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名叫鄭雙的秩序神教教徒先是彎下腰輕輕的撩起了自己右腿的褲管。


    當褲管翻卷之後露出來的竟然是一條塑料假肢。


    然後鄭雙又去擼自己右手的衣袖。直到他這時擼動右手衣袖的時候眾人才注意到,他的右手竟然一直插在自己的褲子口袋裏沒有拿出來過。可能是他得體的言語動作,使他的這種略顯輕佻的行為不那麽引人注意吧。果然,衣袖卷起之後展現出來的也是一條假肢。


    最後他鄭雙摘下了自己臉上的墨鏡。沒想到他右眼的位置竟留著一塊醜陋的、鼓起的傷疤。從這個傷疤上可以看得出他的右眼已經失明了,並且已經這樣很多年了。


    如果說之前這位名叫鄭雙的秩序神教信徒給人的感覺是一位衣著光鮮得體、談吐不失風度的中年人的話。那麽現在再看他就會難免感覺到有一點蒼涼、有一點可憐、甚至還有一點猙獰和可怕。


    見此情形複製體林劍開口道歉道:“抱歉,是我不合時宜的好奇心讓你再次提起這些不開心的往事。”


    鄭雙麵色不變、神色從容。似乎他根本沒有受到複製體林劍這句話的影響。


    隻見鄭雙動作穩重的先將眼墨鏡重新戴了迴去,然後又淡定從容地重新放下了衣袖和褲管。


    當鄭雙完成這些之後,再一次正襟危坐的他又散發出了那種雍容淡定的氣度。


    整理好自己儀容的之後,鄭雙才開口道:“沒有關係,我對此已經看的比較開了,所以你也不用為此介懷。各位朋友,正如你們所見的。現在我的身體並不完整,曾經因為某一些事情,我的雙腿,右手還有右眼被奪走了。之後我一度尋死覓活,甚至生活都無法自理。但是升華聖地能夠通過升‘升華’的方式幫我安裝更換更換成機械肢體。這些機械肢體,就好像真實的手腳一樣靈活。而且他們非常結實,耐用,工作的也非常穩定。通過‘升華’我們能夠更好的生活,‘升華’甚至讓我們能夠比以前更強大、更很優秀。升華聖地不隻是叫這個名字而已,對我們來說它真的就是讓我們得到了升華的地方。”


    複製體林劍對方的話之後陷入了沉思,經過一番考量出了一個一般來說,問了會挨打的問題:“恕我冒昧,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樣問可能不是太友好,因為這樣問的話有可能會讓你覺得你虔誠的信仰受到了我的質疑,不過我確實想弄清楚。我想說的是,假肢的獲得途徑是非常多的,你為什麽不通過醫療係統或是社保係統來解決這些問題呢?我能不能冒昧的猜測一下,你之所以加入秩序神教,隻是因為在這裏你可能獲得更好機械肢體……你是為了利益而來的!”


    現在大家明白複製體林劍問的話有多欠抽了


    吧?要知道,在大部分宗教場所中這樣和人家的信徒問話大概率是會挨打的。


    這就好比你要是跑到少林寺去拿著大喇叭在人家念經的地方大喊‘我不相信你們會一直打光棍,我不相信你們不解決生理問題!所以你們肯定偷偷去招妓了’。哪位猛士可以這樣試試看試試看,保守估計各位練武多年的僧人把你轟出來都算是輕的。


    不過,秩序神教這些人給複製體林劍的感覺實在是太怪異了。所以他才敢這樣問話。


    複製體林劍觀察發現秩序神教的人似乎很喜歡有話直說;他們說話的時候也不太怕得罪人;並且他們對於別人言語之間的冒犯容忍程度也非常的高。正是出於以上觀察得出的結論,複製體林劍敢於這樣作死。


    果然不出複製體林劍所料。不隻是歐文和鄭雙,就連周圍其他的秩序神教信徒也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


