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束手無策,隻能等待著鄭萬廈自己清醒過來。不知過了多久,鄭萬廈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冷汗,仿佛做了一場噩夢一般,突然之間就清醒了過來,但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竟然被人點了穴道。驚恐地掃視左右,發現都是自己熟悉信任的人,驚恐便瞬間變成了疑惑。


    “林叔叔,你們,為什麽要點我的穴道?”鄭萬廈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太久沒有說話或者一直在說話聲帶摩擦太多造成的結果。


    穀主見鄭萬廈終於神誌清醒,便解了他的穴道。鄭萬廈活動自己的身體,渾身上下很是酸軟。哥舒玲瓏關切問道:“孩子,你不知道剛才你自己發生了什麽嗎?”


    鄭萬廈疑惑無比,“我是不是不小心睡著了?對不起對不起,各位,我實在太累了。”


    穀主神色凝重,即便看不見他的半張麵具之下的臉,但是他緊緊抿著的唇,也很能說明問題了。哥舒玲瓏突然一把摟住了鄭萬廈,道:“少主,是我們對不起你……”


    鄭萬廈不知她是何意,但是也能感受到來著哥舒姨胸前的壓迫,心中暗道不該之後,隻得咳嗽一聲,道:“哥舒姨,咳咳,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哥舒玲瓏才放開了他,但是長長的睫毛之上卻明顯掛上了幾滴晶瑩,鄭萬廈感受到了哥舒玲瓏的真誠,所以很是感動。方才自己的意識突然混亂起來,感覺許多東西同時湧進了腦袋之中,快要將他撐爆了。可是這些話,此時此刻又怎麽能跟眾人說呢?除了給哥舒玲瓏和林叔叔添些煩惱,什麽也得不到。


    穀主終於主動問起了,“萬廈,你剛才怎麽迴事?”穀主的語氣十分嚴肅。讓原本想打個哈哈把這件事情繞過去的鄭萬廈不得不認真敷衍道:“林叔叔,我方才,什麽也記不得了,我還以為我隻是睡過去了……”


    穀主的神色更加凝重,哥舒玲瓏道:“你看會不會是姓秦的那小子動的手腳?”哥舒玲瓏的話很冷,原本柔媚的婦人此時卻像沒有感情的殺手一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機。讓人毫不懷疑,隻要坐實了是秦離焱所為,這位貌美婦人,將會用最殘忍的方式將秦離焱殺死。


    但穀主搖了搖頭,道:“我看這不像是秦離焱的手法,確實是萬廈……的確有走火入魔的跡象。隻是,以少主的武學境界,怎麽會在這般年紀就遇到了這層障礙呢?”


    鄭萬廈打破砂鍋問到底:“難道走火入魔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的嗎?”


    對於這種武學上的問題,穀主自然是知無不言,道:“可以這麽說。人在一生之中,總會遇到很多一些傾盡全力也難以做到的事,如果是按一些禿頭的說法,這就叫做‘知見障’,這種障礙對於一個人,是一個極難跨越的鴻溝,表現在武道之上,便是許多天分尋常之人,練到一定程度之後,無論再怎麽努力,也沒辦法再有增益。”


    蘇寅發問道:“那到底什麽事走火入魔?遇到‘知見障’就是走火入魔?可是也不見別人像鄭兄這般。”


    穀主道:“遇到‘知見障’之時,許多人在發現無法跨越之後,便會放棄了,這個障礙也就一直存在。但是抉擇的過程,總歸是需要時間的,而時間本身,也算是一種單位,你在猶豫徘徊,無論最終是嚐試失敗放棄,還是成功,中間都有一段時間,用商道的說法,這段時間本身也是一種成本,而因為做出選擇的過程無法再做其他,所以也就是放棄了這一段時間成本,也可以說是誤入歧途。這就算是走火入魔了。”


    鄭萬廈若有所思,道:“那走火入魔也不算是完全的壞事,至少在嚐試的過程中,能更加容易地看清自己的選擇。”


    穀主道:“這段時間之所以被稱作走火入魔,是因為許多人,都會在不斷徘徊的過程中更加舍不得放棄,明知自己無法突破,仍然舍不得放棄,心有執念又讓這層無形的障礙更加堅固,當真是一個容易讓人渾渾噩噩的階段。”


    鄭萬廈不禁好奇問道:“那林叔叔的知見障什麽時候來到的?”


    穀主神色頗為自傲,道:“我沒有知見障。”


    “……”鄭萬廈忽然發現至少在這一點上林叔叔很像自己的父親,都是那種自吹自擂的人。


    蘇寅老實問道:“穀主方才不是說每個人都有知見障嗎?”


    穀主道:“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這樣的,但是我的知見障一出現便被我破了,這還能見障礙嗎?一點阻礙都沒有。”


    哥舒玲瓏卻是知根知底,拆台道:“我可依稀記得當年大將軍說要帶著你一起出征,結果你說你不能去,因為到了領悟的關鍵時期。為了破個知見障,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穀主頓時沒了脾氣,鄭萬廈暗暗有些好笑。見眾人又有些揶揄,穀主道:“別光說我啊,哥舒連知見障都沒有見過呢。”


    哥舒玲瓏道:“因為我沒有知見障啊。”


    穀主道:“因為你這麽多年始終沒有什麽長進,所以觸及不到知見障的層次。”


    鄭萬廈見哥舒玲瓏神色不善,連忙打圓場道:“林叔叔,你是怎麽斷定我這是碰見了知見障呢?而且你方才還說我的年紀不應該碰到知見障,這又是為啥?”


    穀主道:“一般來說,隻有浸淫某一領域多年的人,才會觸及那一層無形的壁壘,而少主還如此年輕,就算從娘胎開始練武,也不應該存在知見障才對。就算是我,也是三十多歲了,才破的知見障。”


    鄭萬廈想了想,自己練武不過十年光陰,而且前七年都在公孫老頭的敦促下天天紮馬劈柴擔水,老頭美名其曰萬丈高樓平地起,打好基礎最重要。實際上學習武功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年,的確算不得在武道浸淫多年。可是,為何自己會碰到了知見障呢?鄭萬廈百思不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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