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過後,以張子睿為首的幾人,先行離去,準備去拜訪拜訪那位聚賢書院的新聖人。


    而皇子周權則是不願接受事實,一臉的不甘,在沈皇後身前急促道:“母後,這該怎麽辦啊。”


    白發白臉的老宦官周正慢慢扶起依舊充滿震驚的新皇周巡,安撫道:“周皇無需擔心後續是否有人不願,老奴得先皇之意,必會護住你的周全。”


    蘇貴妃扯了扯身前還在發愣的男子。


    周巡迴過神來,連忙拱手道:“周巡多謝周總管厚愛。”


    老宦官臉上流露出一絲欣賞,姿態放低了一些,細聲細語道:“周皇可受萬人朝拜,老奴可使不得,再說能發揮一些餘熱,老奴很開心了。”


    他伸手往前開了一條路,作揖道:“周皇,先迴宮吧。”


    沈皇後眼眸深處飄過一絲狠辣,又轉瞬間被笑意覆蓋。


    她慢步走去握住周巡的手笑道:“巡兒,當得帝王之後,一定要先治治修行的問題,不然數十年內再舉行第二次登基大典,豈不是寒了眾將領的心。”


    周巡右手隨即傳來一陣刺痛,他扭頭看著滿臉笑意的母後,迴頭作揖道:“周巡記得了。”


    沈皇後冷哼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一直強忍怒火的周權在婦人走後更是哀極心死,被恥辱和不甘衝昏了頭腦,指手就罵道:“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憑什麽能坐上那張椅子,那老家夥莫不是真的瞎了眼!”


    空中有縷縷霧氣彌漫,接著便是一個巨大的金色手掌從天而下,將男子死死按在地上。


    雙手負後的老宦官眯了眯眼,低聲詢問道:“周皇,您看?”


    周巡點了點頭,神色嚴謹,頗有些帝王之風,低頭看著趴在地上猶如一條死狗的“哥哥”,緩緩道:“周權,你從未將父皇放在心上,又何曾得知他心中到底想了什麽,私底下更是次次稱唿“老家夥”“老不死的”,你真以為父皇不知道?!,他隻是不願管罷了,你十數年欺辱我就算了,可今後你若再敢辱罵父皇一句。“


    男子頓了頓,聲音充滿寒意,“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趴在地上抬不起頭的周權,怒火攻心,嘴角隨即流出一口鮮血,咬牙切齒道:“周巡!”


    以高位俯瞰低位的男子立即笑著應聲道:“弟弟在呢。”


    他微微擺了擺手,便不再多看,返身往皇宮而去。


    直到走出眾人的視線,周巡才長唿了一口氣,背後更是已被汗水沁濕。


    老宦官周正跟在左翼,眯了眯眼沉聲道:“做的很不錯,但不算最好,如果當時你能直接手刃你那位哥哥,以後的路會走的更好。”


    周巡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那我和周權還有何區別。”


    老宦官置若罔聞,壓低聲音道:“可周皇是否想過登基之後什麽才是最棘手的事情,不是沒有兵權,也不是沒有修為,而是先要得到認可。”


    周巡頓了頓,止住步伐拱手道:“請周總管賜教。”


    老宦官連忙扶起了男子,點頭道:“老奴隻是一介下人罷了,周皇以後萬萬使不得,有些心裏話不算忠言隻能算是老奴的一些心得,周皇要聽,老奴就說上一說。”


    “這個認可不是一般的認可,而是要令人生畏。當然沒必要廣撒漁網,隻需點明幾個人亦可,以張子睿為首的那些文官無需多管,他們那些讀書人最注重道德規矩,誰做了那張椅子,誰就是當朝皇帝,六部亦是如此,最難處理的便是三大將領,他們可都是刀頭上舔血,從萬人堆裏爬出來的,不僅個人實力登天,手下更有數千雄兵,現在北境戰火已起,如果一個處理不好,將會造成大亂。”


    周巡問道:“那這該如何是好。”


    老宦官嘴角微斜,長歎道:“先皇登位之時和您現在的情況相差無二,真要說多些什麽,也就隻有血性了,同性手足七八位,全部無一人可活,皆是由他親自手刃,雖說有點殘忍至極,可畢竟那把刀是懸在了眾人的頭上了。”


    老宦官眼裏有些迴憶之色,搖了搖頭笑道:“當年老奴跟隨先皇之時,可謂是步步如走深淵,隻剩一口氣的境遇絕對不下一手之數,先皇亦是如此,而且更加難熬,雖然對外表現出我連親兄弟都敢殺,你別惹我,大不了視死如歸,其實內心則是慌亂不已,每日不僅要擔心謀權之人的刺殺,還要苦心經營這盤無異於輸掉先手的生死棋。”


    周權聽的很認真,一瞬間陷入了沉思。


    老宦官沉聲道:“現在再想殺雞儆猴也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估計就算做了效果也不是太大,至於接下來要如何行動,周皇一人決定即可,老奴定會伴你左右。”


