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名儒生一步入店鋪,便散發迫人氣勢。令周圍的客人飛也似的逃走。


    子武問道:“小子,你是從哪裏得到這塊玉佩的。”聲音平緩,但是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壓力。


    子次說道:“和他有什麽好說的,另一塊玉佩一定在他身上。”說完轉頭看向了子淼。


    子淼搖了搖頭:“感應不到玉佩,不在他身上!”


    楊風心想:這三人應是大成至宮的人,埋伏在這裏就是為了抓我。哼,我還沒找你們麻煩,你們倒先算計起我來了!玉佩在進寶池中,你們當然感應不到。”


    子武說道:“小子,你隻是一介凡人,我們不想與你為難。你將這塊玉佩的來曆說出來,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


    “如果我不說呢?”楊風笑道。


    子次不屑道:“你這小子還有心思說笑。真真無知者無畏啊。”


    店鋪掌櫃的說道:“這位小弟,我勸你還是說了吧,這三位爺一看便知是寬綽不凡。你的那塊玉,人家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眼睛都不帶眨的。”


    楊風第一次過來,掌櫃的就斷定這少年是第一次進當鋪。以前是沒見過什麽世麵的人。


    在他看來,一定是這少年偷了人家大戶的寶物。出來典當,被人家給抓住了。他可是見過縣裏麵,楊大戶是怎麽對付不聽話的仆人。


    將手腳不幹淨的下人,吊在樹上,皮鞭子沾涼水,一抽就是揭下一塊皮。人都打得不成樣子了。


    子武說道:“說吧,你和那幾個妖怪是什麽關係。你托庇在妖怪手下?與妖邪勾結,真是該死!”


    子次說道:“先抓住這小子,然後再引出幕後的大魚!”


    說著一揮動大袖,一陣輕微弦聲響動,便是見到一支箭頭純白,閃爍點點寒光的細小矢箭激射。


    “白矢箭”


    大成至宮儒門修的是一口浩然氣,而且這浩然氣傾吐,妖邪退避。儒門儒生有六藝便是對浩然氣運用的巧妙方法。


    “我的擅長的六藝之一,射藝速度如同電射,即便是修煉者也不能躲得開!這……”子次本對自己很有自信。


    那勁箭即將射到楊風麵門,卻是發現後者,輕抬手臂,手指張開,竟然就這麽給捏住了!


    時機恰到好處!


    “這……”子次見到此時此景,驚得是目瞪口呆。其餘兩人都是動容,因為射藝乃是六藝中攻速最快,根本防不勝防,卻沒想到被一個凡人給抓住了。


    “這人修行之人!”子淼心湖大震“我竟然沒有感應到他身上靈氣變化,也沒有血氣湧動,更無浩然之氣。此人不是煉氣士,不是武人,根本是我儒門弟子,難道是妖!”


    “退!”子淼說到。尤其是子次,他拉開的距離更遠。因為他精通射藝,距離越遠越是有力。


    他的大袖飄搖卷起,便是見到手臂上綁著一把短弓。黃金色的弓身上布滿了歲月的斑駁,短弓前段弓體好似雙翅張開,後麵如燕尾分叉。沒有弓弦,有一段淡金色的光芒閃動。


    楊風手握的那支箭矢,淡淡消散,最後消失於無形。


    “原來是浩然氣!儒家的花樣也不少啊!”楊風道。“那塊玉如果你們要是贖迴,就還給你們,對你們也許有用,對我則是作用不大……”


    “知道怕了?還有‘當仁’那塊玉,還有打傷我大成至宮,損傷我顏麵,還有那日逃掉的妖魔鬼怪!”子次連珠炮說道。“一一做到,我們才放過你!”


    楊風麵無表情。


    子武朗聲道:“小子,我知道你心中不忿,但是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傷我門人,真以為我大成至宮就放過了?”


    楊風微微皺起眉頭,身體弓起,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子武輕輕一歎,似是遺憾又似是哀歎。


    “戰鬥結束之前,我提出的協議都有效!三點皆滿足,就放過你!”子武一揮衣袖,瀟灑風流,智珠在握……


    “你們平白無故傷了我的朋友,那有怎麽算?”楊風輕歎一聲。


    子武說道:“與妖結友,你墮入魔道不淺!”


    子次皺眉道:“和他廢什麽話,讓嚐嚐我的燕翎弓的厲害!”


    一記勁箭橫亙長空,如同一道銀電飛刀,直射向楊風道麵門。


    嗤!


