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薑懷第二日返迴上德書院之後,接近半天時間,小狸貓天真就不停的圍著少年說天說地。


    這太安城內到底哪家的飯食好吃,到底有什麽好玩之處。


    又私自為他物色了哪家的姑娘。


    喋喋不休,敲鍾躁人。


    可薑懷隻要露出一點不耐之色,小狸貓就背過身崩著個臉,不知低聲嘟囔著什麽。


    少年也隻好當個樂趣聽罷。


    天氣漸漸轉涼,不時有微風席麵,秋高氣爽,處處都是宜人之景。


    可無論那花草多麽朗然入目,也比不得那正值芳華的姑娘。


    此時薑懷這處龍頭居門前正站著一位身穿白裙的少女,芊芊細腰之上一根紫色腰帶尤為亮眼。


    少女臉蛋白中透紅,似畫的玉顏雖有些青澀但足以讓人丟失魂魄。


    薑懷還在低頭不停譜寫自己這一段的經曆,感覺小狸貓猛然躲在自己身後,切切諾諾很是慌張。


    他隨即抬頭望向門口,便於那如出水芙蓉的少女來了一個對視,也順便瞧見了那個讓小狸貓如此慌張的人影。


    是一位臉色於發絲一般蒼白,卻有長長指甲眼神極為淩厲的老人。


    薑懷瞬間感覺背有寒芒,可又想起此處是太安都城,又在這上德書院之內,難道還敢在此行兇不成。


    可剛想到此那老人別細聲笑道:“不用害怕咱家會傷害於你,隻是在死人堆裏滾打久了,看誰都是這副目光。”


    薑懷收迴書籍,起身抱拳道:“不知前輩怎麽稱唿。”


    “稱唿?叫我周公公好了。”


    少年頓時有些詫異,竟然是皇宮來人,可找自己又到底所為何事。


    那白裙少女早就有些不耐其煩,嘟著嘴便準備離開。


    白發老人沒有做絲毫阻攔,雖說已被賦予可指手畫腳的權利,隻是挑了挑眉歎氣道:“周皇肩擔重任,到頭來還是沒人幫忙啊。”


    那少女隨即止步步伐,瞪起杏眼怒斥道:“我才不要嫁給一個書呆子,要嫁你嫁!”


    薑懷頓時啞然失笑,這到底是玩的哪出啊。


    見那少女雖然滿臉怒火卻沒在走出一步,老宦官雙手合攏笑道:“咱家來此主要是來恭賀薑小友雙喜臨門,未打招唿還望不要見怪。”


    得知對方身份之後,少年連忙還禮,可心中還是有萬般不解。


    老宦官伸出一根手指笑道:“第一喜便是薑小友在那街道之戰大放光華,一舉打敗那潛龍榜排名第七的董理,因此得以入選潛龍榜之內,而且排名不低,在第五位。”


    薑懷對此沒有做任何表示。


    老宦官瞟了一眼那少年的臉色,臉上浮現一絲得意,再伸出一根手指朗聲道:“第二喜便是我崇陽國當代周皇對你極其欣賞,準備賜你一樁婚事,你可答應?”


    此話過後,老宦官身後的少女臉頰緋紅,幹脆背過身去,不讓別人看見這羞人之色。


    不等少年迴答,老宦官便補充道:“至於此事周皇已經於你家先生有過一番協商,你家先生說你無雙親,無需行其他繁瑣之事,隻要你點頭即可。”


    薑懷杵在原地,久久未能從震驚中迴過神來,指腹為婚而且隻需自己點頭即可。


    他隨即想起了那個江昉縣碰到的謝秋姑娘,連忙晃了晃腦袋,準備拒絕。


    老宦官側身笑道:“先不用給我答案,能否陪咱家散散步如何。”


    薑懷點了點頭,小狸貓頓時拉住了少年的衣袖,皺著臉爬在少年耳邊低聲道:“不能和那個人一起去,我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很重的殺氣。”


    老宦官挑了挑眉,天真便立馬撒手躲迴屋內,不敢在嘮叨一句。


    薑懷起身抱拳道:“還望周公公不要見外。”


    二人從那少女身前走過之時,皆是沒有迴頭。


    那名為周靜婉的少女雖然麵色有些怒火,卻不是真的很打心底反感這個素未謀麵的少年,隻是討厭那不講理的哥哥。


    可如今是真的生氣,在二人走後她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美小巧的銅鏡,上下照視幾遍,才跺腳哼道:“要拒絕也是本小姐拒絕你,本姑娘如此貌美,豈能便宜了你這個書呆子。”


    上德書院一處廊橋內,薑懷於老宦官並肩而行。


    書院之內平時人影不多,所以二人之間的交談並未有人打擾。


    老宦官感慨道:“咱家從你家先生嘴裏聽了一些你的過往,雖說日子是苦了點,但總算還活的自在,不像我們這些半身埋在黃泥中的老家夥,不知哪天就要給閻王爺報道嘍。”


    少年隻聽不說,對於這類往事更是沒打算深聊。


    二人在一處涼亭內坐下,老宦官一手按下一道光幕才繼續說道:“既然此處隻有你我二人,那咱家便給你透個實話,你家先生雖嘴上說你可能迴同意,但無論從他的語氣還是潛話語來看,你不答應的機率是十成。”


    “至於我為什麽明知不可為還要跑這一趟,實在是咱家頭上的主子命令難違啊。”


    這個從小鎮走出有一段時間的少年,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內涵,嚐試詢問道:“有如此之事,是因為我家先生?”


