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河水清澈,看著幾隻白鷺在水麵上起起落落。


    隻能歎:風景如畫。


    迴頭望去,遠處的月亮島越來越小,最後沉入到地平線以下。


    張三趴在船舷上,邊看邊摸,口中嘖嘖歎道,“鐵大個子,這應該不是趙氏船廠的產品,你啥時候弄了條這麽好的船?哪裏產的?什麽價格?”


    潔白的風帆,狹長的船身,從船麵到船艙裝飾得富麗堂皇。


    張三是造船方麵的行家,他如果能對著一條船評價出一個“好”字,就證明,這條船非常的不錯。


    鐵無雙穿著寬大而舒服的長袍,借著酒勁赤起他的一雙天足,仰躺在船板上曬太陽。


    他得意洋洋道,“羨慕吧?”


    張三簡直要羨慕死了。


    鐵無雙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陽光,便照在他臉上。


    鐵無雙道,“查戰這小子其實沒有說實話。”


    張三詫異地看著他。


    鐵無雙道,“張羅完一頓酒飯後,就攆我們快走,這是什麽意思?”


    張三道,“莫非還想著留你吃晚飯?”


    鐵無雙道,“那些木箱子,怎麽轉眼間就不見了?”


    張三道,“人家不願讓你知道,自然他的道理。”


    鐵無雙冷笑道,“這麽假的借口,以為能糊弄了鐵大爺,韃靼各方勢力一直盤琚在西北大漠,查戰要搜集他們的情報,應該迴西北更加方便。”


    張三想想也對,遲疑道,“沒準兒,可能有一股韃靼勢力己經進入了金陵?”


    鐵無雙搖了搖頭,做為國家重器,東廠和錦衣衛的眼線遍布天下,就算有一股韃靼勢力進入了金陵,也會是被東廠或錦衣衛提前發現,啥時候才輪得到查戰呢?


    他抬手擋住刺眼的陽光,笑道,“我懷疑呀,狼噬毒有嚴毒的後遺症,查戰小子應該是身子骨不中用,敷衍不了對方,幹脆找這麽個借口來避開柳依依。”


    張三道,“沒有這麽簡單,信鴿送來的密件我偷瞄了一眼,有幾處提到了褐衣人,這些褐衣人隻怕有些蹊蹺。”


    鐵無雙切了一聲,道,“據鐵大爺估計,查戰有嚴重的顏色蔑視感,這隻代表了,他不喜歡褐色而己,所以,他對穿褐色衣服的格外仇視。”


    少將軍查戰的品性不同於他的堂兄查琪楨,對比之下,查戰更為胸懷廣大,並不計較鐵大雙當初擄掠他一事,反倒是鐵無雙,橫豎看他不順眼,對於這麽個蠻不講理的家夥,連張三都看著生了氣。


    張三忽然道,“你又不是軍人,跑到島上去做什麽?”


    鐵無雙道,“當然是去島上盯著查戰呀。”


    張三道,“他可是大明邊軍的青年將領,做什麽自有分寸,還用得著你這麽個江湖人去盯著?”


    鐵無雙大言不慚道,“新婚燕爾,這不對勁呀,我當然是幫著依依姑娘,看一看查戰在島上有沒有藏著女人。”


    鐵無雙,柳依依,查戰這三個人之間的頭疼事情,張三當然也清楚,他指著鐵無雙笑得彎了腰,半晌才止住笑,道,“鐵大個子,你真是不把自己當作外人。”


    鐵無雙接下來的話有些饒舌,道,“老子把那麽好個媳婦送到他的手上了,他敢不好好對人家,我特麽捏死他。”


    張三表示無語。


    鐵無雙拍身旁的甲板,道,“乖乖的坐下來,鐵大爺給講個故事聽。”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裏,鐵無雙重迴了寒山寺,太湖水盜們的遺屬要安頓,寒山寺也要重修,老和尚的法體也要火化,法事過後,大和尚的舍利要送入舍利塔。


    總之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張三歎了口氣,這世上的悲慘之事已夠多了。


    他眼珠一轉,忽然道,“鐵大個子,島上的火炮為什麽光打我,卻不打你?”


    鐵無雙“切”了一聲,從腰中亮出一塊烏黑的木牌。


    張三大驚道,“你什麽時候加入錦衣衛了。”


    鐵無雙不屑道,“少見多怪,你以為,隻有錦衣衛才有這種木牌牌?”


    張三想想也是,鐵無雙家族中的祖輩鐵鉉,被明成祖所殺,動手的卻是錦衣衛。以鐵無雙的性情,早己經恨透了錦衣衛,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與錦衣衛為伍。


    木牌為鏤刻,下麵以火漆標識“南京兵部武備”的字眼。


    張三道,“你是……?”


