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紫落極少會私下款待客人,但享受過這份待遇的男人都會說宛如身處天上人間,身邊坐著天下最美的女人,聽著她彈奏的琵琶絲竹,俯瞰樓閣下燈光煌煌的落陽城,一夜仿佛享盡人間一生繁華。


    雖說是共度一夜,但若是以為能和她魚水之歡是絕不可能的,紫落款待客人的房間外站著一排鐵甲猙然的軍士,若是客人有任何輕薄的舉動,下一刻他的鮮血便會灑滿整片房間,不得不讓人猜疑她的背景,但正是因為這種危險與美豔共存的感覺,才讓絕大多數的男人感到吸引。


    這句話明顯讓在場的貴賓們都激動了起來,紫落對自己展現出來的魅力很滿意,嫩如春蔥般的五指輕輕壓在紅布上,聲音帶著巨大的誘惑道:“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如同越王八劍般的神秘武器!”


    隨著紅布緩緩掀起,楚瞬召如遭雷劈,呆呆地看著那個放在圓台中央的盒子,仿佛看著一位許久未見的故人。


    烏金色的盒子靜靜地躺在圓台中央,盒身呈現出令人驚歎的美感,如同望著一條陷入沉睡的巨龍。


    天啟劍盒!


    他曾經在蘇長青的幫助下將劍盒偷出皇宮,帶著這個劍盒去黑牢救蘇念妤,後來連劍盒就被遺失在臨安城裏,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碰見了。


    楚瞬召頓時懵了,這件被他們楚氏皇族封存在皇宮武庫中的天啟劍盒,本質上就是越王七劍的重鍛版,實在沒有料到居然會出現在落陽拍賣場這裏,恰好讓他這個大胤世子看見,隻能說是天大的緣分了。


    那騷娘們剛才居然一屁股坐在天啟劍盒上,還擺出如此風騷的動作,若是讓楚驍華知道他們楚氏皇族的傳家寶被一個女人如此對待,臉上究竟會出現什麽樣的表情,簡直就是讓一個娼妓披上皇袍在王座上擺出君臨天下的模樣般可笑。


    “唐煌,你怎麽了?”大夫人察覺到楚瞬召神情的怪異。


    楚瞬召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平複了臉上的神色,但心理的徹寒依舊揮之不去。


    這件東西的價值絕非剛才那把符劍可以比擬,當時他尚未覺醒王息,劍術也是半吊子的水平,但他拔出了天啟劍盒裏麵的幾把劍後,猶如神明附體般大殺四方,差點連自己的哥哥都宰了,後來他因為受傷過重楚驍華急著將自己送迴皇宮,也沒用管劍盒的事情,後來想起這件事派人再迴去找的時候,劍盒仿佛憑空消失了般,為此楚驍華還狠狠罵了自己一頓,最後隻能作罷。


    楚瞬召倒是覺得丟了就丟了唄,反正大胤武庫裏的兵器堆積如山,也不缺這個所謂的天啟劍盒,而且自己對這個劍盒的陰影也是很重的,當他抽出裏麵的劍握在手中時,總覺得能聽見人在自己耳邊低語,讓他去屠戮眾生。


    如今這件東西又出現在自己麵前了,像一個跟在他身後的鬼魂,帶著他的一切過去出現在他麵前,各種那麽遠都能感受到那東西在注視自己。


    紫落將手放在劍盒的平麵上,很快她找到了開啟劍盒的暗紐,輕輕一按後,盒子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封存刀劍的暗鎖悄然解開,隨著蒼青色的光芒流淌過後,劍盒居然自動打開了。


    “這是什麽東西?”有人忍不住發出輕輕的讚歎。


    除了楚瞬召和紫落以外,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這套武器,一聲聲驚歎不約而同從他們口中出現。


