出一個灰色人影。如果楊風神智清醒,便是能夠認出,那是雨妖。


    因為天無雨氣,很不利於雨妖。他便是躲藏在那酒壇中,讓老三把他背進來。


    誰承想這無腦混蛋,將酒壇扔了出去。將自己困了半天,好在酒壇破碎,自己順著裂縫跑出來。


    順著井水,進入了地下湖。


    雨妖一見到楊風,先是一愣,繼而大怒。


    “這家夥怎麽會出現。”他揮動手臂,整個湖底,便開始翻滾起來。


    “就是因為這個家夥,將我打成重傷,破了我的雨雲。”


    “在地上,你也許可以抵擋我。但是在此地,你隻有死路一條!”


    他屬於雨,與水係很是接近。在這水氣最為旺盛的水底中,他的戰力將會成數倍的爆發出來。


    “不知道這家夥是什麽來頭,但是在這裏我是主場!”雨妖無麵孔的臉龐,陡然向上。


    水流環繞著他,不斷旋轉凝華出一粒粒不溶於水的小水滴。


    水變得越來越寒冷,似乎快要凍結了一般,整個湖底溫度都為之一降。


    雨妖心中冷漠,那一粒粒凝結的小水珠,變得細長,好似銀針一半。


    “千水本針!”


    那數千根針,齊齊將針尖對準楊風。將之無死角困住。


    後者卻仍然未覺一般,這令雨妖心中升起輕蔑之意。


    “千湖萬水,為我所用!”雨妖輕輕敲擊手指。


    整個湖底都因之沸騰起來。那一根根水做的繡花針,瞬間而動。


    從遠處觀之,銀針相聚,好似銀魚群聚,在深色湖底中閃閃發光,好不熱鬧。


    嗤嗤嗤!


    黑色的背景中,白色銀線穿梭如電。困在其中的獵物,將會被割得四分五裂。


    有一條遊魚誤入,千水本針陣中。仍是不覺,當銀針群離開時,猶是不知。


    隻是一瞬間,遊魚是往迴遊動了兩寸,仍是沒有發覺,已經血肉分離,隻剩下一具魚骨了。


    千水本針如同無數把細小鋼刀閃過。


    ……


    歸九齡相隔很遠,見到一人突然出現,很是驚奇。待看到那人正是之前與之相鬥的雨妖,更是心中大急。


    見到楊風一動不動,歸九齡心中大急:“不好,主人現在陷入失神狀態。雖然不知因何而起,但現在恐怕防衛之能!”


    當見到千水本針,將遊魚淩遲而魚兒不覺,那種俐落到瘋狂的手段。歸九齡更是大急。


    他連忙向前奔去,隻是越加往前,便覺得四周壓力越大。


    “混蛋!”歸九齡再往前踏一步,隻覺自己快要被壓成肉餅了。


    那雨妖似乎發現了歸九齡的靠近,用食指豎直,輕輕搖了搖,作不屑狀。


    千水本針如同密密麻麻的白色寒鴉,便欲將敵人撕成碎片。


    楊風雙眸緩緩張開,剛剛心海中那一幕幕滄海桑田,九州如點煙,海水杯中瀉的其他景象,仍是縈繞在心中。


    他麵無表情,就好像是帶了一副麵具,冷漠而令人心悸。


    雨妖心中驚駭而又疑惑:“此人似乎與之前,完全不同了,看向他,我怎麽有一種仰望高山之感。”


    “你已從我手中逃出一次,為何不收手呢!”


    楊風無視那一慘白色的針群,一步步,往前走。


    “也罷,自尋死路,無人可救!”楊風輕輕提起手掌,往前擊去。


    “神打一十八工,殺賊工!”


    雨妖見到那一掌輕輕巧巧打來,根本未將之放在心上。


    “這等拳腳,打小孩都不行!”


    但那單掌靠近,在雨妖視線中無限擴大,將之包裹住。而且還在繼續放大。


    連手掌上的紋路都能夠清晰可見。


    雨妖心中大駭,正欲逃脫,但是哪裏走得了,不論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躲不了。


    那手掌還在不斷擴大,最後將之陷入。雨妖心中生出窒息感,它逃不出去了。


    ……


    腦海中一生之事浮現,他本是天上的一片雨雲,不知何時開始,他有了靈智,有了自己的思維。


    他在天空飄啊,飄啊。不知道飄了多久,直到偶然間救下了一隻黃鸝鳥,他不在飄蕩了。


    那隻黃鸝鳥對他感激,總是對他唱歌。聲音嘹亮清脆,那麽動人……


    他想要那隻黃鸝鳥的嗓音,便是化作水氣,進入了那隻黃鸝鳥的喉嚨中。


    鳥兒承受不住,死了……


    他心中都有個夢想,就是能說話,能與人交談,能發出漂亮的聲音。為此,他奪人性命,殺傷妖鬼,成就自身。


    直到遇見了祂,河伯大人說過,隻要祂重臨巔峰,不僅可以使他說話,更能讓他擁有世間最美好的嗓音。


    手掌還在變大,雨妖跌落掌紋中。


    ……


    手掌大到無邊,此時此刻的掌紋如同大地上的層層斷崖,雨妖深埋入其中。


    他的那些記憶不斷拉長,變成了一根線。


    “我不是想要說話,隻想給黃鸝唱一支歌兒。晚了,一切都晚了!”


    雨妖的麵龐上,有一粒水珠滾出,那是眼睛的位置。


    線,斷;無數銀針,根根破斷;一生見思迷惑,斷!


    雨妖的屍體緩緩沉落。傳來了一聲清脆歌聲……


    “唧唧……”這是雨後新綠林中的第一聲鳴叫……


    ……


    楊風收迴手掌。


    此掌非為人間法。


    卻是天上神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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