    從地下迅速鑽出一棵樹,擋住了那一枝浩然氣箭。


    “以為一棵破樹就能擋住?”子次冷笑一聲,子次又發射一箭。這一箭與剛剛那一箭路徑完全一致,竟然後箭頂前箭。


    將之推動出去,而且雙箭在接觸之時,融為一箭,威力更上一層樓。


    變成一把床弩中激射而出的氣箭,氣勢奪人。


    氣箭飛快刺擊,如同穿過一張薄紙似的。崩碎木屑……


    轟!


    楊風一頓足,腳下樹木瞬間生長,將他斜斜推了出去。


    接著甩手,一支樹枝從他掌中射出,如同被投擲的長槍。


    在子次眼中越來越大,子次一個踉蹌,心中生出懼意。


    浩然氣注入燕翎弓,氣箭如同連珠炮射出。將那截樹木打碎,後麵也會繼續連續長出。


    楊風手臂一轉,那射出的十幾米長槍,化作長刀,攔腰將之劈斷。


    子次出身弓箭世家,就便是普通弓箭,也能有貫虱之能,拜入大成至宮,諸多儒學經典他不願意背誦,夫子說他腹內無詩文,浩然氣難成。


    他的浩然氣的確不強,很是駁雜,不要說比起同輩,即便是一些晚生後進,譬如丘沂水之流,也是比不上的。


    但是他專心與射藝,近乎於癡狂,自信憑借手中其箭,無敵不可破,現在看來隻是癡人說夢了。


    就在延長的木刀即將劈中之時,楊風身形停滯。


    但見子武腰身直立如槍,一手朝天,另一隻手則是虛抓向楊風。楊風的身形凝滯正是因此。


    “這是什麽招式?跳廣場舞?”楊風心道。


    “出師設祭!”子武高聲說話,嗓音古老而嘶啞,竟像是在吟唱,又像是在怒嚎!


    子次種種鬆了口氣,說到:“你要是稍晚出手,我就得死在他手中了!”


    “子武,你的禮藝能不能出手再快,還需要準備什麽?每次都得瘋瘋癲癲跳個不停!”子次抱怨道。


    楊風心想:“禮藝,是了,這是儒家六藝之一。就像是這傻大個的射藝一般。我原以為儒家高手隻是依托浩然氣橫加碾壓,沒想到也竟然由如此多的花樣。”


    子次說道:“閉嘴,禮藝乃是六藝之中最重要的。哪裏像是你的射藝,像個猴子一樣。”


    子次雖然出言嗬斥,但是動作卻半點沒有鬆懈。


    子武笑道:“那子淼的書藝又如何呢?”他這是故意擠兌子次。


    子次瞥了眼子淼,說道:“子淼是我們三人中最強的一個,這是毋庸置疑的!”


    楊風的身體就像是被冰凍住一般,絲毫不能動彈。當然他要是舍棄了這幅軀殼也是可以的,但是


    “這小子已經是砧板上的肉,獻祭給上天的五牲,絲毫不能動彈。我的設下的祭壇,足以困住十隻猛虎!”


    原來,地麵之上已經有了十二塊石頭,擺放成圓,圓中又畫出金木水火土五條線。楊風現在已經是在這簡易祭壇的中間。


    “看來他們早就設好了祭壇,布置埋伏,故意引我過來!”


    子次說道:“小子,你應該感覺到慶幸。我儒家征戰之禮,乃是禮儀中至高之禮。每次設禮祭祀,都要以犧牲祭天,而你就是犧牲!”


    犧牲,古指為祭祀宰殺的牲畜。


    “軍禮—燎牲!”


    子武手中石火爆發,化作了巨大的火球,將楊風籠罩在其中。被困住的楊風包在核心之中。


    燃起的巨大火焰,蒸騰的熱浪翻滾。


    這火焰與平常火焰不同,此火燃起,筆直向上,如同一座燎天火塔,希冀可乘著煙雲,上達天聽,取悅神明。


    子武圍繞著火焰作揖行禮。


    然後慢條斯理地從腰中取出一樣物事。木製管身,上半部鑲嵌哨子,下半部則是套著黃銅製成的喇叭口。


    “又是這玩意兒,從滿月吹到頭七……”子次用手指堵住耳朵。


    一直鎮壓全場,麵無表情的子淼也是挑了挑眉頭。


    “百般樂器,吵鬧大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嗚哩哇啦……嗚兒哇……”


    在猩紅的火苗中,這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出,高亢嘹亮的聲響幾乎有穿雲裂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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