    五把兵製不同的長劍聳立在圓台中央,帶著令人震撼的美感,每一把劍上的劍紋形態不一,如火雲,如流水,如霜花,如雷刃,如冰晶,劍鋒在燭光下呈現出令人削鐵如泥的感覺。


    當年他的祖先得到越王八劍後因為八劍早已認主而無法持有,否則便會被劍身涵藏的劍氣反噬自身,百般無奈下隻好將這把八劍融化後重新鍛造成五把新劍,這才抹滅了越王八劍的劍魂,但劍魂磨滅前卻生出巨大的怨恨。當新劍出爐的瞬間第一個殺死的人便是鑄劍者,後來他的祖先憑借王息才將劍魂給強行鎮壓下去,還造出這個劍盒來壓製這五把新劍的殺戮之氣,從此以後再也沒人碰過這個劍盒,就這樣一直鎖在皇宮武庫裏,直到他的魯莽衝動才讓這個劍盒在臨安城裏重現。


    如今劍盒居然出現在落陽城裏,讓這座滿是奢華富麗的拍賣場仿佛變成了真正的兵器庫,五把古劍渾身散發出暴戾殺戮之氣,像是一堆鋼鐵荊棘般匯聚一處,切玉斷金如削土木,充滿危險又致命的美感。


    “這把古劍形製美麗,劍頭鏤空,劍身左右各有三道凹痕,最大特點擁有殺敵之時鮮血聚在一處的劍刃。”


    “比較長的這把輕靈飄逸,劍刃美觀如飛鳥之翼,劍身細長度接近五尺,劍柄尾端亦有利刃。”


    “這把劍的劍柄深黑,劍身雪白,外寬內窄,劍刃反曲,有點類似殺手才會用的劍。”


    “至於這把劍則有大漢王朝時代常見的正直劍身,唯獨劍尖呈圓尖狀,攻時無孔不入,守時密不透風。”


    “最大的這把與其說它是劍,我覺得戰斧這個詞語更適合它,劍製隻能用怪異來形容。”


    大致介紹完這批劍後,紫落的誘人聲音又開始響起,音調也比剛才更加輕快誘惑,說道:“諸位都看見了,絕美的鍛造工藝,劍鋒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切開普通士兵的鐵甲,鋒利程度比起隕神鋼劍有過之而無不及,眾所周知,長公主殿下的兩把劍就是隕神鋼劍,對於劍客而已,誰不想擁有一把隕神鋼劍,畢竟哪怕是我們拍賣行也不曾拍賣過幾把隕神鋼劍,無論是哪個劍士,擁有了一把隕神鋼劍無疑是如虎添翼。”


    “可畢竟不是真正的隕神鋼劍,這些劍的製式我在南陸前所未聞,胤國那蠻子地方能產出什麽好刀劍?”置疑的聲音從台下傳來。


    紫落巧笑嫣然道:“您這樣說倒也沒錯,除了鋒利之外我們也不知道這把刀劍有何妙處,每當我們想拔出其中一把劍的時候,都感覺被劍柄刺了一下,應該是隻有劍術高手才能配得上這樣的劍,所以我們不定價格,總之買迴去的話至少能當成觀賞品,妾身覺得也是不錯的選擇。”


    “我要了,三文錢!”有人大笑著喊價道。


    “老郭你也太摳了,我出一貫銅錢!”馬上有人跟價了。


    “哈哈哈,我出一兩銀子!”


    “那我就三兩!”他們開玩笑般地較勁道。


    紫落輕輕哼了一聲,一手叉腰掃視在場的貴賓們,這個姿勢將她的妖嬈身材完美展現出來,嬌哼道:“各位貴賓都是日進千金的大人物人,這筆銀子可是要捐給朝廷的軍士的,能不能出手大方那麽一點點呢?”


    “可以,若是紫小姐能像之前那次抱著玉觀音一樣,親手抱著這盒劍從水池裏跳起來,或許我們的興趣會比較大一點,就算是花一百萬兩銀子也要買下迴家,抱在懷裏日日把玩啊!”


    某位富有酒商的這句話引發了一陣哄堂大笑。


    紫落一雙桃花眼瞳笑眯起了月牙兒,沒有任何生氣不滿,這就是她的聰慧所在了,嬌聲道:“畫舫上有很多比妾身還漂亮的琴姬歌女,不知道貴賓您喜歡誰,若是能花大價錢買下這個劍盒的話,妾身親自為您選一個,讓您帶她迴家日日把玩,如何?”


