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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正峰和監工們都是一愣,循聲看去,隻見黑壓壓一大群人,正手持棍棒,呐喊著朝這邊衝過來。石正峰和監工們麵麵相覷,心想,這些人是從哪來的,幹什麽的?


    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一個個衣衫襤褸,大多光著腳,看那樣子應該是一群奴隸。元家那些修建墓室的奴隸們全都停了下來,詫異地看著從遠處衝殺過來的奴隸大軍。


    奴隸大軍之中有人騎著一匹馬,這是一匹裸馬,背上並沒有披掛馬鞍,騎在馬背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奴隸。


    年輕奴隸手持一根木杆,木杆上麵掛著一麵紅旗,這紅旗雖然破爛,但是顏色卻極其鮮豔,鮮血一般,紅得刺眼。


    年輕奴隸騎著馬,在工地裏狂奔,叫嚷道:“奴隸兄弟們,我們是來救你們的,我們自由軍!”


    元家那些奴隸看著這年輕奴隸,眼睛裏閃起了亮光。他們都聽說了,有一個叫“直”的奴隸,殺死了自己的主人,帶著五個奴隸逃走了。


    直和這五個奴隸兄弟並沒有逃到山上躲起來,而是不停地襲擊莊園,殺死奴隸主,解救奴隸。很快,大批的奴隸起來響應直,直的隊伍有六個人,發展到了幾十個人,由幾十個人發展到了幾百個人,又由幾百個人發展到了上千人。


    直把這支奴隸大軍命名為“自由軍”,自任大將軍。直的父母都是奴隸,他生下來隻有名,沒有姓,他是秦國人,他就以“秦”為姓,叫做秦直。


    秦直率領自由軍席卷整個工地,工地上那些元家奴隸看著秦直的颯爽英姿,熱血沸騰。


    奴隸主不允許奴隸們談論秦直,都是,奴隸們背地裏都知道,秦直是他們的兄弟,是他們的救星。


    元家奴隸們紛紛拿起手裏的工具,打死身邊的監工,湧入自由軍當中,成了自由軍裏的一份子。


    “殺呀,殺呀,殺呀!”秦直率領奴隸大軍,氣勢洶洶,殺向了元康太和他手下的衛兵。


    元康太手下的衛兵、監工加在一起,隻有二三百人,而秦直的自由軍有兩三千人,而且這兩三千人為了自由,個個悍不畏死。


    秦直手持紅旗,騎著馬圍著元康太他們繞了好幾圈,叫道:“繳械不殺,繳械不殺,繳械不殺!”


    監工、衛兵們看了一下形勢,知道自己絕無勝算,便丟下了武器,舉手投降。


    “跪下!”自由軍的奴隸戰士揮舞著大棒,厲聲叫嚷。


    監工、衛兵們都斂去了囂張氣焰,舉著手,乖乖地跪在了地上。


    元康太見大勢已去,靈機一動,抓著地上的泥,在自己那光鮮亮麗的衣服上蹭了蹭,他要扮作普通的監工。


    秦直指著元康太,叫道:“你,出來!”


    元康太呆若木雞,看著秦直。


    兩個奴隸戰士過去抓住了元康太,叫道:“你耳朵聾了嗎,沒聽到大將軍叫你嗎?!”


    兩個奴隸戰士把元康太拖拽到了秦直的麵前,秦直問道:“你是什麽人?”


    秦直裝傻充愣,說道:“我是這工地上管後勤的。”


    一個奴隸戰士在旁邊厲聲喝問:“元康太在哪?!”


    元康太指著遠處,說道:“那王八蛋鑽進樹林,往那邊跑了。”


    就在元康太暗自慶幸,以為自己騙過了這些奴隸戰士的時候,身邊一陣騷動,石正峰提著刀要衝向元康太,被一群奴隸戰士攔住了。


    奴隸戰士們見石正峰這副樣子也像個奴隸,語氣裏便帶著幾分親切,說道:“兄弟,我們是來解救你的,你把兵器放下。”


    石正峰麵紅耳赤,指著元康太,叫道:“他就是元康太!”


    秦直和奴隸戰士們全都扭過頭來,詫異地看著元康太。


    在數百道目光的注視下,元康太有些尷尬,額頭都冒出了虛汗,結結巴巴,說道:“他他......他胡說,我不是元康太。”


    秦直打量著元康太,揮了一下手,叫奴隸戰士們把幾個被俘的監工押了過來。幾個監工垂頭喪氣,在奴隸們麵前再也抖不起威風了。


    秦直指著元康太,問那幾個監工,“他是誰?”


    監工們看著元康太,猶豫不決,奴隸戰士把刀架在了監工們的脖子上,叫道:“說實話,嘴裏敢迸出半句假話就剁了你的腦袋!”


    這時候,監工們也顧不得什麽老爺、大人了,苦著臉,叫道:“我說我說,他就是元康太!”


