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凝辰聽著這酒樓裏的歡笑聲,飄來的酒香味,還是點點頭,抬起腳就進了這家酒樓裏。


    耳邊傳來小二的一聲招唿“客官裏邊請,雅間還是大堂?”


    她看了一眼,大堂裏的人也不算多,人們高談闊論的聲音不絕於耳,便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下“大堂就行,來一壺梅子酒,這三道菜,一碗湯,一碗飯,別的不用。”


    “好的,客官稍等。客官要點什麽曲子?”小二指著一旁的曲牌,讓她作出選擇。


    她看了一眼曲牌,隨意的點了兩首曲,便坐在桌邊,等著了。


    梅子酒來的倒是挺快的,還是溫的,正是好喝的時候,下酒的花生米是贈送的,她吃了兩三顆花生米之後,就開始喝起來這一壺酒了。


    梅子酒不怎麽辣,還帶著點酸味,讓人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也讓她看清楚了,那個走進來的人。


    這個人,麵若冠玉,一身錦衣,腰間是玉佩香囊一應俱全,修長的手上還拿著一把美人圖的折扇,隻是,他腳步虛浮,走不了幾步路就坐下來休息了。


    “柳府六公子來了,樓上請!”小二滿臉堆笑的招唿著進來的一行人。


    那些跳舞的舞姬們,一下子收起來了剛才的懶散,各個舒展腰肢,生怕這位公子看不上她們。


    可是,連那位公子身後的幾個護衛,都沒有看她們一眼,而是直接的踩著台階上樓去了。


    她這才注意到,這裏的台階上鋪了一層地毯,人走上去的聲音也不怎麽大。


    另外一個人已經在二層等著他們了,她隻聽到了一聲“柳兄,你可來了,就等著你一個人了。”


    這是她熟悉的聲音之一,就在幾個時辰之前,她還聽到過。


    不出所料,這位柳府公子的稱唿,證實了她的想法“餘兄,讓你久等了。這樣,今天我做東請你喝酒,如何?”


    “好啊,那麽,來這最好的酒!十壇!”她聽著這話,笑了笑,搖搖頭。


    自己的這個哥哥,科考在即,也不溫書複習,成天就知道在外頭跟這些家裏有爵位的玩。


    他們倒是不用科考,就算以後分家了,也會有一份豐厚家產等著,當個富家翁是可以的。


    可餘府,沒有爵位啊!而且,餘府的子弟,那是成家之後就要離開家族,自己出去闖的。


    大哥投身了軍伍,二哥入朝為官,三哥是嫡子,繼承家業,也在商號裏學習經商之道。


    四哥已經是入了門派了,六哥哥體弱多病的,也沒落下學業。


    不過,這樣也好。她又倒了一杯酒給自己。


    “這位姑娘,這是給你的。”小二往她的桌上放了張紙條。


    這是最普通的宣紙寫的,字跡工整漂亮,還有點香味。


    紙上寫了兩三行字,是邀請她共度良宵的,落款還寫了自己是誰。


    她又要來紙筆,寫了一行字,交給那小二“到門口,見到何府的馬車了,不管馬車上是誰,塞進去就是。”


    小二接過來這紙條,還有她遞過去的一枚銀幣,笑著應道“姑娘放心。”


    她見十壇封泥還沒有開的酒被送到樓上,聽著樓上傳來的嬉笑聲,端起一杯酒,走到窗邊看著外麵。


    夜市已經開了,來往的人群比白天還要多一些。


    不同酒樓裏的樂聲交織在一起,寶馬香車過了不知多少。


    眼前是滿目繁華,她歎了一口氣,把手上的酒一飲而盡後,又要了一壺酒。


    “姑娘為什麽歎氣?”她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


    “與你無關。”她抬手傾倒著酒壺裏的酒。


    “是因為無人共看這樣的盛景麽?”那男子離她更近一步了。


    “有。”


    “我怎麽沒有看到?難道說姑娘不懂這裏的規矩麽?”男子的手,即將觸碰到她。


    她沒有躲閃的意思,看了一眼那隻手,白就不說了,纖細的像是一個女子的手。


    “見到拿著扇子的姑娘,就當是這的舞姬了?”她反而問了起來。


    那人沉默了一會“也是,姑娘手裏又沒有帕子,這身段看著也不行,不是舞姬。嗓音不亮也不柔和,也不是歌姬。”


    “所以,你不去找她們,到我這裏來找不痛快,說不過去吧!”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這位姑娘說的沒錯,許公子,是姐妹的歌舞不好看了麽?還是,公子真的喜歡小哥兒?”


    她迴過頭去,那說話的美人正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許公子趕緊的擺手“沒那迴事,我才不是石府的那位。可憐餘府姑娘了。”


    她聽到這話,心中的石頭才落下來。


    石府公子她都沒有見過,自然不願意嫁,不過,石府跟幾家有爵家走的還挺近,算是新貴。


    但現在,還有她六姐姐在前麵,那還是個嫡女,現在還沒有著落。


    這次的百花會上,陳府的公子倒是對她六姐姐有點意思。


    可陳府和她們餘府一樣,且官位就比她父親大了那麽一級,也是文官。


    而石府的情況,比陳府又好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說親事,除了媒人之外,更多的是父母之命。


    在真正成婚之前,還要過其他五禮,最重要的是合八字。


    哪裏不能動手腳?


    況且,這些事情,閨中的貴女們又如何知道?


    全憑幾張嘴一說而已。


    想通了這些,她把酒喝了個幹淨,招唿小二結賬。


    出了門,香風撲鼻而來,她打開折扇,把這陣陣香風打散。


    去什麽地方好?亂葬崗的話,還沒到時候。


    去城樓轉轉?那裏現在還有官兵把守,她沒有一官半職,也不是皇親國戚,去不得。


    她看了看天空,今夜無星無月,春風無力,吹不散從下午就開始堆積起來的烏雲。


    最好,下一場雨。


    下雨了,她就可以以聽雨為借口,明天迴家時還有的可以說。


    而今夜的去處,她想到了,那個可以看到皇宮的閣樓,她最喜歡的地方。


    想到此,她走到停著的一輛白骨馬車前,敲了下車輪,便有人迴應她“客人去哪裏?”


    她還沒迴應,便聽見一聲冷哼“你打算去什麽地方會情郎?”


    “沈姐姐怎麽在這裏?是找哪位公子的?”她迴過頭,看到了一個穿著桃花裙,麵色紅潤的少女。


    “我?臨哥哥和我剛分開,他才不會來這裏!”那少女說的是理直氣壯,可眼睛卻四處看著。


    “奉勸沈姐姐還是早點迴家,你我可不一樣。”她說完這話,便上了馬車。


    “我是和你不一樣。你,你下來!”那少女想要上馬車,卻發現自己上不去。


    她換了鬼言說了句“去寒和閣。”


    幽藍色的火在前方引路,向著南城門的方向駛去。


    至於說沈府的這位姑娘,她懶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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