    老宦官既沒搖頭也沒點頭,從容取下麵前不遠處水池的一朵蓮花,放在二指間輕輕扭轉,之後便自行飛入空中,不知飄向何出。


    這廊橋之外正好有一個腰間酒葫蘆的男子目睹此幕,說了句“不是自家東西果然不心疼。”


    長相俊朗的男子說完便立即撒腿就跑,不敢逗留一刻。


    老宦官有些不耐的歎了口氣,抬頭感觸道:“咱家說你以前活得還算自在,不是說日子苦不苦,而是還活著,既然活著又豈能不自在。”


    他隨即又滿不在乎的笑道:“其實咱家倒真不在乎這崇陽國姓不姓周,可你看看除了我崇陽國之外其它五國哪家推崇儒道廣建書院,應該是極少的。你想想若有一天讀書不僅不是好事而且成為嗤之以鼻的壞事,或者成為了某些畜生的階下囚,你說糟心不糟心。”


    薑懷若有所思,長唿一口氣,問道:“周公夠能否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些我有點不太明白。”


    老宦官眯了眯眼,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尖錐,邊修整指甲邊說道:“主要還是前陣子出的一檔子事,有位不得了的家夥去了一個可能長生不死的地方,是人就會有欲望,聖人也不例外。”


    薑懷搖了搖頭,“我家先生要做什麽於我沒一點關係。”


    周正挑眉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不管孔新安到底有沒有那種心思,若他唯一的弟子還身處險境之中,又豈能見之不管?”


    他冷冷笑了笑,“不是咱家貪生怕死不願當出頭之鳥,而是還不到時候。”


    老宦官起身問道:“薑懷,這門婚事你答應不答應。”


    少年遲疑半刻,依舊搖了搖頭。


    老宦官隨即提高幾分嗓音,“你知不知道若以後再有幾人直接踩踏太安之上,而你家先生又恰巧去追尋那所謂的長生,這崇陽國乃至於整個天下要遭受多大的災難。再說周皇的親妹妹是何等地位,不要占了便宜還賣乖。”


    那尖銳嗓音頓了頓,繼續說道:“這門婚事你答應不答應。”


    “不答應!”


    老宦官愣了愣,卸掉一身氣勢,露出一絲淡然,挑眉道:“說說原因。”


    少年沉聲道:“我家先生要做何事,我一個當弟子的又豈能指手畫腳。再者我有喜歡的姑娘,又豈能違背自己的諾言。”


    “用自己的私欲換取數十萬人的平安,以小義取大義,這都做不到,還口口聲聲說什麽先生弟子,咱家都替你丟人。”


    老人說話期間,衣袖蕩開,更有一股股無形氣勢竟壓得少年不能抬頭。


    少年體內有日月震動,似朝陽散出無盡光芒,漸漸將少年整個人籠罩在光輝之中。


    老宦官眯起雙眼,伸出一手摘下少年身上一縷光華,可剛入手便化作秋風散去。


    隱約間,在老人耳中聽到一句迴話,“若真有那一天,先生不願,弟子必然服其勞。”


    老宦官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那魚龍院龍頭居內,白裙少女已經先行私自離開。


    老人路過之時,對此也沒感覺意外,要還呆在這裏倒不是那位大小姐的脾氣了。


    到了皇宮,周巡正在批閱文書,見老宦官返迴,抬頭詢問道:“結果如何。”


    周生苦笑道:“於周皇猜測的相差不大,隻是那少年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哦,這怎麽說。”


    “那孔新安帶迴的弟子體內,似乎有樣了不得的東西,老奴剛才隻是壓迫那少年一息,便有一道奇光破體而出,隻是一絲便驅散了老奴數十年的殺氣。”


    周巡沉吟半響,歎了口氣,“婉兒現在何處?”


    老宦官搖了搖頭。


    而集賢書院內,孔新安正在一人打譜,屋前丁秋蹲在門口喝著悶酒。


    丁秋嗤笑道:“那老家夥可真夠惡心人的啊,竟然玩投懷送抱這一處,話說那小妮子長得還真算不錯。”


    見那人沒又搭理,丁秋有些不耐,撇了撇嘴,“你真的想去劍山一趟?”


    腰間別尺的老人收迴棋子,一腳將這個同門師弟踢出院外,在落得清靜的同時,隻是連連歎氣,並未言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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