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城,羅鬆連夜趕了兩天的路,急急忙忙迴到了謫仙城中。


    他離開這謫仙城已經太久了,作為捕頭的總領,自然不能一直漂泊在外。所以一迴到城中,他就趕緊迴到衙門查探這半個月來的消息。


    好在城中一切安然無恙,笑麵狐已死,千間城的事也暫時告一段落了。


    謫仙城的牆上的懸賞令都已撤下,貼上了紙質的群英榜,他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不過他不可能完全放鬆,魔族時隔千年又再次騷動了起來,隻是自己的修為太低幫不上什麽忙。


    甚至連自己師傅的仇都報不了,想到這裏羅鬆舉起了麵前的酒碗,一飲而盡。


    清冽的酒水順著他的咽喉緩緩滑落,抑製住了他心底的悲傷。


    總有一天,他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將千手佛捉拿歸案,讓他受到應有的處罰。


    正想著,他憤憤地將酒碗擲在了桌上。


    他坐在一個小酒館在外麵布置的酒桌上,隻有幾張桌子,數個板凳,以及一個偌大的酒缸,裏麵裝滿了便宜的米酒。


    隻需十文錢,就能來上一勺冰爽幹烈的米酒。


    羅鬆是個正直的捕頭,平日裏賺的賞銀也都救濟給了窮苦的百姓,自然沒錢去喝好酒。


    不過幾碗米酒下肚,他的麵色倒也紅潤了起來,黝黑的臉上像擦了胭脂一樣粉撲撲的。


    “掌櫃的,再給我來兩碗!”羅鬆豪邁的朝著店內喝道。


    “好勒。”那小二在掌櫃的指使下,沒有去舀那低廉的米酒。而是取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


    這可足足價值五兩銀子,但是羅鬆正直善良的美名早已傳遍謫仙城,老板又怎麽可能吝嗇送他兩壇子好酒呢?


    已經喝得大醉的羅鬆早已分辨不出這酒的好壞,隻顧打開壇子一股腦兒地往下吞咽,然後放下酒壇,打了一個深遠悠長的,酒嗝。


    迫於工作,他平日裏很少喝酒,但今日他給自己放了個假,沒有穿官府,但官刀一直別在腰間。


    “這位施主看上去似乎有心事。”羅鬆剛剛滿上自己的酒碗,有一個身披白衣的身影輕輕坐在了自己的對麵。


    “什……什麽心事。”羅鬆醉眼朦朧地抬起頭來,口中之詞含糊不清。


    這是一個和尚,約莫22,3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白衣僧袍,頭頂燙著六顆淺灰色的戒疤。麵容似個孩童,白淨秀氣,出塵脫俗,雙眼清澈如水,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看上去格外英俊,又或者說是俊美,讓人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妖豔撫媚的氣息。


    “你,是什麽人?”羅鬆吞吞吐吐地問道,他滿嘴的酒氣和唾沫星子噴灑著,甚至有些都濺到了那個僧人身上。


    “小僧有點口渴,請問能否問施主討點酒喝?”小和尚並未著急迴答羅鬆的問題,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


    身為一個和尚,他竟在衝別人討酒喝,莫不是要壞了佛門的清規戒律。


    “你這和尚……倒也奇怪,還要喝酒。”羅鬆無力地抬了抬自己的眼簾,不過手還是誠實地將自己的酒碗推上前去。


    這和尚並未推辭,伸手接了過來,他的手指纖細修長,白皙如玉,倒像是個姑娘的手。他舉起酒碗,並未嫌棄,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然後輕輕地放下。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小僧心中本沒有酒,又何談喝酒呢!”小和尚喝完酒,還不忘用僧袍擦了擦唇角的酒漬。


    “胡說,我看到了,親眼看見你喝的。”羅鬆倒也沒完全迷糊,他伸出兩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可是心感受到的卻不會假,施主說自己沒有心事,那為何又會流淚呢?”小和尚莞爾一笑。


