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珍經過了一夜的慎重考慮,她還是做出了那個決定。


    現在的她還無法從伯賢的世界裏走出來,伯賢即使已經不在了,可是伯賢的名字、伯賢的唿吸,好像從來都在秀珍的左右。伯賢仿佛是一張無形的網,籠罩在秀珍的身邊,緊緊地抓住她,讓她不能也不忍掙脫出去。


    丁爾康其實知道秀珍的這種感覺,他又何嚐不是這樣子呢?


    一個淩霜華竟然讓丁爾康二十多年孤單寂寞、無怨無悔,他倆何其相似。


    丁爾康隻好作罷。


    杜衡終於迴到了鳳台家裏,一進大門他就風風光光地往內堂裏走去,劉管家緊緊地跟在身後,邊走邊說:“大人,慢點,夫人現在估計是正在午睡,看步子聲音吵醒了夫人。”


    杜衡一聽趕忙躡手躡腳起來,步子頓時輕了許多,他對著春香輕聲問道:“春香,夫人在幹什麽?”


    春香小聲地迴答道:“大人,夫人吃完午飯就歇下了,此刻正睡得好呢。”


    杜衡輕手輕腳地推開了臥室門,迫不及待地走進去。


    隻見臥室裏窗戶緊閉,光線昏喑,雕花的牙床上床幔低垂。杜衡輕輕地走過去掀起了床幔,隻見淩霜華正安靜地睡著,眼睛輕閉,黑黑的睫毛秀氣地卷翹著,嘴角輕微抿著,好像在和誰滯氣又好像是在撒嬌,杜衡看著忍不住就輕輕地在額頭上親了她一口。


    杜衡當時就是沉淪在淩霜華這樣的神態中才無法自拔,不惜狠下心拋棄了和丁爾康的少年友誼。


    親完後杜衡又端祥了一會淩霜華,方才放下床幔依依不舍地出了臥室。


    杜衡一出臥室的門,床上的淩霜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其實從杜衡一進門時她就已經醒了,隻是她實在是沒有興趣和杜衡寒暄,所以一直在裝睡。杜衡輕輕的落在額頭的那一吻淩霜華感覺到了,杜衡盯著她的臉怎麽也看不夠,她也感受到了,可是她實在是無法迴應杜衡的愛。因為不愛他,二十多年固執地不愛他。


    淩霜華其實也很想知道為什麽二十多年來,無論杜衡做什麽自己都固執地不愛他。


    她無數次對著床前的明月問自己這是為什麽?


    這麽做是不是對杜衡太殘忍了?


    今天麵對小別重逢的杜衡,她的心依然冷淡安靜,淩霜華隻好瞪大了雙眼對自己說道:“你是不是太過份了一些!”


    杜衡迴到家略收拾了一下就趕往了鳳台知府衙門。


    當今鳳台知府早已經不是杜衡的父親杜知府了,杜知府已經告老退休在家好多年。現任知府姓張,是從京城調任過來的,杜衡和父親均沒有和其打過交道。


    張知府手捧著杜衡呈上來的公文粗略地看了一眼,然後抬眼問道:“杜知縣赴任陵高也有幾天了,不知感覺如何呀?”


    杜衡忙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大人,陵高縣經濟不發達,卑職深感重任在肩,誠惶誠恐!”


    張知府拖著長腔說道:“你也是咱鳳台府的老人了,這次提拔你到陵高縣任職也是考慮到你職位多年未動,想著你也是同進士出身,給你一個機會,所以派你去陵高縣任職。可千萬不能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哦!”


    杜衡一聽馬上誠惶誠恐地說道:“大人抬舉,卑職沒齒難忘。一到陵高縣馬上就召集府衙人員進行調研,集思廣益,在調查過程中發現了一樁奇事,卑職就趕緊過來向大人匯報。”


    張知府聽了杜衡的話,“哦”了一聲好奇地問道:“什麽奇事,說來聽聽!”


    杜衡忙說道:“今年春闈府試時,陵高有一名十五歲的考生剛下考場就心疾發作,迴到客棧就死了。他有個剛訂婚的未婚妻,一聽未婚夫死了先是哭得昏死了過去,醒過來就嚷嚷著要陪未婚夫一起死,硬是被家裏人攔了下來。家裏人實在是沒有辦法,後來和男方家人商量了一下,喪事喜事一起辦,上午女子抱著牌位嫁進門,下午換上孝衣當未亡人辦喪事。全城老百姓聽說了這名女子的烈行,紛紛要求縣衙為其立一座貞節牌坊。所以我今天就是帶著萬民請願書來的,懇請大人為這名烈女立一座貞節牌坊,以彰其行。”


    說完把手裏的請願書遞給了張知府。


    張知府初聽杜衡匯報也沒太在意,誰知越聽越覺得有用,杜衡說完一遞上請願書張知府就趕緊接了過去,他一打開請願書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許多紅手指頭印,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張知府指著紅手指頭印問杜衡說道:“這都是陵高老百姓們蓋得嗎?”


    杜衡點點頭說道:“當然,大人。如此的貞節烈行陵高老百姓人人稱讚,恨不能家家出烈女呢!”


    張知府讚許地說道:“都說陵高縣民風淳樸,有聖人遺風,果然是說對了。這麽多年咱鳳台府還沒有立過一座貞節牌坊,我還以為咱鳳台就出不了貞潔烈女呢。咱們太後老佛爺就是二十七歲上守寡,含辛茹苦地帶大了皇上,如今皇上親政,對老佛爺那是百依百順,晨昏定省,最看重和表彰的就是孝和烈。”


    張知府興奮地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感到有些口渴了,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潤了下噪子繼續說道:“這份請願書若是遞到皇上和太後那裏,必定是準奏,說不定還有別的嘉獎呢,你這件事情幹得漂亮,值得表揚!”


    杜衡絕對沒有想到這件事情能得到知府如此的表揚,他趕緊謙虛地說道:“陵高縣能出如此烈女子都是大人平時裏民風治理的好,教化引領得當,才能如此啊!”


    張知府一聽杜衡如此說辭,不僅不貪功還把功勞推到了自己身上,更是開心,他笑著說道:“這份請願書你留下,我馬上匯報到巡托大人那裏,爭取早日上交朝庭。你發迴去安心等我的消息吧!”


    說完一端茶碗,身旁的衙役就高聲喊道:“送客!”


    杜衡趕緊退了出來。


    迴家的路上杜衡得意極了,他親自駕著馬車往家裏趕去。


    馬鞭“啪啪”地甩著,馬蹄輕快,眨眼之間就迴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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