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夜,子時,張衝這會正在鬼宅後花園東北角處守候,他身前百步則是一口蓋著石板的枯井。他白日裏有在宅中仔細勘察過,發現此地有一條陰屬性小型靈脈被人為的掩蓋並牽引到這口枯井之下,所以輕易的鎖定這裏就是那鬼修的藏匿修行之地。


    張衝早已在身上使用了“隱身符”,靜靜的等候一旁,如此又過了兩炷香時間,他突然感覺身周氣溫驟然下降,接著那枯井井口的石板被無聲無息的懸浮並挪開,而後一道女子身形自枯井中慢慢浮現。


    張衝眯縫著雙眼,收斂其中的神光,從而悄悄的打量,卻隻見此女鬼娥眉鳳目,素麵朱唇,長發及腰,身上穿著由陰氣凝聚的黑色宮裝,看其與真人一般無二,怕不是有五階以上的修為。後者卻是沒有發現身邊的不速之客,按往日習慣先在廢棄的花園四下轉悠起來,並不時用靈識掃過各處。這時隱匿一旁的張衝就感到一股靈識在自己身上掃過,不過他有可以隔絕並隱匿身形氣息的“隱身符”在,後者自然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如此搜查一番確認沒有他人後,女鬼才迴到井邊伸手一拉,卻是拉出兩個粉雕玉琢的女鬼娃,如此情形卻是讓旁觀的張衝大出意外,不由自主的破開靈符封禁並泄露出些許氣息。


    “誰在那?還不與我出來!”


    女鬼對生人氣息分外敏感,下意識的身形一閃,把兩個女鬼娃擋在身後,並把袍袖擺動,卻是暗中使出“蝕骨陰風”朝張衝隱身處襲來。


    “吾名張衝,忝為此宅新主人,見過這位鬼修道友!”


    張衝拱手一揖,身上“魚龍”影動,那“蝕骨陰風”來到身前就自然消融,仿佛清風一般拂麵而過,隻是吹動他的衣袍下擺罷了。


    那女鬼見張衝如此輕易的化解自己的暗招,心中一凜,連忙蹲身一福,口中迴道:“妾身娥英見過張道友,卻是不知道友已經買下此地,才會如此喧賓奪主,還請道友見諒!”


    “其實我隻是想撿個便宜才買下此地的,這還得需要謝過娥英道友才是!不過請恕我冒昧直言,道友久居此地還是容易生出是非的,雖然中陸已經有不少鬼修,但那也是聚集在北麵‘落魂穀’附近,所以如果被某些自詡正道的修士知道道友在此地潛修的話,一定會趕來試圖把道友收了去,如此豈不是很冤枉?”


    “張道友的意思妾身明白了,以往也確實有修士來過此地試圖捉鬼,不過都被妾身施以薄懲後趕走。其實也不是妾身賴在此地不願意走,而是妾身跟兩名孩兒在生前突遭橫禍時,不知為何就懵懵懂懂的成為鬼修,之後便被一名修士禁錮,教授功法並豢養在此地,始終不得逃脫罷了!”


    張衝聽得娥英如此說,心中暗自思量,如果後者所言屬實的話,那麽她們三鬼恐怕是被某名修士預定的獵物,日後必定還有糾纏。另外看其身外陰氣顏色純黑,確實沒有殺生所凝聚的血氣怨氣,顯然不是個窮兇極惡的鬼修。而且他聽娥英說起自身經曆時語氣淡泊,但提到兩個女鬼娃時卻是滿含愛憐,便明白她的想法,恐怕正是為了保護這對鬼娃才逼的她不得不自立自強,並努力修行的。


    “聽得道友所說,如此確實非是你之過錯,而且此宅廣大,也不差道友一家三口所居之地,要不你我和平共處,呃,約法三章吧,如何?”


    張衝嘴滑之下差點把“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給吐嚕了出來,還好及時止住,換成了“約法三章”。


    “還請張道友細細說來,妾身洗耳恭聽!”


    “其一,就是不能嚇唬我的親朋好友。”


    張衝見得娥英理所當然的點頭同意,便把剩下的兩個條件一起說出:“第二,我會在此宅設下陣法,給予道友庇護,而做為迴報,則是需要道友幫忙打理此地內務;第三,我可以教授道友更加高深的鬼修功法,勤加修習之下,說不定可以幫助道友掙脫此地禁錮,而做為代價,那就是需要道友為我守護幾個親朋百年時間。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張道友所說的約法三章,怎麽聽起來更像是變相的幫助妾身?既然對妾身一家三口都有如此好處,妾身自是無有異議!”娥英麵帶疑惑的迴道。


    “如果我說是想給我那未來徒弟找兩個玩伴,不知娥英道友是否相信?”張衝貌似心虛的解釋道。


    “啊?妾身觀張道友你的骨齡還不到三十吧?怎麽就已經有徒弟了?”


