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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役拎著兩個箱子退了下去,那小木盒還由楚恆捧著。楚恆、秦舞陽站在了大殿外麵,等候傳喚。


    楚恆看著麵前這座氣勢恢宏的大殿,覺得這就是鬼門關,那一道門檻對於他來說,就是生與死的界限。


    “傳燕國使者!”


    一個仆役站在大殿門口,扯著嗓子,聲音洪亮地叫了一聲。


    楚恆迴過神來,捧著木盒,朝秦舞陽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邁步走進了大殿。


    大殿裏,贏彥良高高在上地坐著,文武大臣分列兩排。楚恆、秦舞陽一進大殿,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們倆,楚恆不禁緊張起來,渾身上下直冒冷汗,強忍著,這才忍住了沒有顫抖。


    秦舞陽在大臣當中看見了熟人,指著丞相白承慶,笑道:“白大人。”


    白承慶陰沉著臉,沒有吭聲。


    秦舞陽又指了指一個武將,說道:“你是黃錦春吧?黃景升死了,你現在是大將軍了。”


    黃錦春也是臉一沉,沒說話。


    楚恆在旁邊低聲說道:“舞陽,咱們現在是使者,不得無禮。”


    秦舞陽撇了一下嘴,站在那裏,不說話了。


    楚恆向前走了幾步,跪拜在地,說道:“燕國使團使者楚恆,見過秦王,恭祝秦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贏彥良坐在龍椅上,揚了一下手,說道:“使者請起,在我們秦國已經廢除了跪拜之禮。”


    “多謝秦王,”楚恆站了起來,汗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贏彥良看著楚恆,發覺楚恆有些不對勁,說道:“燕使,你怎麽了?”


    楚恆連忙說道:“沒沒沒......沒什麽。”


    李政通笑了一下,說道:“燕使,你怎麽結巴了?”


    範人和說道:“怎麽還冒汗了?”


    楚恆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我們燕國是小國,從來見不到這種大場麵,我有些緊張,還請秦王見諒。”


    眾大臣哄堂大笑,贏彥良也笑了笑,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說道:“燕使,不要緊張。”


    楚恆點了點頭,說道:“是是是。”


    楚恆這邊剛剛穩定心神,秦舞陽那邊煩躁不安,在那直跺腳。


    贏彥良看了秦舞陽一眼,說道:“舞陽,你這是怎麽了?”


    贏彥良曾經多次到石正峰家中做客,認識秦舞陽。


    秦舞陽皺著眉頭,說道:“我頭疼。”


    贏彥良知道秦舞陽有瘋病,害怕秦舞陽在這大殿之上發作,便說道:“來人呐,請燕國副使下去休息。”


    兩個仆役走進來,帶著秦舞陽退了出去。


    贏彥良感到奇怪,燕國要歸附秦國,這麽大一件事,燕國竟然派出秦舞陽這樣的家夥當副使,什麽意思?


    贏彥良看見楚恆手裏捧著一個木盒,問道:“燕使,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楚恆說道:“這是我們燕國的地圖,燕王叫我親自獻給大王。”


    秦國也有一些


    燕國地圖,但是,這些燕國地圖都比較粗糙,不怎麽準確。


    贏彥良提起了興趣,說道:“好,燕使,把地圖拿過來,寡人看看。”


    “是,”楚恆捧著木盒,向前走去,準備登上丹陛,走到贏彥良麵前。


    “慢著,”丹陛之下,兩個武士伸出手臂,叫了一聲,攔住了楚恆。


    楚恆抬起頭來,詫異地看著兩個武士,兩個武士上前搜身,把楚恆從頭到腳搜了一個遍,沒有搜到什麽東西,這才退讓到兩邊。


    楚恆調整了一下唿吸,繼續往前走,邁步登上了丹陛,一點一點走到了贏彥良的麵前。贏彥良坐在了龍椅上,看著楚恆手裏那木盒,露出了急切的目光。


    楚恆走到贏彥良的麵前,俯下身子,打開了木盒,取出了裏麵的卷軸地圖,說道:“大王,這是我們燕國最精確的地圖,請由我給您細細講解。”


    楚恆把地圖一點一點展開,贏彥良低著頭,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地圖上麵。


    就在地圖展到最後的時候,一把匕首赫然出現在贏彥良的麵前。贏彥良正在驚訝,楚恆抓住了匕首,朝贏彥良刺了過去。


    贏彥良也是個馬上君王,南征北戰,有些功夫,他連忙躲閃到一邊。楚恆的匕首刺到了龍椅上,那黃銅打造的龍椅滋啦一聲,被燒出了一個黑窟窿。


    贏彥良目瞪口呆,看出了這匕首上有劇毒。


    楚恆咬緊牙關,握著匕首,再次刺向了贏彥良。贏彥良坐在龍椅上,躲閃不開,便一腳踹了過去,踹在了楚恆的胳膊上。


    楚恆身子一歪,匕首沒有刺到贏彥良,贏彥良趁機跳起來,叫道:“護駕,護駕,護駕!”