    鐵無雙道,“嶽戴梓給了我這塊牌牌,又加封了一個顧問的虛銜。”


    張三搖頭不己,道,“雖然當初嶽戴梓為了抓你,炮轟了寒山寺,你,最終還是和他們混到了一起。”


    鐵無雙沉聲道,“火毀寒山寺,此事因我而起,事後我當然要好好拜祭一番,不過,這事查戰也有份兒,我催著他也去寺裏麵燒燒紙。”


    張三歎道,“這又關查戰什麽事,人家當時可是被你給擄去的……”


    以鐵大爺性情,才不會跟人講這樣的道理,於是乎,他一路攆著查戰攆到了月亮島,雖然那裏己被劃為禁地,鐵無雙憑著這塊牌牌自然可以平安登島。


    而查戰麵對這麽一個打不過,殺不得,偏生又講不通道理的鐵無雙,少將軍幹脆放話給守島軍士:任由鐵無雙這位顧問自由出入。


    好在鐵無雙的好奇心不重,並不關心什麽軍國大事,他心中所想的:查戰,你忙你的公事,弄得差不多了,就陪我去寒山寺,給大和尚燒紙叩頭去。


    然後呢,張三與運貨上島的船隊比速度,他的小船當然會被炮轟了。


    船隻停靠在桃葉渡時,已經到了下午。


    桃花早己開過了,河麵上飄滿了桃葉。


    青石板的街道被太陽曬得發燙,兩旁的店鋪卻冷冷清清。


    大家都去燕子樓附近,關心“花魁爭豔”中新發生的秩事,這時間沒有什麽生意上門。


    鐵大爺租來綴滿鮮花的馬車,一直將張三送到趙氏船廠。


    鐵無雙道,“現在這時間,你跑到船廠去幹什麽?”


    張三道,“找上等的木料。”


    鐵無雙道,“找木料做什麽?”


    張三道,“造船。”


    鐵無雙道,“何苦那麽麻煩,要不,你出一兩銀子,我把我的那條船賣給你。”


    張三聽得心頭一暖,鐵無雙雖然總是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他對朋友卻是真心實意,他知道,直接把船送給對方,張三肯定不會接受,所以他“賣”,區區一兩銀子,別說財大氣粗的鐵大爺看不在眼裏,隻怕連高品質的船板都買不到一塊。


    張三搖頭道,“好意心領,我還是喜歡自己動手。”


    對於張三而言,船就代表著“家”,別人的“家”再好,也始終是別人的“家”,而屬於自己的“家”,就應該由自己去親自動手,一磚一瓦地建起來。


    好吧。


    場景由此轉換,利涉橋畔,玉摧紅的府邸。


    玉摧紅道,“查戰的手上隻有幾個鏢師而已,雖然忠心可嘉,但,戰鬥力明顯不夠。”


    鐵無雙看著他,也忍不住笑道,“師父你是說,查戰借用了外援?”


    玉摧紅微笑著,道,“訓練有素的兵士,威力強大的加農炮,這些可都使銀子也買不到,我斷言,如果沒有嶽戴梓的幫助,一時間,查戰怎麽能弄到這些東西?”


    鐵無雙苦笑道,“嶽戴梓的部門己經參予了這件事?”


    玉摧紅沉吟了半晌,這才道,“至少,嶽戴梓一個人己經參與了。”


    鐵無雙道,“他為什麽這麽關注這幾個褐衣人?”


    這是很淺顯的道理,衣服,確實有色係之分,赤橙黃綠蘭……等等,五色繽紛,使人賞心悅目。


    中原內地,風調雨順,物產豐饒,百姓富足,特別象金陵這樣的都市,年輕人更喜歡選擇青灰,淡蘭,淺紫這樣明快的顏色。


    當然,其中又有一個特殊,錦衣衛,鏢頭,捕快,還有不少的江湖人士,更喜歡黑色,莊嚴,肅穆!


    而西北大漠,天氣幹爆,風沙又重,當地人普通選擇深蘭,黑灰,褐……等顏色的衣裝。


    鐵無雙道,“師父的意思是說,隻選褐色衣服的,基本上來自西北?”


    玉摧紅點了點頭,道,“他們身上,總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西北缺乏水源,旱季來臨之時,連吃水都嫌緊張,所以並不熱衷洗澡,不洗澡當然身上有異味。


    鐵無雙不屑道,“西北人就西北人,這也沒有什麽啊。”


    玉摧紅又笑了笑,道,“你沒有親自跟他動手過,不知道他們的刀有多快,有多可怕。”


    鐵無雙道,“他們的刀會比錢得樂還快?”


    玉摧紅道,“單人而言,他們的刀法可能比錢得樂差一點,差得不多,但,他們有八個人共同進退!”


    一個人錢得樂使刀,己經讓玉摧紅感覺吃力,如果是八個配合嚴密的錢得樂同時出手呢?


    鐵無雙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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