    “嗯,因果糾纏罷了,我那徒兒也還是個小女娃,並且有些特殊,道友過幾天就能見到了。”張衝有些無奈的迴道。


    既然雙方“談判”順利,那就也無所謂爭端了,那麽接下來自然就是動手收拾“家園”了。不過這些活計被心細的娥英領著兩名女鬼娃給“承包”了,張衝則是圍繞這白日勘定的宅院地勢來布設守禦大陣的陣旗陣盤。


    張衝此時布設的陣法名為“八門太陰玄關陣”,來自那隕落黃泉之手的“六欲真魔”炎羽儲物法器中的私藏。


    張衝曾經專門拿著這套陣盤陣旗去請教過廣微,後者一見之下就對煉製此陣法的陣法師驚為天人,百般糾纏想與前者換取此陣進行鑽研。後來見張衝不為所動後,廣微才詳細解釋了一番,說此陣是嵌陣一脈用秘法煉就,雖然陣法所籠罩的範圍最廣不過百裏,如果操縱得當的話,威力卻是巨大,有索拿,困禁,絕殺等作用。除此之外,此陣還有一個特殊之處,卻是對鬼修法身以及靈修的神魂還有孕養之功,所以說此陣是最適合此地所用的。


    一直忙碌到初九的寅時初,娥英三鬼才把宅院收拾得差不多,剩下的裝飾擺設之類,那就是張衝的工作了。恰好此時後者也把三百二十麵陣旗布好,更是已經把大陣氣機梳理完畢,並與陣盤相勾連。


    隨後就在宅院正中間那棟最完整的“寒梅閣”內,張衝鄭重的把八枚“隱靈玉璧”嵌入尺許方圓的陣盤上。此“隱靈玉璧”也是得自炎羽的戰利品,功能與“藏靈珠”,“納靈寶鑒”類似,每枚玉璧內都收納著一條中型靈脈。


    在如此巨量靈力驅動下,先是大陣陣盤“嗡”的一聲響,而後一陣光芒閃過,並逐漸擴散至宅院四周,一道透明的光罩,自宅院地基的地底浮現,一直往上升起並最後匯聚到空中合攏起來,形成一個虛幻的“明月”高懸。


    “明月”輕輕震動並灑下絲絲縷縷的“月華”,滋潤著娥英以及兩名小鬼,三鬼立時感覺到原本有些許疲憊的鬼軀瞬間恢複並有所進益。其後兩名小鬼娃忍不住歡唿起來,卻是首次感受到一種名為“安全感”的東西。


    直到此時,娥英才真正相信張衝手中有所謂的“更高深的”鬼修典籍,心中好奇之餘又滿含期待,自她成為鬼修以後,這種情緒也同樣是首次出現。


    其後隨著白晝的到來,大日的升起,此陣法凝聚的“明月”就隱匿宅院高空,隻有張衝這個主人才能感應得到其存在。


    接下來張衝又是馬不停蹄的在陵城四處搜羅家居用品,比如說“原木坊”的八步床,八仙桌,官帽椅,多寶格等等,還比如說“奇石坊”的“南湖石”,“靈植圃”的各式觀賞靈植,“斑斕池”的“五色鯉”等等。


    期間見到張衝如此活奔亂跳的到處轉悠亂灑靈石,可是讓原本準備看他熱鬧的鬼宅前主人與那老牙人驚得目瞪口呆,直唿“不可能”!


    隨後張衝更是請來眾多能工巧匠對宅院百般修繕整理,這占地二十二畝的宅院才真正的煥然一新。


    這一日是二月二十二日,辰時初,張衝獨自一人站在門前,雙手托舉一塊蒙著紅布的丈許長匾額,緩緩飛騰而起,鄭重無比的把其掛在宅子大門之上,直到此時才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城南兵馬巷邱宅內,程三正在院中竄高爬低的修剪靈植,而邱氏就悶頭打掃著宅院衛生,至於她那高胖的大嫂則是抱著自家小兒子在一邊指桑罵槐。後者懷中那已經有三歲的胖孩子則是一手端著大海碗,另一隻手則是起伏不停,把碗中的海瓜子送進其肥碩的大嘴中,然後把瓜子殼隨意的吐在地上,渾然不顧邱氏來來迴迴的打掃多遍,兩眼更是挑釁一般盯著程翼,偶爾掃過旁邊抱著“貓咪”的程霞,則是麵露不屑。


    如果不是謹記著娘親叮囑過自己要忍耐之類的話語,程翼怕不是早就衝上前去狂毆那故意作賤人的小屁孩一通了。


    這時程損陰沉著臉從一間房中出來,身後跟著高大壯碩的邱誌恆,後者滿臉歉意與無奈,似乎是與前者說了什麽。


    “孩他娘,別掃了,人家把我們都掃地出門了,還忙這些做甚?”甫一出門的程損就朝邱氏大喊道。


    “老爺你早說啊,行了收拾收拾東西走人吧。這數年不迴來,娘家就不是娘家了!”


    邱氏說著話順手把掌中笤帚一丟,而後扯過程翼二小轉身就迴了自己房中,隻是數個彈指工夫就又出了門,隨著程損程三二人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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