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師團一周前的報告,他們的兵力是如何部署的?”寺內壽一終究不光是一名官二代,他也是從步兵少尉一步步幹起來最終官致陸軍大將的老牌軍人,很快就強自按下內心無比的惶恐,直接切中重點問道。


    如果川岸文三郎石門兵力部署不足而導致他被殺,那就是他個傻蛋該死,並不能因為石門如何就能判定位於前線的兩個步兵旅團怎麽樣了。


    “據第20師團一周前給方麵軍司令部的匯報,因第28騎兵聯隊意外遇伏導致全體玉碎,為替帝國勇士複仇,第20師團兩個步兵旅團及第26炮兵聯隊及第20輜重聯隊合計兩萬餘兵力進攻支那雪花山、乏驢嶺、娘子關、舊關防線。駐紮石門部隊為第20工兵聯隊及師團野戰醫院一部,以及師團直屬警衛中隊和第108、第109師團各一個輜重中隊。”岡部直三郎顯然是個很合格的參謀長,聽寺內壽一如此一問,迅速拿出關於第20師團此次作戰來所有電文,並準確無誤迴答。


    聽到岡部直三郎的迴答後,寺內壽一臉『色』徹底一片煞白,頹然坐到椅子上。


    “八嘎!愚蠢的川岸文三郎,你將成為帝國的罪人,成為比西義一還要恥辱的存在。”寺內壽一蒼白的臉上湧起一陣酡紅。


    顯然,那不是羞的,是活生生被氣的。


    “大將閣下,帝國兩個步兵旅團的實力,以支那軍的戰鬥力,絕不會像中國人的情報中說的那樣。”岡部直三郎顯然並沒有死心,哪怕石門曾失陷,一個帝國中將失蹤。


    更何況,寺內壽一剛剛隻是再度看了一眼一周前第20師團上報的兵力部署而已。就判斷第20師團完蛋了,多少還是有些武斷了。


    “岡部君,我也希望我的判斷出錯了。可是。。。。。。”寺內壽一的臉上滿是苦澀,痛苦的搖搖頭,“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在井陘至娘子關前線一帶我帝國陸軍是怎麽戰敗的,但川岸文三郎這個蠢貨對於石門並沒有太大意,一個工兵聯隊600餘兵力,加上直屬警衛中隊以及兩個輜重中隊,石門城內可用以防禦的兵力達1800餘人,近兩個步兵大隊的兵力,又是防禦作戰,岡部君,以你對支那軍隊實力的了解,他們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在短時間內攻破城防,甚至,讓川岸文三郎這個蠢貨到死都沒來得及向方麵軍司令部發一封訣別電文?”


    “支那人,最少也需要兩個步兵師,由四麵城門同時發起進攻,這樣或許才有可能讓兵力遠遜於他們的帝國陸軍顧此失彼,最終導致防禦失利。而川岸中將之所以沒能及時發出電報,很有可能是中國人在城內埋伏的有內應,甚至就在師團部,導致電文未能順利發出。”岡部直三郎倒也不愧是陸軍少將,分析得多少有些道理。


    寺內壽一可以怒斥川岸文三郎是個豬,但在帝國沒有下論之前,他可沒資格和陸軍大將一樣給川岸文三郎下定語。


    如果劉團座不是親自打了這一仗,搞不好聽到這分析都信了,更何況同樣兩眼一抹黑的寺內壽一?


    “是啊!岡部君,你我所想基本一致,第一,支那人圍攻石門之兵力絕對遠超川岸文三郎這個蠢豬先前所電告稱的一個步兵師的兵力;第二,石門城內肯定有支那人埋伏的內應,否則,無論如何,兩個步兵大隊的兵力最少也能支撐到偵察機的抵達。”寺內壽一點點頭,臉上湧起一股哀『色』,“而我之所以判斷第20師團位於前線的兩個步兵旅團帝國勇士兇多吉少,正是因為這兩個步兵師出現啊!”


    “大將閣下,您的意思是說?”岡部直三郎的臉上也湧出一股驚『色』。


    不用寺內壽一再詳細解釋,這位也不是笨蛋。從井陘到雪花山再到娘子關和舊關,兩萬餘帝國皇軍將中國人圍的死死的,有小股部隊從山區潛出或許可能,但兩個步兵師突然兵臨城下,還帶著大炮,如果不是前線出現問題,那實在是再無其他可能了。


    中國人,可沒長翅膀。


    不得不說這二位思想倒是挺寬廣的,透過這個信息都能判斷出第20師團前線出問題了。隻是,固有的傲慢還是讓他們想錯了中國突襲石門的真實兵力,其實不過區區一團一營不足3000人而已。


    日軍兩個步兵大隊,也不是像他們想象的那樣,可以匹敵中國兩個步兵團的戰鬥力,沒了火炮的支援,他們的戰鬥力也就是那麽迴事,更何況還是工兵聯隊和輜重兵。


    日本人,不被好好揍上幾頓,就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他們到未來,都這『尿』『性』。就是欠打的貨。


