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墩兒那一刻絕對是悲傷的。


    他看到了草叢中兩名穿著**軍服的**大叔的遺體,其中一名大叔的腳上沒有穿鞋,還纏著帶有血跡的繃帶。


    對於**軍服和日本小鬼子的軍服,數天前和幾個小鬼子正麵相遇的遭遇已經給木墩兒做了最好的科普。反正木墩兒敢肯定,他一定是不會再弄錯了。


    兩名互相擁抱著倒在草叢裏的**大叔生前感情一定很好,小木墩兒遠遠的看著草叢裏若隱若現兩名你摟著我的腰,我摟著你脖子的兩具“遺體”,心裏不無悲哀的想著。


    當然了,如果知道中國小牧童會這麽想,因為狂奔了一個晚上又冷又累互相摟著取暖的小偷二人組一定會說:小盆友,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太行山秋天的晚上有多冷。


    太行山屬於中國北方,到了晚上,別說冬天,就是秋天,氣溫也會降到零度左右,要不然趙師長也不會寫下“娘子關外血如霜”這樣的詩句了。


    兩具渾身鋪滿霜『色』的“遺體”沒有在相擁著入眠後還臉貼著臉脖頸相繞都已經是看在對方是男人的份上很克製了。


    在可以凍死人的嚴寒麵前,可再也沒有上下級之分了。又或者,自從兩人相互依偎著從一個接一個的敢死隊裏逃出生天的那一天開始,鬆田少尉就和“遲早死”上等兵就成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共生體。如果能迴到日本本土或許都能選擇生活在一起,現在這會兒在中國冰冷的大山裏互相摟著基情滿滿的入睡又算得了什麽?


    鬆田少尉是被來自鼻端奇異的瘙癢給驚醒的。


    睜開眼後,映入他眼簾的,除了一山秋『色』,還有一張臉上滿是黑紅『色』但卻笑得很燦爛的孩童的臉。


    一張典型的高山地區中國孩童的臉。


    “你是誰?”鬆田少尉大驚失『色』之下伸手就去拿放在身邊的步槍,在一手『摸』空之後,更是心下一沉下意識熟練的連續幾個側翻脫離危險區域。


    如果是一名中國老兵的話,光是看他這幾個不太同於中**隊的單兵戰術動作,就能判斷出他是個日本兵。但顯然,木墩兒是無法知道這些的,他隻知道,眼前的這個**大叔果然是活的,而且還活蹦『亂』跳的。


    “咯咯,叔,敢情你沒受傷啊!為甚睡這兒呢?我爹說過,在山裏,可不能在草叢裏睡覺,會凍壞身子不說,還會有野獸。”木墩兒咯咯笑著,並且很少年老成的教導眼前這個有些過分緊張的**大叔。


    有些悲傷的木墩兒走近才發現兩具“遺體”貌似還沒死透,畢竟還是個孩子,心裏終究還是有幾分害怕的木墩兒不敢把手伸到屍體的鼻子下麵去看有沒有氣,隻好拔了根狗尾巴草在鬆田少尉鼻子下麵測試。


    有些粗重的鼻息噴得狗尾巴草『亂』動的同時也把鬆田少尉給驚醒了,連續的滾動壓爛的不光是太行山裏的花花草草,還讓木墩兒開心的不得了。翻得這麽有力,肯定不會死了。


    在他小小的心裏,像山鷹大叔那樣的**大叔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他們不僅打鬼子,還給了小妹吃的。幾斤白米打成的米糊足以保證小妹堅持到小黑產崽下『奶』。而眼前的這兩人,穿得可不就是山鷹大叔一樣的軍服嗎?


    池早司也被驚醒,第一時間,連滾帶爬的躲向鬆田少尉身邊。連續幾日來,隻要抱著鬆田少尉大腿就能好好活下去已經成為上等兵的習慣,哪怕隻是一個中國小孩的出現,曾經接受過嚴苛訓練的上等兵也選擇先依偎到鬆田長官身邊再說。


    看著眼前咯咯笑著的小男孩和那頭大腹便便警惕盯著他們連草都不再吃的黑羊,鬆田少尉終於看清眼前的形勢,他們被一個中國牧童和他的羊發現了。


    在那一瞬間,鬆田少尉心內絕對是兇焰大熾的,眼前的這樣一對中國組合對於他們二人組來說,簡直脆弱的不能再脆弱了,他隻要一個前撲,就能將眼前的小男孩兒像老鷹抓小雞一般撲住然後輕易的擰斷他的脖子。而那隻大著肚子的羊,更是可以成為香噴噴的烤羊肉,哪怕他分明已經感覺到那隻羊的眼睛裏閃出警惕,甚至,已經低下了頭,『露』著小小的羊角。


    動物,對於危險的直覺,的確敏銳到讓所有人類都自愧不如。


    “叔,放心,你們的槍丟不了,我怕『露』水給浸濕了弄壞了,給掛那兒了。你們的槍好重,一點兒都沒我的槍輕。”木墩兒卻是指指兩米外的一顆樹,認真的說道。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兩杆槍,就掛在一米高的樹枝上。顯然,對於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來說,想將四公斤重的步槍掛上一米高,還是費了不少力氣的。至於他口中所說的槍,二人組顯然都不在意,木頭槍嘛!自然是輕的。