    七八個監工幾乎是異口同聲,指出了元康太的真實身份。元康太猶如五雷轟頂一般,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元康太平日裏如何虐待奴隸,他自己心裏最清楚,如今他落入了這群奴隸戰士的手裏,奴隸戰士們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他想一想就頭皮發麻。


    不過,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強的,刀架在脖子上了,還得掙紮幾下。


    元康太流下了眼淚,他這眼淚不會悔恨的眼淚,而是恐懼的眼淚。


    “你們不要殺我,我可以給你們錢,給你們地,隻要我能拿得出來,你們要什麽我給你們什麽。”


    一個奴隸戰士提著刀,惡狠狠地瞪著元康太,叫道:“我想要你的命!”


    一個奴隸戰士指著元康太,叫道:“我哥哥給他剪指甲,不小心剪破了他的手指,被他叫人用鞭子活活抽死了!”


    另一個奴隸戰士指著元康太,叫道:“我妹妹長得很漂亮很可愛,他叫我妹妹陪他喝酒,我妹妹喝了兩杯就喝不動了。他說我妹妹不尊重他,叫人按住我妹妹,往我妹妹嘴裏灌酒,把我妹妹給活活灌死了!”


    “有一次,他的狗發了瘋,來咬我,我踢了他的狗一腳,他就叫人毒打我一頓,我這條腿就是那時候被打斷的!”......


    奴隸們圍在元康太的身邊,手指如刀,指著元康太,一樁樁,一件件,控訴元康太的罪行。


    元康太滿頭大汗,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殺了他,把他碎屍萬段!”


    奴隸戰士們怒吼著,準備一擁而上,把元康太撕成碎片。


    這時,秦直突然叫了一聲:“住手!”


    奴隸戰士們都是一愣,扭頭看著秦直。元康太抱著腦袋縮成一團,做好了死的準備,聽到秦直這一聲叫喊,他抬起頭來,眼前一亮,看著秦直。


    秦直說道:“不能殺他。”


    奴隸戰士們躁動起來,叫道:“大將軍,他作惡多端,死一百迴、一千迴都不為過,為什麽不能殺他?”


    秦直說道:“兄弟們,我們組織自由軍不是為了燒殺掠搶,不是為了顛覆朝廷,我們隻是要為千千萬萬的奴隸兄弟爭取自由。元康太是禦史大夫,位列三公,我們不能殺他。”


    元康太長出一口氣,奴隸戰士們則是情緒激動,叫道:“他害死的那些兄弟姐妹怎麽辦?就因為他是禦史大夫,他就可以隨意虐殺我們的親人嗎?!”


    奴隸戰士們一個個瞪著血紅的眼睛,好像隨時要發瘋似的,元康太又嚇得哆嗦起來,心想,萬一這些奴隸戰士不聽從秦直的命令,硬要殺死自己怎麽辦?


    想到這裏,元康太隻覺得褲襠一熱,一泡尿滋了出來。


    秦直看著奴隸戰士們,說道:“兄弟們,我何嚐不想把這王八蛋千刀萬剮,但是,我們不能感情用事,要有理性。殺了他,我們就成了叛逆,到時候我們當中大部分人都得戰死。我們要爭取的是活著的自由,不是死去的自由。留著他,他就是我們與朝廷談判的重要籌碼。”


    奴隸戰士們都很尊重秦直,雖然他們還是不能理解秦直的話,但是,秦直叫他們不要殺元康太,他們還是咬著牙,壓下了心頭的萬丈怒火,沒有殺元康太。


    秦直揮了一下手,叫幾個親信把元康太押下去,嚴加保護,不能讓憤怒的奴隸們殺了他。


    元康太被押下去,走到石正峰身邊的時候,掙紮著叫道:“大人,我舉報,這家夥也是朝廷的大官兒,他叫石正峰,是峰軍的大將軍。”


    元康太想著把石正峰也拉下水,自己能活著迴家,最好不過,不能活著,死了也要拿石正峰當墊背的。


    元康太以為奴隸戰士們痛恨朝廷,聽說石正峰是朝廷的大官兒,肯定對他也客氣不了。沒想到,秦直他們看著石正峰,肅然起敬,竟然跪地向石正峰行大禮。


    “石將軍,請受我們一拜!”


    秦直他們不僅把元康太搞蒙了,石正峰也被搞得暈暈乎乎,說道:“諸位快請起,快請起。”


    元康太莫名其妙,同樣是朝廷的官兒,自己和石正峰的待遇,咋差距那麽大呢?


    元康太以為秦直他們誤會了,說道:“他是朝廷的官兒,大官兒。”


    旁邊的奴隸戰士掄起巴掌,打了元康太一記耳光,叫道:“你給我閉嘴!”


    元康太被打得耳朵嗡嗡直響,閉上了嘴巴,很是委屈,心想,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嗎?


    秦直走到了石正峰的麵前,說道:“石將軍,我們知道您是改革派的大臣,您一直在致力於廢除奴隸製度。秦國這些權貴當中,您是最拿我們當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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