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皇室的走狗還敢迴來?”柴龍豹狠狠將弟弟踢到地上,柴郡吐出一口鮮血,眼睛被黑布蒙住,他風塵仆仆從安息城趕來懷泉,為的便是將皇帝陛下的請求告知父親,誰知當他進入懷泉邊疆的時候便被士兵攔截下來,當他說明自己的份和來意時,士兵二話不說將他打了一頓,用麻袋著他的腦袋將他帶到王府這裏。


    他不知道為何這些士兵要這樣對待他,他懷泉的小王爺,而且還是皇帝陛下派來的信徒,他們應該將自己恭恭敬敬帶到父親麵前,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謀之中,他想將一切的真相告訴他們,如今安息城陷入暴亂之中,皇室的生命安全岌岌可危,皇帝需要父親勤王出兵抵抗胤國的軍隊。


    有人將他狠狠按在地上,他能隔著麻布感覺到地麵的冰冷。


    他忽然奮力叫出聲來:“你們幹什麽?我是懷泉的小王爺,我帶來的皇帝陛下的密信……我……我!”


    “柴龍貌對嗎……他害怕,那個瞎子終於感到害怕了……”他聽見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從頭頂出現,麻袋忽然被人摘下,在夕陽的餘暉下,他看見一張模糊的臉慢慢靠近了他。


    “哥……”他喃喃道。


    柴龍豹單膝下跪拍了拍弟弟的臉,隨後一巴掌扇了過去:“我不是你哥,你現在跑迴來幹嘛?這樣已經沒人把你當成小王爺了,你是想把我們家的基業都拖去給皇室陪葬嗎?你到底搞不搞得清楚現在的狀況,燕莾皇室快輸了!要輸給胤國了!”


    這是柴郡第一次看見哥哥眼中流露出的不屑與憤怒,或許他很久之前也看過,隻不過離家這十年來都忘記了哥哥兇狠的模樣了。


    此時有人不緊不慢從裏屋走出,那是他父親柴牧之,父親看著他這個兒子,臉上平淡,手裏轉動著佛珠,一步步靠近自己輕蔑道:“你還知道迴來,你和你姐是不是算計好一起迴來的?”


    “姐姐迴來了?”柴郡懵了,隨即迴過神來對著父親咆哮道:“父親快點放開我,陛下……陛下需要父親的軍隊啊……將我們的敵人驅趕出燕莾的領土……父親的兵力現在不用想著到什麽時候用?到時候胤國人殺進來就沒有機會了!”


    迴答他的是一記耳光,他兩邊的臉頰都紅了,呆呆地看著父親憤怒的眼睛。


    “混賬東西!柴龍貌到底給你喂了什麽迷藥讓你對他如此言聽計從的?你是我的兒子,你該聽本王的!”


    “那父親你到底想幹嘛?燕莾的軍隊沒能將靖南城攻下,我們敗了那一戰……若是父親早點出兵攻城的話說不定就打下了!父親……父親。”


    “我愚蠢的兒子啊,柴龍貌已經快倒台了,你就一點都看不出來嗎?”懷陵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而且我們已經和胤國的三皇子結為盟友了,懷泉的兵力將會用來攻打安息城,並非抵禦胤軍。”父親不冷不丟下這句話,對柴郡而言這無疑是五雷轟頂!


    “攻打安息城……父親你這是叛國啊!你背叛燕莾是要遭天譴的!燕莾的列祖列宗會唾棄你的魂靈!那些死去的燕莾士兵將會死不瞑目啊!”柴郡對著父親怒吼道。


    “混賬,你的列祖列宗想你好好活下去,可你都給懷泉帶來了什麽?若是本王不和胤國人結為盟友的話,繼靖南城之後被占領的就是懷泉了,你有沒有為這城裏的百姓考慮過?”懷陵王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他愣楞地看著父親,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何皇帝要把自己叫去宮中當質子了,原來這個瞎子皇帝一點都不瞎,早就看出了父親有反動的動機,所以皇帝陛下一直將他當成皇子般培養,就是希望他不要學父親那樣,比他更仁厚一些,更機敏一些,對皇室更忠誠一些,因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替皇帝挑起國家的半邊江山,理解藩王真正的責任。


    可現在父親反叛了,陛下現在一定在宮中等待懷泉的軍隊抵達安息城吧,可惜如他所願,燕莾的軍隊最終還是會抵達安息城,但會跟著胤國的軍隊一起攻城!


