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千峰蘇醒過來,睜開雙眼,他發現自己躺在陣法堂的床上,周圍有一個少年看著他。


    是陣法堂的一個小弟。


    見他醒來,那少年麵露喜色,大喊道:“千峰師兄醒過來了!”


    頓時一群陣法堂的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道:“千峰師兄,那個陣法堂的小子太可恨了,竟然讓你騎著一頭豬迴來!”


    千峰腫脹著半邊臉,頭有點暈,眼睛還在冒金星,顧青辭下的手比較重,他還有點後遺症。


    聽聞此言,他直接從床上坐起來,瞪大了眼睛盯著那個人,大聲問道:“你說什麽?”


    由於說話用力過猛,他的半邊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但他已經顧不上這半邊臉了。


    什麽叫做‘他騎著豬迴來’?


    天哪,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喪心病狂的顧青辭究竟對他做了些什麽事情,他千峰究竟遭受了什麽慘無人道的待遇?


    千峰渾身都在發抖,靈魂在戰栗。


    那個人被千峰這樣一盯,怯怯地道:“千峰師兄,你是騎著一頭豬從紋殿迴來的。”


    “準確的來說,你是躺在豬背上,不省人事。”


    “身上還蓋了一塊白布,壓著一封信,那家夥在紙上說說這樣是為了防止你被別人認出來。”


    “顧青辭說他紋殿任務繁重,隻有他一人無法分身,沒有辦法,因為他隻掌握了豬的五重紋,所以隻好出此下策,隻好委屈下千峰師兄你了。”


    ”不過那豬跑的挺快,千峰師兄你又被白布遮住了,沒有人看到你。”


    “千峰師兄你放心,那隻豬已經變成了無用的紋石,沒有任何痕跡存在。”


    諸位陣法堂的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的經過補充的完完整整,那些話語如一道道驚雷在千峰耳邊炸開。


    他雙目無神,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


    他,千峰,陣法堂的大佬,說好聽點是騎著一頭豬,說不好聽是被一頭豬給駝了迴來,身上還蓋了一層白布,美曰其名遮擋,這是在收屍嗎?


    什麽紋殿任務繁重,什麽無法分身,什麽隻掌握了豬的五重紋,這分明是赤果果的羞辱他。


    千峰感覺血氣翻湧,險些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好半天才緩過來。


    他注意到,這些人並沒有問他是怎麽落得這樣一個下場,顯然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心一驚,有些不死心地問道:“除了這些,那個顧青辭還說了什麽?”


    一個少年迴道:“他還放了一塊記憶紋石迴來,那裏有事情的起初經過結尾。”


    記憶紋石的作用是紀錄畫麵,一塊記憶紋石所記錄的畫麵隻有一分鍾,從千峰進入紋殿到被打暈,整個過程也不過半分鍾而已。


    “把那記憶紋石拿過來給我看看。”千峰艱難說道。


    一塊紋石拿了過來,千峰激活了紋,頓時一幅不斷變化的畫麵浮現在他麵前,記錄了他來到紋殿,先是大言不慚,然後動手,最後被吊打的畫麵。


    顧青辭沒有記下自己笑的畫麵,整個過程看起來他很被動,甚至顯得有些懦弱,挑不出任何毛病。


    千峰眼前一黑,那個貌似人畜無害的小子居然還有這一手,在他來到紋殿時就開始放記憶紋石,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是多麽可怕的心機。


    要知道事情的都是由他挑起,來到人家的地盤,用武力脅迫別人交出淬靈丹,結果被人打暈,還被記憶紋石記錄下來。


    千峰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在外院混下去了,這並非是他的行為太惡劣,而是結果太丟人了。


    而且顧青辭還借助記憶紋石展示了他自己的實力,太心機了,他才十歲,還隻是一個‘孩子’啊。


    “他還在信中說,他不止這一塊記憶紋石。”另一個人補充道。


    這句話意味著千峰丟人的事情隨時可以被傳播出去。


    千峰終於頂不住了,暈倒在床上。


    “千峰師兄,千峰師兄!”眾人大驚。


    後來,李岩迴憶起這事件,緩緩說道:“我永遠記得那一天,千峰師兄的英姿出現在了地平線上,他騎著好大一頭豬,被白布所覆蓋,那豬跑的賊快,天哪,我從未見過跑的這麽快的豬,可憐的千峰師兄,顧青辭真是個天才……”


    千峰騎豬的事跡隻有陣法堂和紋殿知曉,沒有後續,就這樣壓下來,沒有翻起一朵小浪花,最終不了了之。


    對於陣法堂來說,千峰的事跡不光彩不說,重要的是結果太丟人了,顧青辭手中還有記憶紋石的意義在於,他可以讓外院所有人知道事情,這是一種威懾,陣法堂丟不起這個人。


    顧青辭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很善良了,他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自保,他甚至沒有責怪陣法堂,索求賠償,隻想安靜的修行,這種行為讓步的過分了。


