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婕匆匆出門之時,萬壽宮祭祀堂地底的“北冥都天寒光大陣”外,萬壽宮大長老玄機子葛玄真君,暗堂堂主玄陰真人以及借助“蜃玉盤”投影的掌教陶曲真君團團圍座,與陣中渡劫的沈淵一起商議如何應對占據越州的“四海大都督府”以及即將麵對的“鎮東將軍府”。


    “要依玄機而言,還是把揚州幹脆交給蒙師侄好了,這凡塵俗事實在是磨人,就算宗門要借助這些朝廷職位磨礪弟子的道心,也無須吾等親身下場,有蒙師侄在不就等於宗門在一樣麽?”最是崇尚清修的葛玄很是不解的抱怨道。


    “其中一些事情不是玄機師兄所想那麽簡單的!”主管暗堂的玄陰有些無奈的迴道,見三位師兄都在等待自己的下文,於是把自己從情報中分析所得盡數告知:“三位師兄也知道師弟負責暗堂,之前師弟就從閩州青州發來的情報中看出,那蒙師侄兄弟倆正在做同樣的事情,那就是去家族化,扶植平民散修,打造一個人人自強的軍事化組織,而後不停往外擴張。


    如此一來,等他們勢力足夠強大或者一統此界之後,就不可能容許有我等宗派橫亙在其頭上超然物外的。”


    聞得玄陰的分析,“陶曲”與葛玄同時看向陣中已恢複大半的沈淵,畢竟他才是師兄弟四人中最了解蒙衝兄弟倆的。後者倒是顯得很坦然,直言不諱道:“玄陰師弟所言不錯,其實在越州之時,老道從他們所做之事就可以看出些許端倪,初始時還以為他們是為了培植可用的人手而已,後來才漸漸明白他們是在‘播種’,也就是把他們的理念,希望一點點的灌輸到一個個書院的平民學子腦中。如今他們已有了廣闊的領地,更有了無數繼承他們理念的黨羽,所以他們才會如此快的在中土脫穎而出。


    另外如果老道所料不差的話,等劣徒拿下徐州後,那張衝就會把閩越二州也交給他接管,如此一來揚州的歸屬就是關鍵了。如果輕易交出,不僅會引起宗內餘眾非議,恐怕那倆小子也會得寸進尺;如果不交出去的話,揚州橫亙在青徐越閩數州的中間,隔斷其領地相連,早晚也會生出巨大風波的!”


    “哈哈…看來師弟對他們倒是看得挺透徹啊!不過吾等還不用那麽著急,時間還算充裕。要知道這越州地勢關鍵,原本就是吾等與天師道的緩衝之地,那張衝貿貿然的拿下此地,雖然吾等上清宗不會去為難他,但江州的張家眾兄弟可就不一定了。因此他能不能守住此地卻還是一個未知之局,就算能其守住,也恐怕會橫生許多波折,更何況還有一個底蘊猶在的大周在暗中虎視眈眈伺機報複呢。”


    “陶曲”聽得沈淵的一番剖析,卻是心中隱有所得,先是安慰其餘三位師弟數語,接著才繼續道:“即使到時候宗門真的打算把揚州交予蒙衝師侄,那也是出於大局,而且還需要他們給出相應的迴報,否則吾等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退讓,這其中更需要一個關鍵的契機!”


    “哦,聽得掌教師兄如此自信滿滿,一定是早有所得,何不說與師弟們聽聽!”其餘二人聞言俱是若有所思,而葛玄卻是直接開口發問。


    “道尊言,天機不可泄露!不可說,不可說啊!”


    “陶曲”真君的投影有若真人一般搖頭晃腦的賣關子,直把葛玄等人逗得鬱悶不已。


    “師兄是覺得那張衝背後之人會插上一手?”沈淵卻是有所猜測的問道。


    不等陶曲迴應,玄陰就精神一振的問道:“那是誰人?金仙道祖?不可能是造化老祖吧?”


    “陶曲”剛要出言,沈淵就突然低聲道:“噤聲!老道另一個不省心的徒兒來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嬌憨的女聲就隱隱從地上傳來:“師傅,師傅,徒兒又來看你來了!”


    接著不過是十數個刹那,那聲音就到了洞外:“咦,今天是什麽好日子?怎麽大師伯,三師叔,五師叔都在師傅這裏耶?”


    話音未落,聲音的主人就已出現在諸人眼前,正是一身道裝的唐婕,葛玄倒是挺喜歡這個女“活寶”,不答反問道:“你這搗蛋鬼不好好在鸞鳳閣修行,又跑到此處來攪擾你師傅閉關,難不成要讓你掌教師伯把你鎮壓在後山閉關思過不成?”


    “耶?三師叔竟然也如此狡猾的學會轉移話題了呢?不過這次卻是冤枉我了也!我這次是專門給師傅送信還有賄賂的呢!”