    “我對這艘船上的其他女人沒什麽興趣,知不知道紫小姐私下有沒有空來我的酒莊一坐?”酒商揉捏著懷裏的嬌柔女子,炙熱的目光卻落在紫落的胸脯上,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她的窈窕身材。


    “妾身嗎?”她一時間笑得花枝招展,嫵媚眾生相,“像妾身這樣的女人都是丫鬟命,哪有資格陪您喝酒。”


    “可我聽說紫小姐可是公主身,若是能和一位公主共飲一杯美酒,倒也不枉此生了。”酒商似乎有些喝醉了,爽朗大笑道。


    紫落嫵媚一笑道:“無中生有的說法罷了,若是貴賓您有興趣的話,等這場拍賣會結束後,妾身親自請你去甲板上聽妾身彈琴吧。”


    “紫小姐真是狡猾呢,這樣的好機會還是留給別人算了。”酒商聽出了她的話中話,頓時嚇出一身冷汗,知趣地閉上了嘴巴,若是他真的恬不知恥跑去聽她彈琴,恐怕明天他的屍體就會浮在秦淮河上了。


    紫落掃視了一番場下的客人,聲音有些疲憊道:“諸位貴賓,若是大家對這套劍不感興趣的話,那妾身隻好提前結束這場拍賣大會了,現在妾身再問一遍,還有沒有人——”


    “我要,十萬兩銀子!”


    這道充滿磁性的聲音響徹整個拍賣場,同時將全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除了這個極為驚人的出價外,那道瘦削的身影也讓所有人無法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連那位眼高於頂的紫落有些發懵了。


    她從未想過這樣一件用處不明的東西有人出十萬兩的銀子去拍下,能拍到一萬兩她都心花怒放了,但這道聲音清晰地告訴她這件事是真的。


    他的手中舉起猩紅色的銅牌,兩縷從發鬢垂下的白發輕輕飄揚,那雙暴露在所有人眼中的瑰麗紫瞳,裏麵仿佛蘊含著風暴,眉目如刀,身姿挺拔如劍。


    不知為何,麵對那雙紫色眼睛的時候,紫落心裏生出了奇怪的感覺,仿佛在孤獨的叢林裏遇見同類般。


    “這位貴賓出十萬兩銀子,還沒有人出價錢比他更高,第一次!”


    紫落有些興奮地揮舞這柄黃金小錘,恨不得現在就跳下去,好好給這位年少擲千金的年輕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大夫人有些錯愕地看著身邊舉起牌子的白發少年,剛才她願意出錢幫他買下那柄符劍他不肯要,現在居然舉牌花十萬兩銀子買下這套看似毫無用處的刀劍,他究竟是鍾情這套武器,還是貪戀台上女子的妖嬈身段?


    “他娘的,這小子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了,沒想到藏得那麽深!”


    “幹他幹他,豈能被一個私生子壓了我們的氣勢,這把老子豁出去了,我出十五萬兩!”很快有人跟價了。


    “十八萬兩!”楚瞬召再次舉牌,順便眼神冷酷地瞪了那個出價的商人一眼,那冰冷的眼神像是再說若是你繼續出價的話,我一會就將你親手宰了。


    這個天啟劍盒是屬於他們楚氏皇族的,雖然他和楚驍華翻臉了,但不代表他就可以眼睜睜看著這個劍盒落入他人之手,今日無論花多少錢他都要拍下這個劍盒。


    “二十萬兩!”事出異常必有鬼,能被慶安龍仙收為徒弟的人絕不可能是一擲千金的傻子,那個劍盒的價值絕對不止區區十萬銀,立刻有人跟價。


    “二十五兩!”楚瞬召沒有任何猶豫繼續喊價,聲音一次比一次要大,似乎想讓全部人知道這個劍盒對他很重要。


    “二十五萬兩,二十五萬兩一次!”紫落很高興地揮舞小金錘,這孩子居然把氣氛給調動了起來了,客人們每次出價都是以萬兩加價錢,無論這劍盒最後會不會讓他買下來,她都會邀請他去湖院聽一次曲。


    “我出三十六萬兩!”又有人跟著舉牌。


    “五十萬!”楚瞬召宛如盛怒中的猛虎,以更加驚人的聲音吼了迴去,嚇得那富商手中的牌子也掉了,這次連兩都省了。


    “等等,唐煌,你太激動了,你沒看出來他們在哄抬價格嗎,這是參加拍賣會的人常常會玩的手段。”五十萬兩銀子對沈家的財富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大夫人的聲音依舊平淡道:“你是想要那個劍盒嗎?先不要著急,讓他們起價先,等最後每沒人喊價再輪到你喊。”


