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在倒計時走到光禿禿的1時,她最後做了一次徹底的大掃除。


    全屋能收進空間的都收走,不放過每個角落地噴上殺蟲劑,以保證她的末世小窩不會同時變成孕育昆蟲的溫床。然後開窗通風,她本人則進入空間躲避外界的高溫。


    等殺蟲劑的味道散沒了,迴到家再開始新一輪的擦拭消毒。


    家用消毒液按比例稀釋,地麵交給掃拖一體機器人,牆壁和天花板則親力親為,把灰塵和殺蟲劑的殘留都擦掉,使房屋保持清潔狀態。


    然後把家具複原,也一一用浸了消毒液的抹布擦拭過,最後再通一迴風,等消毒水的味道也散掉,這才算掃除結束。


    不過末世前最後的準備還沒完。


    再三檢查,所有門窗已經妥善鎖好,所有電器也都斷開連接,進入臥室,搬出一台家用低噪音發電機,放置在遠離活動區、靠近門口的角落。


    燃料是早已加好的,她輕車熟路地調試好機器,連接上插線板,又用匹配的防護罩扣好,既能保護發電機不會受潮落灰,也能進一步隔絕噪音。


    ——自從離開b市前往全國各地薅熟練度,她已經在空間鋪滿了發電機以供冰箱、洗衣機等電器繼續工作,也算是為現在打下了基礎。


    然後取出四台空調扇放置在牆角,拉扯著接好插頭,開始代替被手動斷電的空調工作,以維持房間內氣溫不會升高。


    她不得不謹慎,畢竟對於末世到來的光景她一無所知,這又屬於係統“抱歉無法迴答”的範疇,她隻能小心再小心,盡力避免可能出現的任何意外。


    門窗鎖好,是提升防禦;全屋斷電,則是怕未知情況發生斷電,或導致電器的損傷和異常情況。


    空間在手,倒不是心疼電器,而是怕末世造成的斷電會使電器也不太平,萬一蹦出火星子來就危險了。


    她也知道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但末世都來了,萬一呢,謹慎些又沒壞處。


    倒騰倒騰,終於完成了所有準備工作,衛嬌往臥室裏一躲,門一鎖,就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望著窗外,等待零點的來臨。


    角落裏的四台空調扇均勻地輸送著冷氣,她玩著手機等零點,倒也沒覺得溫度有升高,看來空調扇這種小東西還是能頂住。


    又玩了會兒手機,她又轉念想到,空調扇能頂住50度的高溫,應該是建立在原本空調打下的溫度基礎上的,如果把同樣的空調扇丟到室溫房間裏,不知道多久才能把溫度降下來。


    甚至可以說,還能不能起到降溫作用。


    她撓撓頭,這一點可以以後在其它房間驗證一番,反正自己總要去廚房吃些味道大的東西,也要用客廳作為適應末世高溫訓練場。


    但現在,還是在等末世。


    衛嬌十分不情願地把自己的行為總結為一個“等”字,實在是在她看來,末世這樣的壞事情是不配被等待的。


    但現在的行為的確是實打實的等待,無所事事,眼睛數著手機上的秒表,意念盯著倒計時,心裏滾燙的雜緒在翻湧,不住地升騰起惶恐不安的液泡。


    ——並不是充滿期盼的等待,而是被絕望推向不可避免的沼澤。


    時間臨近了。


    世上怎麽會有焦慮的秒表,數字當然是違背她意誌地堅定前進。


    還剩十秒。


    焦急的火舌舔著心底,情緒盛在心房裏被燉煮,一股一股酸脹的惡氣隨液泡的破裂彌漫開,撐起了胸腔。


    五秒,三秒,一秒。


    時間的速度突然快得讓她措手不及,眼睜睜看著數字溜成了一個0,這是秒表;倒計時板塊卻隻有數字沒發生變化,那裏悄然演變成了:


    當前為 高溫末世 階段第 1 天。


    她隻覺得天地間一片寂靜,仿佛在末世降臨這樣的時刻,除了這幾個字符再沒有旁的發生變化了似的。


    坐在隔音極好的房間中,衛嬌茫然地望向窗外。


    黑夜,沒有變化的黑夜;月亮,還是那輪電燈泡一樣的月亮。


    怎麽會……沒有變化呢?


    她坐在椅子上茫茫然,又謹慎地停留了一會兒,確認沒有發生任何不同尋常的事後,才站起身站到窗邊。


    她臥室的窗戶很小,視野也並不好,右側被樓體遮擋,隻能看到有限的樓下。


    以往,她站在這裏往下看,還能隱約看到移動的人影,但現在是深夜,她又處於20層,很難透過濃稠的黑暗看清外界的變動。


    但是看對麵的樓棟還有不少窗口穩定地亮著燈光,她非常有理由相信,似乎,在末世倒計時轉入正計時的這一刻,的的確確沒有發生什麽。


    她拿起手機,開始查看群聊。


    在白日溫度可殺人的情況下,大家都自覺或不自覺地把作息慢慢更改,隔絕了日光的夜晚變得更加熱鬧起來。


    群裏沒有什麽動靜,上一次發言還是幾個小時前的閑聊。


    她撥動著手指劃了幾下,突然就刷出一條新消息,她下意識心髒一跳,移開手指注目其上。


    【10棟2603:好無聊,有沒有人打遊戲】


    她提起的一口氣被慢慢放出來。


    似乎不少人都還沒睡,群裏很快出現了幾個響應的迴複,又很快歸於寂靜,她猜應該是幾個人私下拉了小群。


    急火漸漸熄滅了,堵住胸口的氣漸漸消散,她平靜下來,打開臥室門,穿過客廳來到陽台,從視野最好的窗口試圖眺望。


    嗯,還是看不太清。


    她趴在陽台上,久違地感受著熱度的熏烤,看著小區裏明明暗暗的窗口;又大著膽子推開窗戶,頓時,和黑夜絲毫不匹配的濃厚高溫湧進窗口,把她裹入其中。


    她並沒有不耐,因為同時湧進來的,還有被隔絕在外的細小聲音:此起彼伏的空調外機聲,耐熱能力比人強得多的某種昆蟲的嘶鳴聲,還有……是風聲嗎,好像是的。


    她長長地唿了一口氣,融入進了這口大自然的歎息。


    高溫末世階段的第一天,並沒有即刻發生災難,她感到……慶幸。


    確實是慶幸,這一個夜晚和以往的幾個夜晚沒什麽不同,她不知道是為什麽,也不明白金手指判斷末世開始時機的機製,但不管怎樣,無事發生。


    無事發生,就是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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