    “小兄弟,你家大人呢?”見中國小孩兒並沒有識破自己身份的鬆田少尉暫時熄滅心中的兇焰,在背後輕輕搖手製止了上等兵也生起的殺意,小心翼翼地打探起來。


    “我爹和叔們都去給**大叔們幫忙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木墩兒搖搖頭迴答道。


    “哦!”鬆田少尉心下大定,正準備朝上等兵打手勢,讓他幹掉這個落單的中國小男孩兒。


    不是他喜歡殺戮,而是,這個小男孩兒別看現在無害,但如果讓他迴到村子一說,很有可能就被其他人知道他們的行蹤。更可怕的是,他們和中**隊還很熟,如果落入中**人的耳中,他們兩個在草叢中『露』宿的破綻可是瞞不過正規軍的。


    他們需要逃出這片山區,要怪,隻能怪這個中國小孩兒太倒黴了。


    “對了,叔,你們等等。”木墩兒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在鬆田少尉還未下令之時,就撒開腳丫子向那邊跑去。


    這一跑,可把兩個日本兵給嚇壞了,這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嗎?他們還真不願意動槍,槍聲一響,就意味著行蹤暴『露』。


    可是,他們卻有些無力,短時間內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看木墩兒腿挺短,但速度卻是很快,而且,留下的那隻母黑羊眼裏『露』出的警惕眼神讓二人組相信,他們隻要有所異動,首先還得過這隻『露』出小小羊角的母羊這一關。一隻羊當然不在話下,但如果把中國小男孩兒給嚇跑了,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他們隻能無奈的看著小男孩兒的背影越跑越遠,一直跑到快出了他們的視線,彎下腰不知道在土裏刨什麽東西,然後,在二人組不解的目光中,又邁著兩條小短腿跑了迴來。


    “唿~~~~唿~~~~叔,你們餓了吧!給,我早上剛烤的兩個地瓜。就是,有些小。”木墩兒喘著粗氣有些羞澀的向兩個不知所以的日本兵展示著自己用髒唿唿衣服兜著的兩團黑乎乎的玩意兒。


    顯然,他羞澀,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那兩團黑乎乎的玩意兒,的確像他所說的,太小了。


    不過一個拳頭的長度,粗細還比不上一把刺刀。


    鬆田少尉和池早司上等兵麵麵相覷,八嘎的,這啥玩意兒?這能吃?


    眼見兩個人有所遲疑,木墩兒因為來迴幾百米的奔跑顯得紅撲撲的小臉有些急了,“叔,可好吃了,要不是我今天運氣好,這麽大的可能都找不著。”


    紅撲撲的小臉上流淌著汗珠,眼裏還帶著些期盼和委屈。雖然知道他這是想給自己國家的軍人,並不是給自己這種日本人的,但不知為什麽,鬆田少尉的心裏還是悄然一軟,伸手拿過一個,丟給上等兵,自己拿起一個,一掰兩半。


    黃澄澄猶如金子一般被烤至熟透的地瓜瓤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氣,縱然昨天晚上還偷了幾個饅頭果腹,但對於兩個身強體壯的軍人來說,這一天一夜的消耗,自然遠不是一人兩個饅頭所能解決的,隻是因為要逃亡的緣故強迫肚皮遺忘了它還空空如也的事實。


    但現在突然從睡夢中醒來,這肚子卻是再也哄騙不過了,再加上這誘人的香氣一激,兩人的肚皮同時咕咕大叫起來。先前被烤得黑乎乎讓人有些嫌棄的地瓜皮也阻擋不住了來自肚皮的抗議,當下兩人再也不顧其他,連地瓜瓤滾燙的溫度都不顧了,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怎麽樣?叔,我沒騙你們吧!我烤的地瓜,可是連山鷹叔都說好吃。”木墩兒悄悄的吞咽了幾口口水,有些自豪的問道。


    “嗯!小兄弟,你怎麽不吃?”鬆田少尉習慣『性』的用來自日本的客氣客套了一句。


    才猛然發現,中國小男孩兒衣兜裏隻有兩個可憐的小地瓜,還都被他們兩人分了,身為軍官的自尊,讓少尉突然有些訕訕然起來。


    “叔,你們吃,吃飽了才好打小鬼子。我早上才吃過的,我不餓。”木墩兒拍怕肚子,說道。


    雖然,他小肚子裏迅速傳出的咕咕叫聲讓他紅撲撲的小臉更紅。


    樸實的小男孩兒,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小兄弟,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麽那麽恨日本人嗎?”不知為什麽,鬆田少尉突然很想和眼前這個他曾經壓根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的中國孩童交流一下。


    從這個謊言中,他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仿佛,中國人,可怕的不在於他們的堅韌,而是,態度。


    “因為他們,要搶走我的大黑小黑啊!還有,他們的大鐵鳥。”木墩兒指指天上,“他們還燒我們的房子,等我長大了,也要學著開鐵鳥,和他們打。”


    “叔,我告訴你,不光我以後要和小鬼子打,我的大黑,還幹掉過一個小鬼子呢?就用它的角,一家夥,捅進那個拿刀的小鬼子屁股裏麵。”木墩兒不無自豪的誇獎大黑羊,繼而,臉上閃過一絲憂傷,“就是,我的大黑也被鬼子害死了。”


    二人組在這一刻渾身都是冰冷的,如果,這麽小的一個中國孩子,甚至連他養的羊,都要和他們帝國戰鬥到底,幾萬萬中國人,帝國真的能征服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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