    楚瞬召輕輕唿出一口氣,將胸膛裏的熱氣吞吐出來,他決不能讓這件東西落入其他人手中,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本殿下出一百萬兩!”就連自從踏進這個拍賣場不曾說過一句話的朱翟直接語不驚人死不休般叫價,讓紫落也有些置疑他的叫價。


    “朱翟,你一個用刀的跑來湊什麽熱鬧!”楚瞬召忍不住衝著朱翟叫嚷道,誰知對方隻是嘴角一翹,嗤笑道:“誰讓你這個野種得罪了本世子,就算花一百萬兩買來墊桌子,本世子也不便宜你這個野種,除非你求我讓給你啊。”


    楚瞬召氣得臉都綠了,誰知道朱翟猛然抽出古刀,指著台上的紫落,眉毛一挑道:“一百三十萬兩,再加三十萬兩!”


    “可是,他並沒有和你競價啊,世子殿下。”連紫落也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眨著眼睛謹慎求問道。


    朱翟眼神毒辣道:“男人做事娘們少管,反正本世子就是不讓他得逞,一百三十萬兩!”


    朱翟的瘋狂舉動讓全場貴賓一陣嘩然後皆是竊竊私語,浙漢王倒是沒有說些什麽,笑容玩味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和那個白發少年互相較勁。


    “本王出一百五十萬兩。”眾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唐王李兆翼也舉起牌子了。


    “寡人出一百八十萬兩!”這是離庭女帝的聲音。


    “娘,咱沒帶那麽多錢來啊!”慕容暖雨也懵了。


    “看他們吵吵鬧鬧挺好玩的,反正他們還會繼續喊價的,看著吧。”離庭女帝笑得合不攏嘴。


    從劍盒出現到現在時間還未過去一炷香,但價格已經喊到了兩百萬兩銀子,兩百萬兩銀子對於這艘船外的落陽百姓而言簡直就是一百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能十輩子不愁吃喝,買來堆積如山的白麵米粉,將其倒入秦淮河中能染白整條河!


    畫舫內外都是同樣的人,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兩百萬兩銀子!”朱翟繼續喊價,連同體內氣機也驟然暴漲。


    “二百一十萬兩。”忽然有個臉上披著黑紗的人也跟著舉牌了,這艘船上的人果真是深藏不露啊。


    “二百一十萬兩,有人出價二百一十萬兩了。”台上的紫落激動得滿臉通紅,看來拍賣行今天要狠狠賺上一筆了,這個劍盒他們收夠的時候也就花了八百兩不到的銀子,就算是白送出去他們也不在乎,但現在他們居然喊價喊到了兩百一十萬兩銀子。


    楚瞬召胸膛裏憋著一口無處釋放的氣,抬頭看了大夫人一眼,但她隻是輕聲道:“繼續,你是沈家的人,做的事情就該像沈家人一樣。”


    “可現在已經是兩百萬兩,我真的很想要那個劍盒。”


    “兩百萬就兩百萬,就當我們沈家商行今天放假罷了。”大夫人說道:“兩百萬兩是很多,但沈家的名聲更貴,若是讓人知道你再比武上贏了浙漢世子,在花錢上輸給了他會怎麽想?紈絝花錢的事情上,我們沈家的人從未輸給過任何人。”


    “兩百三十萬兩!”既然大夫人已經應許了,楚瞬召也豁出去了。


    “三百萬兩!”朱翟繼續輕描淡寫地喊價道。


    與其說這裏是拍賣場,倒不如說是戰場更加合適,所有人仿佛都能聞到空氣中濃重的硝煙味,耳邊仿佛傳來戰火燃燒輜重裝備的劈裏啪啦聲,成千上萬的黃金洪流在他們身邊衝湧而過,數十萬銀兩拋出不過眨眼睛的時間。


    能坐在這裏高聲喊價的人都是是人中龍鳳,喊價到了最後,價格隻是一個無用的數字,他們比拚的是彼此間的氣勢,以尊嚴為押碼,以金錢為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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