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銅章捕頭蘇大人來了,還不快快與某住手!”


    這時就聽外麵傳來一陣嚷嚷聲,一個麵目與程損有些相似的青年人帶著一隊十餘名頭帶纓帽,身穿緇衣,手執鐵尺或鐵索的修士,揮尺舞索突然插入械鬥的力夫群中,沒一會就製止了雙方的毆鬥。張衝見那為首之人身高近八尺,豹頭虎睛,一圈連腮胡有如鋼針一般直立,左手持一把黑色連鞘大刀,右腰上懸掛一枚黑色銅牌,上麵銘刻一個血紅色“捕”字,看其舉手投足之間神意湧動,應該是一名五階武修,而且身外煞氣相隨,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


    “益之啊,你這族弟出麵請來這銅章捕頭雷豹,雖然現在可以把事情壓下去,可事後卻恐怕會麻煩不斷啊!”還是那矮胖坐商開口提醒程損道。


    “多謝陸前輩提點,小侄這就先告辭了,得馬上迴去族中告知族長此事,至於剩下的事也就不是小侄能插手的了。”程損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外間那雷豹嗬斥著兩方力夫,後者漸漸偃旗息鼓。不過看那雙方力夫怒目而視的模樣,確實是如那陸姓坐商所言,此事還不算完結。而程損族弟卻是一副昂首挺胸“功莫大焉”的模樣,全然不知自己為家中惹來禍患。


    “賢弟,先與為兄一同返家如何?”程損這會還不忘側身邀請張衝,後者自是無有不許,二人與那陸姓坐商告辭後就從貨棧前門乘上管事備好的獸車,急匆匆往東麵的程家莊趕去。


    過了一刻多鍾後,全速奔馳的獸車就已來到程家莊,心急的程損不忘先把張衝在他家門前放下,自己卻過家門而不入,往族中議事廳找族長去了,好在前者留下了那名在碼頭等候的家中執事陪同。


    在獸車上張衝已經得知這位兩鬢微霜的執事隨主姓,名為程三,修為僅隻三階,卻是照顧了程損一家三輩的老仆了。


    張衝跟著程三來到程家院中,一路行來卻是所見仆役極少,忍不住對程三疑惑地問道:“程伯,怎麽兄長家中使喚之人如此之少?再怎麽說兄長在海上漂泊十年,家中也不會是如此窘迫模樣吧?”


    前方領路的程三先是把他帶到正堂,並親自奉茶後,才歎息著低聲道:“這一路行來張道友或許發現其中異常,我老爺一家所居之處是這程家莊最邊沿偏僻之地,院子也狹**仄,如果是按家族貢獻來分配的話,老爺一家豈會是這等待遇!”


    “程伯是說家族中人對兄長多有打壓?”


    “是的,這卻是老太爺生前在族中擔當執法長老時太過剛正,得罪了太多族人,才會遺禍至今!”


    “哦,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家族不待也罷!”張衝先是若有所思的抬頭看了正堂懸掛著的匾額一眼,上麵正是“德澤縈懷”四字,而後口中對此事隨意點評一句,就不再關注,畢竟他習慣了一人,對這些家族之事沒有什麽感同身受的體會。


    程伯聞言卻是一驚,憑他的人生閱曆似乎明白眼前這張姓修士的不一般,剛要說些什麽,就看見外麵一個小男孩探頭探腦的打量幾眼,發現沒有“危險”後,就歡唿一聲走了出來,右手中還小心翼翼的牽著一名五六歲女童。


    “嘶,程爺爺,你看見娘親了麽?”小男孩先把女童抱起坐在椅子上,而後呲牙咧嘴的雪雪唿痛,口中卻不忘跟程三打探消息。


    “哎呀,小少爺你這是又跟其他族中兄弟打架了?傷得重不重?讓老奴取些傷藥與你抹了!至於少奶奶不是去族中取月例了麽?想來也快迴來了!”程三忙不迭的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罐藥膏,想幫小男孩治傷。


    張衝看那小男孩有幾分熟悉的麵相就知道他就是程損的兒子,自己此行的目標,這會後者卻對他卻恍若未見,口中強撐著對程三道:“男子漢大丈夫,一點點皮肉之傷算什麽…嘶…輕點,程爺爺輕點…”


    “哥哥,你疼麽?讓霞霞給你吹吹就不疼了!”這時那一直安靜的在椅子上坐著的女童聽到男孩的“慘叫”,心疼之下就再也坐不住了,想從椅子上溜下來,直到這時張衝才發現這女童雙眸無神,卻似先天失明,而更讓他心悸的是女童身周那種不類同齡人的沉靜氣息。


    “妹妹別動,哥哥沒事,剛剛那是故意逗程爺爺玩呢!”


    張衝見女童不為所動,還在挪動著想下地,於是右手一點額頭的清心靈玉,一股靜心寧神的氣息以他為中心,朝四周掃過;那女童先是停下挪動,接著卻突然抬頭對著張衝“望”了過來,似乎能感應到他一般。


    張衝此時冥冥之中感應到自己跟程損的因果就應在此女童身上,於是把山君往地上一拋,主動起身走到後者身前彎腰探臂抱起她,口中同時問道:“小家夥,你是叫做霞霞對嗎?”