    “第20師團,完了。。。。。。”寺內壽一近乎於哀鳴著喃喃自語。


    “司令官閣下,請許我率方麵軍一部兵力南下,以雪第20師團戰敗之恥,以雪我北支那派遣軍之恥。”這個當口本應該陪著自家陸軍大將一起哭鼻子的岡部直三郎卻是雙腳一並,麵帶著悲憤請戰。


    坐在椅子上的寺內壽一卻並沒有因為自己這位參謀長的主動請戰而感到半絲的欣悅,反而,怒火更加的高熾起來。


    做為日本國的貴族,做為一名老爹曾當過日本首相,自己又在軍中經營多年的陸軍大將,寺內壽一太清楚第20師團戰敗後大本營的反應了。很必然的,他做為北支那派遣軍司令官,這個鍋該誰背非他莫屬。


    可背鍋是背鍋,但你這個北支那派遣軍的參謀長也八嘎的太聰明了吧!現在就已經開始想著甩鍋?還什麽雪恥,都八嘎的扯淡,不就是想打著這個名義遠離北平司令部,還能借著上前線的名頭告訴大本營,你這個參謀長對帝國有多忠心嘛!


    當然了,就算寺內壽一想到了,卻也不能當麵說出來。岡部直三郎現在隻不過是個陸軍少將,但他的年齡卻比寺內壽一小了八歲,而且,大本營支持他的人也不少,隻要不犯什麽大錯,進階陸軍大將也是遲早的事。


    寺內壽一的確很清醒,曾經的時空中,他這位屬下到明年就會晉升陸軍中將,再過幾年就升至陸軍大將,同樣擔任了方麵軍司令的角『色』。隻是最終的結局很不光彩,在成為戰犯後,岡部直三郎因精神緊張突發腦溢血,在戰犯醫院中死去,掛上了在中國境內因病死亡的日軍最高將領的名頭。


    不過,這些履曆也足以表明,這位華北方麵軍參謀長對寺內壽一並不一定就得唯唯諾諾,人家背後也是有人的。要不然,那有資格在確定第20師團完蛋,寺內壽一馬上要倒黴的時候,就想主動逃離華北方麵軍司令部明哲保身?


    麵無表情的撇了岡部直三郎一眼,寺內壽一壓抑著心中的怒氣,命令道:“岡部君,支那北方戰事焦灼,第五師團板垣中將所部還在山西北方和支那軍血戰,諸多事宜還需你協調,石門,就讓山下少將率第11混成旅團前往吧!命令他星夜出發,必須在明天天亮之前全軍抵達石門,同時,命令他不得輕易冒進,主力先固守石門,隻需向支那晉東地區派出偵察尖兵,查出第20師團所部狀況即可,我會命令108、109師團迴援石門,攻打支那娘子關之戰待兩軍迴返之後再議。至於第20師團的情況,待山下少將將所偵察情報匯報後,再向大本營上報。”


    “嗨意!”岡部直三郎迅速立正低頭,低下頭的臉上也湧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


    寺內壽一比他想象的還要老『奸』巨猾,那分明是,哥這可是要給你留時間了,趕緊的,通知你背後的大腿們和哥一起想轍,否則要完蛋咱哥倆一起完蛋。


    那是自然的,無論在何時,無論在那個國家,能踏著千萬人的肩膀坐上一軍大將位置的,哪有笨蛋?就算是在華夏曆史上被人笑話了幾千年的“紙上談兵”的趙括,一般普通人到他麵前估計也是被生生玩死,就算是忽悠,能忽悠到一個帝王把數十萬大軍的權利交給他,那也不是一般的大忽悠啊!


    可惜,岡部直三郎還是低估了他這位上司。寺內壽一不光是老『奸』巨猾,而且心思很毒辣,可不光是想拉著他一起下水,剛感覺屬下想甩鍋跑路,報複就來了。


    “還有,你替我帶話給山下少將,石門之內必然還有中國人的內應,有川岸文三郎的前車之鑒,他應該知道該怎麽做的。清除所有對帝國有危害中國人之事,不是命令,不用記錄於戰報之中。”寺內壽一臉上閃過一絲猙獰。


    岡部直三郎的臉『色』不由為之一白,這個所謂不是命令的命令,意味著什麽,他心裏是再清楚不過。


    那是,要殺光整個石門普通中國人的意思嗎?


    顯然,寺內壽一不光是要黑眼前想甩鍋的參謀長一把,還有把第20師團覆滅的怒氣發泄在石門普通百姓身上的意思。


    岡部直三郎在心裏把寺內壽一所有直係女『性』親屬問候了一個遍,包括他還未離世的80老娘。


    殺光中國普通人沒什麽,但,這個命令卻是出自於他這個北支那派遣軍參謀長之口,日後一旦因為受到來自於國際的壓力,大本營追究起來,他可是超級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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