    當然如果向陣法堂索求賠償那是沒有結果的,陣法堂有修仙者坐鎮,雖然平時懶得管事,但最好不要挑戰修仙者的脾氣。


    和千峰的兩次戰鬥,準確來說是兩次單方麵的吊打,他收獲匪淺。


    千峰那繪滿陣紋的衣服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竟然可以化為雙翼,其實上麵繪的陣紋在顧青辭看來其實很拙劣,但是這一種思路很妙。


    顧青辭已經想到了比千峰更好的方案。


    不用開辟靈海,無需修仙,就能做到飛行,即便有很多限製,但很依舊讓人很滿足。


    夜晚,星空璀璨,他罕見的坐在屋頂,仰望漫天的星辰。


    天幕上那無盡的星辰,沒有一顆是他所熟悉的。


    顧青辭很少在夜晚仰望星空,這會讓他有無盡的孤獨感,這種孤獨感是歲月無法消磨的。


    畢竟,他不是這個世界之人,生長在另外一片星空下。


    躍下屋頂,顧青辭詢問自己,要做一件飛行的紋器,來小小地滿足自己的飛行夢想嗎?


    最終顧青辭還是忍住了誘惑,沒有做出一件能夠飛行的紋器。


    因為他浪費不起一絲的時間,這種飛行紋器哪裏都可以做,不必急於一時。


    在白雲學院外院是一場倒計時的修行,他給自己留下了隻有兩年的時間,在這兩年的時間裏,他要打下完美的基礎,《道引》是最重要的一環,甚至可以為此占用紋道修行的時間。


    假如他成為一名散修,很可能不會再有像這樣的修行壞境,要好好珍惜仍在外院的時機,這裏的資源他要好好把握住。


    顧青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在外院可能會是他最輕鬆的修行時光了。


    他還沒走出過外院,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一番光景,但想來肯定不如白雲學院,最起碼方圓萬裏應是這樣,而方圓萬裏,已經是很多靈海境界的修仙者,一生都未走出的範圍。


    他也不知道散修的世界如何,肯定不如白雲學院的條件,而且是遠不如,書上對散修的描寫是資源稀缺,天賦低,修行很不係統,環境稱得上惡劣,往往為了一些資源而鋌而走險。


    就一個字可以形容,慘。


    這就是顧青辭所要麵臨的路,他也可以繼續留在白雲學院,做一個雜役或者靈紋師,這是一種妥協。


    顧青辭不願妥協,因為他真的很向往外麵的世界,修仙界那麽大,為什麽要獨獨留在白雲學院苟且一生呢。


    “就當做是對自由的向往吧。”少年盤坐在床上,他蘇醒於清晨的時光,時光荏苒,他已經十一歲了。


    他終於完成了第四境的修行,修行的很極致。


    顧青辭曾經看過內髒的圖片,當他第一眼看時,那種觀感很惡心,給他的視覺非常大的衝擊。


    如今他內視自己的五髒六腑,看到的是一片純淨的鮮紅,沒有任何雜質,有一種藝術品的感覺,這是生命升華的奇跡。


    臍下三寸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靈海就開辟於這個位置。


    顧青辭的臍下三寸位置自成空間,似乎能容納無盡的空間,在這裏,他看到了一粒一粒的光芒,數不勝數,共有九種色彩,如星辰一般縈繞在這個位置,也如星辰一般多,看起來像一片星海,那是生命精華聚集到了這個位置。


    生命精華的背景是一片九彩,看上去就像一幅星空圖,神秘、宏偉而美麗。


    這種異象是其他修行者沒有的,書院關於四境的修行從未描述過這樣的內容。


    九彩為九靈天賦的一種體現,這種異象,是顧青辭獨有的。


    “已經開始為開辟靈海做準備了嗎?”顧青辭若有所思。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步,第五境。頭部腦海的修行。


    腦海是最複雜的部位,修行需要極為高明的玄法,大部分的修行法都沒有腦海的修行,最起碼雜役的修行法是沒有這個境界的。


    運行玄法,顧青辭隻覺得頭腦一片黑暗,非常的混沌,實際上平時他頭腦是比凡人清醒的多,這隻是一種修行的狀態。


    在玄法的運行中,這片黑暗出現了一粒光,仿佛有奇跡在誕生。


    隨著這粒光的出現,顧青辭一片混沌的腦海出現了一點空靈和清明。


    光慢慢擴大,黑暗逐漸褪去,顧青辭腦海中的那股清明越來越強烈,他有很多遺忘的往事都清晰地迴憶了起來,腦海裏有無數的記憶碎片在漂浮。


    顧青辭心無旁騖,任那些記憶的碎片漂浮,不沾染一縷,這些記憶碎片很容易觸發心魔,這也是腦海修行的危險之一。


    一旦觸發心魔,修行者很容易變成白癡,甚至是死亡。


    修行就是這樣充滿了兇險,還未踏上修仙路,就已經有心魔虎視眈眈地等候著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盡數褪去,顧青辭的腦海一片光明,他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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