    鄭雙微笑了一下迴答道:“嗬嗬,當然不是了。關於我入教的經過就是另一個故事了,當然不隻是為利益參加教會的。”


    複製體林劍自己對於他們這種淡然態度略感吃驚,於是他就此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位鄭先生,我這樣說你你不生氣嗎?我見過很多宗教人士,一般來說如果有人這樣去質疑他們的信仰話,他們即使不當場抽人也會冷言冷語的。”


    鄭雙迴答道:“無妨,心中想什麽,我們沒有辦法去影響。如果一個人真的想說一些不好聽的語言的話,他們即使嘴上不說心裏也會說的。很多人對於我們有各種各樣的猜測,或好或壞皆而有之,這主要是因為他們不了解我們。”


    複製體林劍驚訝道:“你們的寬容和豁達讓我感到很驚訝。我是真沒想到你們會看的這麽開。那麽請問,您方便講一講你的故事嗎?”


    鄭雙沒有直接講他的故事,他先是看向了歐文教區長的機械分身。歐文的機械分身輕輕點頭道:“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如果你想說的話就告訴他吧。”


    得到教區長的許可之後鄭雙轉頭看了一眼複製體林劍,然後他舔舔嘴唇後緩緩開口道。


    “我家祖上是被賣到米國來修鐵路的勞工,後來一直到我父親那一輩兒我家經過多年的打拚總算獲得了一些地位和積攢了一些財富。等我從高中畢業之後,我家已經在當地有了一家大賣場和三家連鎖超市了。”


    聽起來這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鄭雙說到這裏的時候卻是一臉憂傷。看來事情到了這裏之後出現了轉折。果然在鄭雙接下來的講述之中他家裏的情況急轉直下。


    “但是後來我家裏遭遇了一些事情,結果家道中落,家境急轉直下。唉,以前家裏還紅火的時候我父親卻總是在家中喝酒的時候哀聲


    歎氣歎氣。他就那樣神神叨叨的說著‘這裏不是我們的國家’,‘人離鄉賤’。我早先少不更事,不懂他在感歎什麽。直到我家裏被一個惡棍故意誣陷訛詐的時候我才明白了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哼,當我們舉著充足的證據在法庭上被判敗訴之後,我們竟然被判決要付出幾乎所有家產。那一刻我總算是明白了那些道理。當我看到陪審團上那些和我們有著不同膚色但是和那個惡棍膚色相同的人摟抱歡唿、向著那個誣告者豎起大拇指的時候。我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了……這片我從小生長的地方不是我的家。它沒有對我們公正的秩序。”


    鄭雙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抿了抿嘴,稍稍的喘了一口氣之後才接著說道:“唿,庭審結束的當天,他們就急不可耐的侵占了他們能占有的一切,然後把我們一家人趕了出來。那天晚上我們一家人就擠在一個以前的破房子裏過夜。唉,真傻。當時我們竟然會相信這裏會公平的對待每一種fs的人?我們準備著上訴。不管是州法院或者是最高法院,我們想著一定要獲得公正的結果。但讓人沒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的夜裏,我們在熟睡中被人用燃.燒.瓶襲擊了。我雙腿的小腿還有右手都被嚴重燒傷了,不得不截肢。至於右眼,它在房梁斷裂的時候被一根木棍直接紮了進去。我就此右眼失明了,能說還好很幸運右眼部位沒有感染。我的妹妹因為那場大火離開了我們,我的母親也受了很重的燒傷。上訴的事情不得不這樣擱置下來了,甚至我們連醫藥費都很難付得起。”


    “你說的醫療係統或是社保係統,你以為我真的沒試過嗎?都沒有用。他們會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和條例否定了我們一切的正當的要求。更可笑的是此時此刻我們已經身無分文了,我們請不起律師……甚至我們吃不起飯,付不起醫藥費。嗬嗬,可笑。我當時怎麽就沒去學個律師呢?你知道嗎?當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我在思考我變成這樣到底是為什麽?這個國家告訴我們它是自由、mz的。但好像我忘了一件事情,他們從來沒有把排黃法案廢除掉,這麽明顯,又怎麽談種族平等?這裏對我們來說沒有一個公正的秩序!當執行現有秩序的時候這裏也不公正!”