    “什麽?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送‘賄賂’?那必須見者有份!哈哈…”


    “陶曲”的投影先是假作憤怒,可惜唐婕一臉“你能拿我怎樣”的表情,前者連忙話鋒一轉,商量起分贓之事來。


    “正如大師兄所言,這個‘賄賂’必須分享!”


    “師弟舉雙手讚成!”


    掌教師兄發話,葛玄玄陰二人俱是連聲讚成。


    被困陣中的沈淵見勢不妙連忙轉移話題:“小妮子,還不把信拿來!”


    唐婕先是得意洋洋的把張衝的信與儲物戒指舉起左右晃動一下,繼而才往陣中一甩,直接送到自家師傅身前。後者忙不迭的攝起兩件物事,而後迫不及待的用神念往戒指中一掃,一見內裏的“賄賂”,臉上就不由自主的閃過一絲驚喜,雖然掩飾得很快,但還是被“虎視眈眈”的葛玄等人捕捉到了。


    “嘿嘿…葛某不用猜都知道那是什麽賄賂了!”


    “玄陰也已知道了,一定是某個小子投沈師兄所好,送上瓊漿無數!”


    “哈哈…送得早不如送得巧,師弟,記得見者有份啊!這可是掌教師兄的法旨!”


    可惜沈淵臉皮甚厚,假作什麽都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的展開信箋仔細看了起來,上麵未多言其餘,信箋開始先是例行問候,接著就從夏初第一個無極書院學子蔣光被殘殺開始,依次往下羅列,直到第五十二個學子馬勝為止,其人死因,現場慘狀,兇手為誰,指使者為誰,其中細節點滴不落,恍若親眼所見一般。


    不過沈淵對信中所言之事卻是深信不疑,因為他知道此時張衝的麾下稱得上是真正的高手如雲,隻要捕獲其中一個兇徒,不論是酷刑拷問還是直接搜魂,都很容易的獲知整件事情的經過。而後在信箋末尾,張衝更是直言不諱的寫道“小子本布衣,出身黎庶,但也曾聽聞先賢所言‘帝王一怒,浮屍百萬,血流漂擼’,也曾聽聞‘庶人之怒,伏屍數人,血濺五步,天下縞素’。因而小子有問,此越州事變之罪魁禍首,成王府上下是聽由沈師所在上清宗處置?亦或是由小子麾下四海都督府代為料理?”


    葛玄他們見得沈淵一邊閱信,臉色卻越來越沉抑,看完一遍又一遍,而後直接把信甩往玄陰,口中聽不出喜怒道:“玄陰師弟,還是你先看看吧!”


    見得他如此模樣,熟悉他的人俱是明白其心中怕是早已怒火中燒,隻是不知那始作俑者是誰!


    “啪!嘩嘩…”


    “可惡!”


    隻是數個刹那後,玄陰就忿忿的一掌擊在身下冷硬的地麵上,無數碎石飛濺在有陣法守禦的洞壁上,其後又擊落碎石無數,引發“嘩嘩”滾落之聲。


    葛玄好奇的從玄陰師弟手中取過書信,看著上麵一個個橫死的寒門子弟姓名,他也忍不住為那成王的狠辣冷酷而暗恨,見“陶曲”作勢一攝,他連忙一鬆手,信箋就通過投影之手傳至華陽峰陶曲真身所在。


    隻是短短十數個刹那後,“陶曲”真君就冷冷道:“既然這成王手伸得如此之長,那玄陰師弟就領著暗堂弟子成全他一家吧!這等小事就不需勞煩那位張大都督專門派人來揚州一趟了!事後記得把成王一家頭顱送入神都洛陽,想來此事那武帝陛下也有涉足其中吧!


    先賢有雲,‘由小明大,見一葉落而知歲之將暮’,由此可見,這大周的氣數也確實盡了!既然如此,吾等也需早做打算!”


    “師弟謹遵掌教師兄法旨!”玄陰起身冷著臉恭敬的迴道,而後就轉身匆匆出了此洞。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等姬姓不孝子孫,真是百死莫贖其罪也!”葛玄頗為感慨道。


    “還是早先吾等一次次未曾懲戒就放過爾等,才會讓其有恃無恐,以為這姬姓能永久護住爾等性命!”陣中的沈淵語帶些許自責道。


    “那這次就讓他們一次性的還清所有因果!”在師長交流中一直不曾插言的唐婕此時也忍不住狠狠道。


    當夜戌時,廣陵城成王府書房內,成王姬滿,世子姬惟,長史應轅三人正小心翼翼的密議。


    “父王,此次越州驟然淪陷,那尉道人等散修俱是杳無聲息,莫不是事情生變?那可是糟了也!”這是那一臉憤恨恐懼的姬惟低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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