    不知道他的朋友葉雲鵬和李罡毅現在怎麽樣了,靖南城燕莾軍隊兵敗如山倒,他們的軍隊或許已經從鐵河山撤迴安息城了。


    他想著想著想到那個美麗動人的燕莾小公主,自己臨走之前她還死死拉住自己的袖子落淚,但自己還是沒有給她一個擁抱就離開了,因為他害怕一轉眼淚就掉下來,像個女人一樣。


    這不公平!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不公平!


    他很想朝父親臉上吐口水,但父親離自己實在是太遠了,一個趴著,一個站著。


    一陣腳步聲從門外走來,那是花幽月和和其他鐵人屠的將士們,花幽月望著地上顫抖不止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氣望著懷陵王:“這就是懷泉的誠意嗎?一邊和我們結盟一邊放柴龍貌的信使入城?”


    懷陵王冷冷地撇了她一眼,剛想說些什麽,一道白色的影衝了進來,撲在柴郡上,口中悲呦不止:“父親……為什麽……父親……這是柴郡啊……”


    那是圍住柴郡的死士紛紛閃避收起手中的刀擔心傷害到郡主,楚瞬召也衝了進來,望著麵前的一切驚呆了,花幽月臉色不悅地去到他耳邊低語了兩句,楚瞬召的臉色凝重了下來,望著地上那個滿口是


    血的少年,他是燕莾皇帝的信使,按理說他應該當場抽劍斬了他。


    可蓮花郡主撲在他上低哭著,懇求父親饒弟弟一條命,懷陵王望著楚瞬召淡淡道:“三皇子下,如今我這小兒子變成了叛徒,您說該如何處置他?”


    楚瞬召眼神一變,就想拔劍上去跟懷陵王拚命,花幽月拉住他的袖子低聲道:“這是您的孩子,為何要我們來做決定。”


    “三皇子下,像您這樣的人也會憐憫弱者嗎?”懷陵王平靜道,蓮花郡主睜著猩紅的眼眸看著楚瞬召,嘴唇嗡動不止,楚瞬召大口喘氣,按住劍柄上的右手顫抖不止,為什麽要他來做決定呢?到底為什麽呢?


    懷陵王冷漠地笑了笑,對著一旁的死士說:“既然三皇子不願處決他,那就將他關押下去,直到這場戰爭結束為止。”


    “柴牧之!!!!!你這個燕莾的罪人!”柴郡咆哮著撲了上去,叫聲既兇狠又淒厲,將懷陵王手中的佛珠驚掉了,拔出腰間的匕首就要往父親膛捅去。


    “保護王爺!攔住這個瘋子!”柴龍豹大吼著摸向自己的腰間,但弟弟的速度更快,根本來不及他拔刀。


    蓮花郡主淒厲地哭喊著,依舊沒能阻擋弟弟的步伐,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手中的小刀在夕陽下刺向父親的膛,這個臨危不懼心機如蛇的懷陵王終於害怕了,恐懼慢慢撕裂他那看似儒雅的麵孔,他像個受驚的女人般尖叫了起來,地上的佛珠反複躍動,仿佛在嘲諷這個老人,現在連佛也救不了他了,他就要死在自己兒子的刀下了!