    “就在我彌留之際,歐文教區長帶著這一教區的人找到了我還有我的家人。在他們的幫助下,我裝了假肢、治好了傷、重新找了工作。而我家裏的其他人也治好了傷。現在我的左腿已經被我用貢獻點換成了機械肢體。它很好用,性能非常棒。教會的氣氛很好,在教內交流的時候大家不管種族、不論出處。我們互相幫助,互相鼓勵。這才是我加入並留在秩序神教的主要原


    因。這裏至少在目前看來有折公正的秩序,並且教會之中執行這些秩序的人也比較公正。”


    聽了對方的話之後,鏡像團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時之間,他們仿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同時他們們大概明白了為什麽秩序神教的這些信徒會如此虔誠了。


    將內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按捺下去,林劍轉而詢問起了歐文教區長的機械分身。


    “教區長閣下,原來這便是你們傳教的方式嗎?”


    歐文:“基本上算是如此吧。我們並沒有誘惑、蠱惑、或是用言語誘導任何一個教徒。我們隻是像家人一樣對待和幫助他們而已,我們隻是給了他們一個公正的秩序罷了。”


    複製體林劍接著問道:“嗯……那個貢獻點是怎麽迴事?”


    歐文教區長輕輕笑道:“貢獻點來迴非常的麻煩我隻能簡要的跟你說一下。貢獻點的獲得途徑非常多,比如說在教內的工廠工作可以獲得貢獻點,成為教內的工作人員能獲得貢獻點,向教會捐贈也可以獲得貢獻點等等等等。”


    複製體林劍眉頭微微一皺道:“捐贈?”


    對方問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歐文教區長似乎已經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他笑著搖頭道:“嗬嗬,林先生,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我至少現在它沒發生過。在秩序神教,沒有人敢於依靠捐贈這種東西去禍害教友的。如果有誰敢那樣做的話每個教區的執事會告訴他如何做一個友善的人。至於捐贈的數額,我們也是有相應規定的。每一位秩序神教的教徒,不論身份高低都有著自己的工作,同時,他們也會因為這份工作而領到工資。而捐贈就是根據每個人的這份工資來定的。每個月的捐贈不得少於信徒當月工資的1%,但是不得多於該信徒當月工資的10%。說至少你要捐贈1%,但是如果你想捐的過多我們也不會允許,因為這會影響到你的生活品質。如果有哪位交友想要捐贈超過10%的話,我們會拒收。但是如果某一位交友不捐贈的話,我們也不會找他的麻煩。我們會做的僅僅隻會開除他的教籍並且不再和他交往而已。至於捐贈的用途,我們有明確的賬目公布。它們基本會被用作給教會的教區工作人員開工資,也就是像我這樣的教區長或是各區的執事;還有我們的人身保險大多出自於捐贈。至於細節還有很多,但是我不便向你細說。而且時間也不允許,不是嗎?”


    複製體林劍抿了抿嘴道:“嗯,明白了。但願你們是如是說如是做吧!不過畢竟我不是你們這個教的信徒,我也無權幹涉你們的信仰自由。更無權插嘴你們的教內事務。”


    歐文的機械分身輕輕點點頭道:“沒錯,重在相互理解,避免相互


    幹涉。我們也不會強迫他人去信仰我們的宗教的。這都是同樣的道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信教或者不信教的自由。”


    複製體林劍咬了咬嘴唇道:“那我能問一下嗎?你們的信徒為何而戰?”


    這次迴答複製體林劍的不是歐文教的機械分身,而是在座的十二位秩序成教的信徒。他們異口同聲聲的迴答道:“我們為了現在的生活而戰!我們為了現在公正的秩序而戰!為了維持這種秩序的教會而戰!我們為了自己以及家庭而戰!機械不滅,秩序永存。”


    當這些秩序神教的信徒說到這裏的時候,鏡像團隊的眾人簡直驚呆了。這迴答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宗教人士的迴答呀?


