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摧紅搖動荷香廳裏存著的紅酒杯子,心裏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盤古大廳這麽熱鬧,竟然不見暹羅國特使沈櫻公主出現?這個花魁團能離開南京到廬山,如果不是沈櫻,如何會來?她難道真的躲秦婉兒?不應該。”


    但是這清風軒是個大園林,房間極多,顯然是大林寺香火旺季接待八方貴賓的別院,而這其中寧王光臨,更是顯得熱鬧,不知庭院深深深幾許,嗨,想那麽多,還是先迴盤古大廳喝喝酒,想到這裏,玉摧紅迴到大廳裏,悄悄迴到自己的桌案前,一個人喝酒,看著大廳外慶賀的煙火。


    此時,寧王早陪著婁妃迴去了,寧王的幕僚們也走了,主台還剩下嶽增,天機明鏡,玉摧紅頓覺酒意闌珊,再喝也不能跟老人家喝酒,於是,搖晃著辭行,剛走出去,廊下一位小廝忽而亮出來,站在玉摧紅麵前,小聲說道:“玉大爺,請往這邊請。”


    玉摧紅心裏詫異,佯裝醉步,一個踉蹌,那小廝忙扶住玉摧紅,玉摧紅掌心多了一件東西,那小廝腰間隱蔽處的腰牌被玉摧紅摸走了。


    玉摧紅手指一摸,知道這腰牌上的字,就是“對鏡”兩個字,原來是寧王府婁妃府邸對鏡台的人。小廝扶著玉摧紅七扭八拐,中間還附帶伺候玉摧紅酒醉嘔吐,小廝累得半死終於把玉摧紅扶到到了住所,隨即,小廝又消失在迴廊之間。


    月圓之夜,星空晴朗,廬山清冷,世外桃源,一切是那麽美好。


    “聖女,那玉摧紅本是不靠譜的浪蕩公子,見一個愛一個,不必在意他。”赫連俊朗低聲說道,“不如,由我護送你迴蒙古大漠,再迴伊爾汗國聖域?”


    “玉摧紅,沈櫻,赫連酋長尊駕,為什麽你們都這麽說,一定要我迴伊爾汗國?”秦婉兒不解問道,“難道你們都有事隱瞞於我?”


    赫連俊朗惱恨玉摧紅,卻真心疼惜眼前的女人,他不能告訴她,廬山,南昌,南京,甚至整個江南,整個大明天下,不用多久就打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百姓流離失所,江湖變色,日月無光。而赫連俊朗卻沒事,他希望他喜歡的女人也能這樣,最好迴到了韃靼人強大的西部鄰邦伊爾汗國,乖乖等著他赫連俊朗的求婚,從而使赫連部族勢力大增,重新崛起,江山和美人俱得,屆時再攻大明,一雪前恥,人生贏家得矣。


    赫連沉吟半響說道:“我不能忍受我喜歡的女人受到半點傷害。”


    秦婉兒粉臉一紅,輕聲說道:“好吧,我想看看南昌再考慮迴國的事情。”


    “聖女是怕,滕王閣一戰,大林寺新任方丈悟本一掌打殘那玉摧紅。”赫連俊朗笑道,“打殘才好啊,那個負心的人。”


    “哪裏瞎說,玉摧紅都沒有負心,秦婉兒的心還是秦婉兒的,沒有負心這一說。”秦婉兒不悅說道。


    “好,好,我赫連俊朗說過,不怕任何人與我競爭聖女,包括玉摧紅,”赫連俊朗很心悅秦婉兒的迴答,高興說道,“聖女的心在哪裏?我赫連追隨到哪裏?”


    “草原的百靈鳥也沒你赫連唱的歌好聽。”秦婉兒終於露出笑臉,那笑臉似桃花開放轉瞬又逝,又似冰凝神女,她擔憂說道,“赫連俊朗,我求你一件事,不要讓悟本傷害到玉摧紅。”


    “這,太難了,那悟本武功極高,”赫連俊朗搖搖頭說道。


    “就是難,我才考慮你能做到。”秦婉兒說道、


    “好好,我盡力而為,玉摧紅竟然這麽好福氣啊,”赫連俊朗歎道。


    秦婉兒沉默不語,心說:“玉摧紅你不願我受傷,我也不願你受傷,情到如此,心到如此了。”


    說話間,王忠祥走近來,耳語幾句,赫連俊朗臉色略變,說道:“他也來了?來了多少人?”