    武士們提著兵器,衝進了大殿,想要登上大殿營救贏彥良。


    楚恆握著匕首,看著那些武士,想起了許延禧告訴他的話,撿起了地上的地圖,用力一甩,地圖裏迸射出萬道金光,把楚恆和贏彥良給罩住了。


    這地圖其實不是地圖,而是一件寶器,裏麵藏著結界。


    武士們衝到了結界前,掄起手裏的兵器,叮叮當當,一通亂打,可是,結界牢固得很,根本就打不破。


    許延禧告訴楚恆,這結界隻能堅持三十個唿吸左右。時間緊迫,楚恆握緊了匕首,盯著贏彥良,大吼一聲,衝了過去。


    贏彥良被困在結界裏,逃不出去,手裏又沒有一件兵器。見楚恆手握匕首刺過來,贏彥良隻好躲閃,繞著龍椅跑。


    贏彥良在前麵跑,楚恆在後麵追,滑稽的一幕出現了,兩個人繞著龍椅跑來跑去,跑了一圈又一圈。


    結界外麵的武士、大臣們急得焦頭爛額,拚命地打著結界,可是那結界就是打不破。


    楚恆剛才萬分緊張,消耗了很多體力,現在又追著贏彥良跑了好多圈,氣喘籲籲。


    楚恆不再圍著龍椅繞圈了,他踩著龍椅跳起來,要撲向贏彥良。


    贏彥良抬頭看著楚恆,停住了腳步,卯足了力氣,雙手抓住龍椅,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用力一掀,把龍椅給掀翻了。


    楚恆站在龍椅上,一下子被掀翻在地,摔了一個頭昏眼花,手裏的匕首都飛了出去。


    武藝方麵,楚恆不是一個優秀的刺客,意誌方麵,楚恆絕對是個優秀的刺客。


    頭昏眼花之下,楚恆爬著去撿匕首。贏彥良腳疾眼快,一腳把地上那匕首給踢飛了。


    楚恆還要去撿,贏彥良又是一腳,踢在了楚恆的胸口上,把楚恆踢倒在地。


    楚恆麵紅耳赤,忍著疼痛,繼續爬過去撿匕首。贏彥良對著楚恆又是連踢數腳,踢得楚恆嘴角流血。


    時間過去了,結界消失了,潮水一般的武士們衝上了丹陛,拿走了匕首,護在贏彥良的身邊,圍住了楚恆。


    楚恆倚著龍椅,坐在地上,看著麵前那些橫眉怒目的武士,歎息一聲,心裏泛起一股悲涼,失敗了,精心準備的刺殺計劃,失敗了。


    “大膽惡賊,說,是你指使你來刺殺王上的?!”一個武士衝著楚恆怒吼起來。


    楚恆仰起頭,望著屋頂,三十多年的人生曆程,走馬燈似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人生如夢,死就死吧,”楚恆心裏念叨著,想要坦然麵對死亡,可是,想起了兒子楚一鳴,他心裏又是一痛。


    武士們衝著楚恆怒吼,“說話,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楚恆根本就沒聽到武士們的話,他在想著楚一鳴。


    “一鳴,你爹爹是個大俠客,真正的大俠客,爹爹一輩子沒給過你什麽,現在隻能給你一個俠客的名聲了。一鳴,爹爹會在天上看著你,看著你茁壯成長。”


    楚恆望著屋頂,臉上浮現出了微笑。


    武士們見楚恆在笑,感覺莫名其妙,很是詭異。


    贏彥良揮了一下手,冷冷地說了一句:“殺了他。”


    武士們得到了命令,舉起了手中的長矛,照著楚恆刺了過去。楚恆皺了一下眉頭,口中噴出一口血來,低頭一看,七八支長矛刺穿了他的胸膛。


    楚恆沒有感覺到疼痛,隻是感覺很疲憊很困倦。


    “好像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呀,”楚恆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腦袋一歪,不再動彈了。


    楚恆血灑大殿,刺秦失敗,這件事很快就在整個華夏大陸傳揚開了。


    對於楚恆,有人說他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但是,更多的人說他是千古俠客、不畏強暴,是光耀千秋的大英雄。


    楚恆刺秦失敗的消息傳到了燕國,許延禧既氣憤又驚恐,氣憤的是楚恆沒有完成任務,驚恐的是秦國不會善罷甘休,燕國很有可能要遭受滅頂之災。


    盧遜問許延禧,“殿下,楚恆的妻兒該怎麽處理?”


    許延禧揮了揮手,說道:“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


    金蘭和楚一鳴被逐出了大院子,田仲光、高虎這些江湖人士敬佩楚恆的俠義精神,出錢給金蘭、楚一鳴母子倆買了一座大院子,每天好吃好喝供著他們。


    楚一鳴聽說了爹爹刺秦的事,每天,楚一鳴都會呆呆地坐在院子裏,望著天空發呆。


    金蘭走到了楚一鳴的身邊,說道:“一鳴,該吃飯了。”


    楚一鳴扭頭看著金蘭,滿臉是淚,說道:“娘,我爹是俠客,他沒有騙我,他真的是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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