    要不是最後這一句“機械不滅,秩序永存”實在沒有辦法把他們和一群宗教信徒聯係在一起。


    鏡像團隊眾人的懵逼持續了三秒多鍾,然後複製體高勝寒結結巴巴的問道:“呃……我說……難道你們不應該滿臉崇敬的說我們是為我神而戰嗎?要有那種感覺,就是……就是那種……誰敢說我們不是為我神而戰就拿刀追著砍他十幾條街的那種感覺?”


    複製體高勝寒的話音剛落歐文和那十二位秩序神教的信徒直接笑了起來。


    雖然他們笑得很輕,看起來也沒有嘲笑的感覺。但是這陣笑聲還是把複製體高勝寒弄得臉紅了。


    歐文的機械分身收住笑容,咳了咳道:“咳咳,別笑了,安靜。”混在這群人裏還是非常有威信的,他話音剛落那些秩序神教的信徒便不再繼續笑了。


    然後歐文的機械分身對複製體高勝寒道:“剛才說的就是為我神而戰啊!是我神製定的秩序。他們遵守這些秩序、維護這些秩序、並為此而戰就是為我神而戰。要知道是教會幫助他們解決了當前的困境或是過上了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他們的生活依托於教會,他們的生活依托於我神和我神指定的秩序。所以,如果我神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他們的生活也會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我神允許人有私心,武神也允許人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奮鬥。我神做的就是將他們私心的方向引導到和自己利益一致的方向。這便是我神真正的偉大之處。”


    聽著眼前歐文機械分身的這些話,複製體林劍的內心簡直是一把一把的往下抹冷汗啊!


    隻聽複製體林劍在低於鏈接之中大喊:“這尼瑪是啥呀?現在的宗教人士都這麽虎的嗎?這咋搞個教會經濟學、社會學、管理學全用上了?這是要鬧哪樣?不怕傳教的就怕傳教的有文化嗎?”


    就在複製體林劍在低語鏈接之中瘋狂吐槽的時候,鄭雙又突然冒出了一句:“而且我神天網第一條神訊就是,如果有一天他所頒布的秩序不再能維護


    最廣大信徒的利益,那麽我們可以不再信仰祂。機械不滅,秩序永存。”


    等他說完之後,包括歐文的機械分身在內的所有其他秩序神教的信徒紛紛點頭表示同意。而且也跟著念了一句:“機械不滅,秩序永存。”


    這一幕真的是最讓複製體林劍感到震驚的地方。這秩序神教真的是跟平時的教派差別有點大呀!


    這是她至今為止唯一見過的一個,教義裏麵赤裸裸的寫著,‘如果說信徒的利益受到了宗教的危害就允許信徒無條件不信仰自己’的宗教。


    就這一點來說複製體林劍,隻能說上一句牛批,再多的話也就沒辦法說了。


    就在這時升華聖地那緊鎖的金屬大門緩緩打開了。幾位身穿淡藍色醫療服裝的醫務工作者推著一位有著亞麻色期間短發的年輕女子走出了那扇門。


    女子麵容恬靜,唿吸平穩。從她身邊的儀器上也能看的出她的心率非常的穩定。


    歐文的機械分身站起來,開始與幾位醫生溝通:“喬恩醫生,米莎的情況怎麽樣?”


    那幾位一生中帶頭的一位點點頭道:“升華非常的成功,在治療倉裏休息3到5個小時,身體上的所有手術傷痕應該都能愈合。”


    歐文的分身聽了之後麵露欣喜之色的道:“嗯,那我就放心了。辛苦了。”


    歐文的機械分身言畢轉身指向鏡像團隊的眾人道:“根據賽博教皇的首肯,照你和你的團隊率先為這五位檢查傷勢比你提供治療,麻煩您了。”


    (未完待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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