    王忠祥低聲說道:“一人!”


    赫連俊朗施禮於秦婉兒,說道:“聖女請迴,赫連有事先走,失禮了。”


    秦婉兒還禮,兩人各自離去。


    迴廊之間,赫連俊朗一行人走著,迴廊小徑之間,一個身形曼妙的影子矗立不動等著,赫連俊朗警惕問了一句:“誰在哪裏?”


    那人從花徑之間款款走來,提燈橘紅,人麵桃花,肌膚似雪,赫連俊朗一行人看得眼睛一亮,赫連俊朗不自覺說出來:“魚嬋姬!”


    “是我,我是魚嬋姬。”魚嬋姬走近前來並不施禮,似春藤繞樹柔身柔骨柔氣說道,“你想過我嗎?”


    赫連俊朗一行人,便是王忠祥這樣的閹人,也覺得這畫風柔媚難以抵擋,赫連身邊的韃靼人當即有些呆住了。


    “花下美人,誰人不想?”赫連俊朗對身後的隨從擺擺手,隨從們四散各據位置往外觀望,唯有王忠祥低頭躬身守著,赫連俊朗說道,“你也去吧。”


    王忠祥抬頭看了看魚嬋姬,確實太狐媚了,王忠祥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道:“尊駕,還有正事趕著辦,您……”


    “我有數。”赫連俊朗含笑說道,“去吧。”王忠祥走遠,迴廊之間就剩下赫連俊朗與魚嬋姬。


    赫連俊朗猛一把摟著魚嬋姬說道:“魚美人,隨我入花間。”說完脅著魚嬋姬就往那花叢中走去。


    “哪裏不貪腥的貓兒,赫連,你忍了多久,我就忍了多久,來呀,來,一口一口吃了我吧,小騷貓兒。”魚嬋姬緊緊迴抱緊高大的赫連俊朗喘著氣說道。


    一時間,花叢影動,似兩頭怪獸來迴衝動。


    “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不知道哪裏有人在吟詩。刹那間,那亂顫的花徑花叢忽而平靜,隨後,花叢中站出來一個赤條條的漢子,而他身下的花叢又窸窸窣窣地慢慢動起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誤人好事,可下十八層地獄。”赫連俊朗說道,他一指向迴廊中的樓亭寶珠頂尖,“玉摧紅,你太沒道德了。”


    樓亭頂尖站起一個人,風吹衣擺,捏著一杆笛子,笑了笑,正是玉摧紅,樓亭下,弓弩已經瞄準了他。


    “赫連俊朗,彼此彼此,我與那司徒雲裳廝混時,秦婉兒如何得曉?”玉摧紅笑道,“誰說要正大光明擊敗我?”


    赫連俊朗對手下擺擺手,讓他們放下弓弩。王忠祥一邊伺候著赫連俊朗穿衣,一邊用惡狠狠地目光看著花叢下光滑如玉的魚嬋姬。而魚嬋姬毫無愧色,心安理得穿著衣,還梳理一下亂發。


    “蒙古人不再黑暗裏決鬥,玉摧紅,改日吧。”赫連俊朗扶起魚嬋姬,魚嬋姬貼著赫連俊朗胸膛裏,挑釁地看著樓亭頂尖的玉摧紅。


    “好,大明也不喜歡黑暗中決鬥。”玉摧紅笑道。


    “順便說一句,多謝閣下當年據門堡壞了我大炮,一路引路我大軍前往大同附近,這樣我們才在應州找到了大獵物。”赫連俊朗朗聲說道。原來當年小王子率軍一路追查奸細,竟然在應州捕捉到了大明京軍主力部隊,如果等鑄炮成功,韃靼騎兵的優勢有不存在。


    “不用謝,大獵物的糧引也是玉摧紅和鐵無雙盜取的,大獵物才一路跟到應州。”玉摧紅說道,“我們想壞你們的事情,卻成全了你們亂殺,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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