    一席話直擊羅鬆的心扉,他愣住了,看著自己麵前的空酒碗,眼角的淚珠無聲的滑下。


    隻是很快他便趕忙用自己的衣袖擦去淚痕,師傅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就是再委屈,再孤獨,也絕不能流淚,流淚便是脆弱的表現。


    “我才沒有哭,我隻是被這酒辣到了。”


    小和尚看著羅鬆手忙腳亂地擦著自己眼淚,嘴角的笑容愈發迷人。


    “既然施主不肯承認,那小僧便隻好一猜了。”


    “施主的這傷心之事,是否和一個非人非佛的怪物有關。”他輕聲地湊上前去,在羅鬆的眼前低語。


    這聲音雖然溫和柔軟,卻有如邊關的號角,在羅鬆的心頭猛地一震,他的酒嘩然醒了過來,麵色變得格外凝重。


    “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的聲音瞬間變得陰沉起來,千手佛沒入魔之前也是和尚,眼前這小和尚和他是否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既然施主不想迴答,那小僧也不便多問。施主不必慌張,小僧這就走。”


    和尚看著驚慌的羅鬆並未迴答,他起身朝著羅鬆鞠了一躬,款款轉身便要離開。


    “站住,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羅鬆好不容易才再次得到了千手佛的消息,怎麽可能輕易罷休,可是無論他再怎麽喊叫,那和尚就是不肯停下。


    羅鬆急了,抽出手中的長刀,一個健步衝山前去,跑到和尚的身後,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刀。


    可能是剛喝完酒,他的腦袋還未完全清醒,那刀竟然真的落了下去,重重地砍在了和尚的肩上。


    “砰!”一聲巨響嚇得羅鬆醉意全無,甚至額前都冒起了冷汗,他隻是想嚇一嚇和尚,卻沒想到自己真的砍了下去。


    他趕忙低下頭,想去看和尚肩上的傷勢。


    “施主。”小和尚緩緩轉過身來,臉上依舊掛著絢爛的微笑,對剛才那一刀似乎沒有任何感覺。


    羅鬆這才發現,自己手裏的刀分毫未進那和尚的身體,甚至連他身上的僧袍都未能砍破。


    此刻小和尚的身上發著淡淡的金光,有如一個真正的佛陀站在自己的麵前,佛光普照之處,一切安靜祥和,給人溫暖聖潔的感覺。


    “不滅金剛身!”羅鬆終於認出來了,那和尚身上的金光。


    傳說,碧空穀道行高深的和尚會經過三個階段,才能大成。


    第一階段是伏魔金光體,可以驅除邪祟與魔障,隻要有了伏魔金光體,便代表他已得到了佛祖的認可。


    第二階段便是這不滅金剛身,可以刀槍不入,百毒不侵,隻是要入這一階,不僅實力要得到佛祖的認可,連心靈也要保持絕對的聖潔。


    如今的碧空穀已經多年沒有人修出過這不滅金剛身了,就連法葉和尚也不過是那伏魔金剛體。如若他真能修成不滅金剛身,這仙榜第二又豈能輪到慕雲棄來坐,他必定能與那蜀山清虛一較高下。


    至於這第三階段,被稱為金剛伏魔體,隻要修成這金光伏魔體,就能成為那太和仙。


    可是反過來說,若修不成金剛伏魔體,那也就意味著他必然入不了太和仙,這也正是法葉和尚現在最擔憂的。他可能和那慕雲棄一樣,一輩子都要止步在半步太和仙了。


    “既然施主如此心誠,小僧願代施主了卻這一樁心事。正巧那偽佛陀,與小僧也有著些許的恩怨呢!”小和尚眨了眨眼,柳葉眉看上去格外漂亮。


    他的身上居然讓羅鬆突然感受到了一絲殺氣,卻又轉瞬即逝,那佛光依舊祥和。


    羅鬆還未反應過來,小和尚的手已經輕輕按在了羅鬆的胸膛,隻輕輕一推,像是要將他的整個靈魂都拍出體外。


    但隨著和尚的那一掌,羅鬆感覺自己的心堂敞亮了起來,原本心底壓抑的所有煩惱憤怒與有仇全都隨著和尚的一掌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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