    周巡問道:“龍武國邊境戰起,興神國和烏元國相互聯合,如若我們隻是派出懷遠一隻大軍,恐怕亦是有唇亡齒寒的危險啊。”


    老宦官不搖頭也不點頭,但臉上欣賞之色更濃,笑道:“此事先由張子睿處理便可,周皇還是先想好怎麽樣才能把這張椅子坐牢,而且還要提防一下那位沈皇後,既然埋下了一根引線,自然要有處理的方法才是。”


    周巡望了望四周,感覺肩上落了一座大山。


    他此刻才知道那位每天見他臉上掛著笑容的老人到底承擔了什麽責任,又每天要處理什麽樣的事情。


    說是徒手開山也不為過。


    這位即將黃袍加身的俊朗男子,不僅沒有一點歡喜,眉眼更是皺成了一條麻花,直到站在百梯登龍台之上,站在那座巍峨宮殿門前,心情才舒緩了一些。


    他學著印象中那位老人的觀望模樣,雙手負後,昂首挺胸。


    原來八街九陌,燈火輝煌的大好風景下,是一片洶湧澎湃的急流險灘。


    男子看了又看,嘴唇輕啟,低聲喃喃道:“崇陽國,太安城,周家周巡,願肩挑此任!”


    ————————


    那座普通的四合小院,卻因為一人迴歸而變得渾然一體的聚賢書院,有幾人對立而坐,指點江山。


    聚賢書院院主孔新安,當代太師張子睿,兵部尚書謝長杞,吏部尚書李恆遠,還有特意跑來一趟的蘇州刺史盧玉淳。


    除了兵部尚書謝長杞之外,剩餘幾人要不出自那座正統的上德書院,要不就是出自這座普通的四合小院。


    讀書人見讀書人,侃侃而談,雄才大略,於一局圍棋定江山。


    張子睿持黑先行,孔新安持白落子。


    剩餘幾人皆是圍坐一團,隻是聽,沒有說。


    哪怕那位已經藏了一肚子話的盧玉淳,見到了這位已經攀登十境的師兄,亦是閉上了嘴。


    這座普通小屋竟有點匯聚天下英雄的氣勢。


    在眾人眼中,棋盤之上,一子山欲崩,二子江倒流。


    可下棋之人皆是麵無表情,甚至很是愜意。


    二人依舊是普通的定式,爭金邊爭草皮,三四線盤迴數十手後轉入中盤,之後更是落子如飛,轉眼之間已入收官。


    張子睿再次捏起一子,可久久未落,棋盤之上密密麻麻再無空缺,隻好棄子笑道:“我輸了。”


    孔新安搖了搖頭,捏迴那枚作為斬大龍的勝負手,放迴棋合後,柔聲笑道:“你沒輸,那件事我答應了。”


    幾人皆是有些敬佩,隻有盧玉淳有些不願,可這事生死攸關,隻好低聲問道:“師兄,真要如此?”


    孔新安看了一眼這個同門師弟,說道:“你們打算撤迴應對不周山的虎狼軍,由南向北援助龍武國,此事合情合理。”


    盧玉淳急忙道:“可是!”


    孔新安揮了揮手,坦然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沒關係,恐怕反觀崇陽國,再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


    他轉而拂過腰間令牌,麵相張子睿說道:“這間書院自成一界小天地,身處其中可讓我境界高上半籌,我要帶走此物,而且還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張子睿拱手說道:“理當如此,孔師盡管提就是。”


    老人抬頭望向遠處,略微想了想笑道:“現在還不知,以後自然有人找你會要,倒時候你可別故作推辭。”


    張子睿起身拱手作揖:“隻要孔師答應這件事,哪怕要我張子睿這條老命我都認了。”


    他說道這裏,以手點眉心,抽出一根金色細線,握在手心朗聲道:“我張子睿以心魂發誓,今日之言,必將遵守,否則自願還命於天,灑血入黃土。”


    張子睿手心那條金色絲線頓時化為點點熒光消逝於天地間,無影無蹤卻又何出不在。


    孔新安沒有多說,輕輕蓋上棋盒,略有深意的看了盧玉淳一眼,開始揮手趕人了,“你們先走吧,我先一個人靜靜,等見到一個人後,我會開始動身。”


    以張子睿為首,幾人同是躬身行禮,“那就勞煩孔師了。”


    在幾人離開書院之時,蘇州刺史盧玉淳的心湖傳來一道洪亮嗓音,猶如星辰入海,泛起百丈水波。


    “師弟,早些辭官度日吧,安安穩穩活著就好,至於先生的擔子,我一人挑之便可。”


    走出聚賢書院的盧玉淳隨即迴首望去,可眼前竟然模糊一片,那個剛才還入眼可見的四合小院如被金光遮蔽般,可知卻不可見了。


    下一刻他更是被一陣和煦春風吹退百米,直到止步的張子睿身前才停住後勁。


    張子睿歎了口氣,望向皇宮說道:“你們先迴去吧,我一人前去聊聊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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