    見女童安靜的縮在自己懷中輕輕點頭,張衝心中憐意頓生,口中接著道:“我叫張衝,是你爹爹特意請來為你開蒙的老師,那霞霞願不願意跟隨我學習呢?”


    “那老師能教霞霞修行麽?他們都說霞霞是瞎子,不能修行!”女童先是麵帶渴望的“望”著張衝,接著又滿臉黯然的低下頭。


    “霞霞莫要擔心,老師有辦法教霞霞修行,而且霞霞也不是瞎子,一切都交給老師吧!”


    “哎呦…”


    “啊…”


    隨著張衝話音落下,一男一女兩聲驚叫先後傳來,前者是那程三被小男孩揪掉了胡須,後者卻是來自屋外,張衝靈識早已發現那是一名三旬少婦在偷聽,看其裝束應該就是程損夫人邱氏。


    那少婦見“行藏敗露”,就風風火火的從門外進來,顧不上修理那躲在程三身後的小男孩,口中忙不迭的對張衝道:“這位想必就是我家老爺帶迴來的張衝先生吧?不知先生剛剛說的可是真的?我家霞霞這真不是失明?真的可以修行?”


    張衝看著眼前身情激動的婦人,輕輕頜首道:“見過嫂夫人,鄙人就是張衝,原本益之兄長是請我為貴公子開蒙,不過我剛剛有仔細觀察過,還是霞霞與我有緣,所以…”


    “沒事沒事,先生肯教授霞霞,我就心滿意足了。”邱氏先是麵上閃過一絲失望,而後又滿臉欣慰的看向張衝懷中的霞霞。


    張衝感覺得到邱氏卻是語出至誠,剛要張嘴說什麽,就聽懷中的霞霞仰首道“老師,你能不能也教教哥哥啊?”


    此時那小男孩卻是連忙從程三身後走了出來,朝張衝象模象樣的拱手一揖道:“喂,那個先生,我叫程翼,有些問題想與你討教一番。不知道先生懂不懂飛行絕跡,於千裏之外取賊人首級的劍修之道?不會啊?那律令陰陽,陣禁乾坤的陣修之道呢?還是不會?那煉丹製藥,生死人肉白骨的丹師之道總會了吧?嘖嘖,識物辯礦,製器煉寶,仗之橫行天下的煉器之道恐怕就更是不會了吧?”


    張衝此時除了搖頭搖頭再搖頭外,竟然發現自己隻能無言以對,卻是被一個十歲小娃給當麵鄙視了。


    “你看吧,你也就隻能教授妹妹開蒙而已。”此時發現張衝被自己駁倒了以後,小男孩程翼更是顯得意氣風發,昂著頭目露鄙視的對前者道。


    “嗯,你小子說的那些我都不會,但是我會這個…”


    心中有些失望的邱氏等人就見張衝說著話的同時,把霞霞挪至左手,抬起右手食指曲動,一道道靈光引動,刹那間一道靈符書就,而後曲指一彈,符籙激發,有如一輪小型“大日”懸於堂中上空,卻是一道普通的“大日符”。符籙光芒在堂中眾人身上掃過,不論是年老體虛的程三,還是身子本源有些損耗的邱氏,乃至人小體弱的霞霞程翼二小,先是感覺身上暖洋洋的,有如被“大日之光”從頭到腳的“洗”了一遍,接著體內突兀的出現一股生機,從腳底“湧泉穴”開始,有如大日初升一般,途經體內各處,直往頭頂“百會穴”而去,足足過了數個彈指工夫才散去。


    “啊…”邱氏四人足足閉目體悟了一炷香的時間,等“大日符”威能耗盡之後,這才有些不舍的睜眼,並異口同聲的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這就是我修行的符籙之道。符者,通取天道萬物之規,仿氣傍勢,布精氣,書圖像,以通天地法則也。”


    隨著張衝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傳來,卻是讓邱氏程三振奮,而程翼則麵露失落。


    “我雖然不能授你符籙之道,但是我也可以傳你鍛體養氣的正宗法門,至於接下來你是想走武修之道還是靈修之道,就是取決於你自己的選擇了。”


    張衝適時補充了一句,讓程翼這才有了些笑模樣。


    接下程家就開始有些熱鬧起來,邱氏張羅著午飯,程三在一旁幫忙。躲過嚴母“打擊”的程翼則是帶著霞霞圍著張衝打轉,希望能從後者嘴中掏出一些修行界秘聞。可惜他碰見的是一個假的“大武修士”,不過有霞霞在一旁“助攻”,最後逼的張衝沒有辦法了,隻能把前世看過的《封神演義》改編一下講給二小聽,如此才險險的糊弄了過去。


    在這種溫馨的氣氛中,時間很快來到午時初刻,而邱氏也備齊了一桌美味的飯菜,就等程損這一家之主迴來慶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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