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說道:“學有原則、曲無定式,學藝時須嚴格按照規則來學,等學成後融匯貫通,就可心隨意至,自在發揮。你們的老師應該是個嚴謹的人,這樣的先生教出來的學生嚴謹有度,但卻會失去瀟灑飄逸,未免有些過於工整。”


    秀珍和仲文聽到了,心裏頗有些不以為然,丁爾康在他們心目中是男神一般的存在,他們從沒有想到要違拗、質疑於他。


    聽老者如此評價自己的老師,自然心裏不舒服。


    秀珍不由地說了句:“那您就彈得瀟灑嗎,也未必見得。”


    老者“哈哈”地笑了起來,他走到琴桌前坐下,先是輕叩了一下琴弦試了試音,然後說道:“不錯,知道維護自己的先生,是好學生。不過要記住藝無止境,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說不準我可以教你們些東西呢!”


    說完不再理睬他倆,自顧自地彈了起來,一曲《關山月》竟彈得風清月霽,和丁爾康比又是另一種感覺。


    彈完後,仲文不由得問道:“老人家,你的琴藝也有老師教嗎?”


    老者說道:“我彈琴隻為悅己,教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說完眼裏似乎湧上了淚水,秀珍輕聲問道:“就是剛才說的那個知音嗎?”


    老者點點頭說道:“嗯,她是我的夫人。她在時我吹簫她彈琴,每日裏逍遙自在,我們既是夫妻也是知己,如今斯人已逝,獨留琴聲了。”


    秀珍靜靜地聽著,心裏也是神傷不已,這種痛苦她懂得!


    仲文這時打了個圓場,他問道:“老人家,還沒有問過您的尊姓大名呢?”


    老者迴道:“名字就是個代號,沒有什麽意義,我以琴為妻以簫為子,你們就稱我為琴簫老人吧。”


    說完後又自顧自地彈了起來……


    仲文見老者不再說話,他拉著秀珍退出了茅草屋,秀珍不解地問道:“為啥不再聽會兒,這麽快拉我出來?”


    仲文說道:“還不走,人家在彈琴逐客,這點眼力也沒有嗎?”


    秀珍說道:“他怎麽逐客了?”


    仲文說道:“你聽他彈的什麽曲子?”


    秀珍不解地說道:“《陽關三疊》哦。”


    仲文解釋道:“這不是送別的曲子嗎,你還發啥傻?”


    秀珍方才明白過來,她嘴角微微地撅起來說道:“說實話還沒有聽夠,好想再聽幾首呀!”


    仲文說道:“我感覺他是個隱士,這種人能跟我合奏一曲已經是大緣份了,別太貪心小心長胖!”


    說完跳腳趕忙從秀珍身邊離開了,果不其然秀珍攆上仲文就輕叱道:“誰胖了,你才會長胖呢!”


    果然,無論多大年齡的女子隻要一涉及到“胖”這個字眼,都會抓狂。


    兩個人一路上追逐著繼續去往西街燈會,離茅草屋越來越遠。


    西街的燈會雖然沒有正月十五的全城燈會熱鬧,卻另有一番味道。


    它匯聚了正月十五燈會上的花魁,最美的燈都留了下來。


    想當年汴梁城花燈萬盞,燈火闌珊,那懷春的少男少女們走在燈海裏,四處打量著迎麵而來的緣分。


    雙方看對眼了,男孩子輕輕拽下女孩子的衣袖,女孩子低頭嬌羞一笑。


    若是有一方不對眼,就會聽見一聲斥責:“走開了!”


    秀珍此時正踮腳走在這樣的燈海中,內心泛起陣陣漪漣,她隻在書上看到過這樣子的情節,自己卻從來沒有經曆過。


    秀珍心裏不免有些忐忑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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