    “父親!”柴龍豹大吼震耳聾。


    柴郡的步伐忽然被止住了,他低頭望去,刀鋒從自己的膛出現,鮮血不受控製般濺到懷陵王上,刀柄牢牢被柴雄握在手心止住,他順勢一推切開了小王爺半邊子,滾燙的血液如同怒龍般升騰而起,柴郡鬆開手上的小刀,無力地跪倒在父親麵前,後背像是碎石般裂開,蓮花郡主衝了上去抱住了弟弟,弟弟的目光一直鎖定在父親上,此時再也沒有仇恨與憤怒,隻有空洞。


    “小郡……小郡……”蓮花郡主悲呦不止,她的小弟弟要死了,她終究還是個不詳的女人啊,先是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後來迴家後連母親也死了,最後到現在連自己的弟弟也要死了,她這個家已經遍地鮮血了,無論如何都洗不幹淨了。


    “姐姐……聽著……不要讓懷泉的軍隊攻打安息城……”柴郡語氣細若遊絲般:“不要背叛皇帝陛下……他已經沒有盟友了……他很孤獨……因為燕莾要輸了。”


    “我聽見了,我聽見了……”蓮花郡主嚎啕痛


    哭,楚瞬召張了張口,想衝上去將她拉開,卻被那股撲麵而來的悲潮硬生生止住了腳步,柴郡再次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刻毒的笑容一步步靠近懷陵王。


    姍姍來遲的弓弩手將箭夭入柴郡的上,一根!兩根!三根!


    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般,繼續前進,懷陵王勉強站直了子,看著自己的孩子渾浴血來到自己麵前,背後滿是箭夭露出的黑羽,他用盡全力氣從懷裏掏出那封詔書,另一隻手像是鐵鉗般抓住父親的手,將那封染血的詔書塞到父親手中!


    “寧為燕鬼!不為胤奴!”


    他說完後沉重地倒在父親腳下,屍體沉重倒在白玉地麵上,箭頭猛然從體刺出來,小股小股的鮮血從他上噴了出來,將懷陵王的藩袍染得血紅。


    在一片寂靜之中,蓮花郡主抬起那張木然的臉,對著弟弟的屍體發出撕心嘞肺的吼叫,隨後喉嚨發出一聲低沉的哽咽,倒在了弟弟的屍體邊,昏死了過去。


    驚魂未定的懷陵王慢慢打開那封詔書,隻是輕輕撇了一眼上麵的內容,便隨手撕碎丟入晚風之中。


    信封的碎片洋洋灑灑落在柴郡的鮮血上,白茫茫一片,紅得刺眼,死得一幹二淨了!


    楚瞬召第一次目睹這樣的慘案發生在自己麵前,他看著懷陵王那張冷漠的老臉,想起剛才他像狐狸般尖叫的樣子,真他媽讓人感到滑稽啊,自己怎麽會和這種人結為盟友,地上躺著可是他兒子的屍體,他就一點都感覺不到心疼嗎?


    他最近僵硬地鬆開了劍柄,任他再憤怒也不能殺了懷陵王,要是殺了他的話自己手下很多士兵就白死了,無論現在他做什麽,都是沒用的。


    懷陵王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他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本王的誠意已經很足了,像柴龍貌這種軟弱的皇帝有什麽力量守護燕莾?活活把我兒子派來送死,本王今隻想借我兒子的死告訴三皇子一個天大的道理——從來沒有真正的盟友,隻有更強的敵人,而這皇帝的寶座,隻能讓最強大的人去坐!”


    “你會是燕莾更強的敵人嗎?本王很期待你能砍下柴龍貌的腦袋……總之本王將一切都賭在你上了,不要讓本王失望!”


    “給本王將他埋在王府的井裏麵,這件事要是誰傳了出去的話,全家拉殺!”


    懷陵王府說完轉離去,後的死士也跟隨著,柴龍豹撇了自己弟弟的屍體一眼,冷冷地笑了,隨著父親一同離去不再迴頭,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肩膀上,紅得就像是柴郡下的血一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啟王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愛你三千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愛你三千遍並收藏天啟王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