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離焱一行來到揚州的目的便是為鄭萬廈鑄劍,沒想到秦離焱耍了個無賴,胡風子便答應了為其鑄劍,順利得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鈺兒姑娘挽著善揚郡主的手,疾步與身後兩個男人拉開距離,想著方才秦某人的丟人行為,臉上還似火燒一般火辣辣。秦離焱卻沒有這般自覺,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熟人可以在揚州安頓他們,便可以省下大筆的住宿銀子。他拉著鄭萬廈死皮賴臉地跟善揚郡主問東問西。善揚郡主笑意吟吟,與秦離焱一問一答,二人淨說些不著邊際的事,鄭萬廈哈欠連連,插口道:“明月樓還很遠嗎?”


    善揚郡主聽了鄭萬廈問話,道:“不遠了,就在前邊了。”


    鄭萬廈拉過秦離焱向前走去,不讓他離郡主太近,道:“那咱們快些走吧,我當真肚餓得緊。”秦離焱想要掙脫,口中嘟囔道:“鄭兄弟,你放開我嘛。哎,郡主,你猜我後來到底打死那隻貓沒有?”


    善揚郡主方才和秦離焱東拉西扯,鬼知道話頭被秦離焱引到了哪裏,便沒有作答。鈺兒姑娘見秦某人好不自覺,人家郡主都已經明擺著不想跟你聊了,便拔刀相助,指戟喝道:“姓秦的,你少來煩郡主。”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路見不平的憤懣模樣。


    秦離焱一愣,隨即用力掙開鄭萬廈的雙手,道:“臭丫頭,幹你什麽事?又不是跟你說話,狗拿耗子!”一副要衝上來打鈺兒姑娘的模樣。幸好鄭萬廈緊緊抱著他的腰。


    鈺兒姑娘自然不肯稍落下風,口中罵道:“就沒見過你這樣的,見了好看姑娘就走不動道了。下流胚子。”也是擼胳膊挽袖子要去和姓秦的那廝打個痛快。善揚郡主見狀不妙,緊緊拉住鈺兒姑娘的胳膊。


    二人雖然都被束縛住了,仍逞口舌之利在言語上占些便宜:


    秦離焱道:“廢話,你天天吃鹹菜就饅頭,好不容易看見紅燒肉,還不得撲上去啊?”


    鈺兒姑娘:“啊~啊~姓秦的你欺人太甚,你說誰饅頭呢?就你這樣的,有饅頭吃就不錯了,還對姑奶奶嫌東嫌西的,你算什麽東西?”


    秦離焱:“就算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啊,此乃人之常情,你就非得讓我天天看你這殘花敗柳啊?”見鈺兒姑娘氣憤,秦離焱反而微笑著推開鄭萬廈的手,風度極佳地站著與鈺兒姑娘講道理。


    鈺兒姑娘一聽此言誅心之極,歇斯底裏地向秦離焱撲過去,善揚郡主也沒有拉住。一腳將秦離焱踢翻在地,騎到他身上,粉拳便如同雨點一般落在秦離焱身上,一邊捶,一邊罵:“殘花敗柳罵誰呢?好叫你這下流胚子知道姑奶奶的厲害,知道什麽叫鍋兒是鐵耙鑄的……”鈺兒姑娘越罵越氣,便是家鄉的方言情急之下也迸了出來。


    來往行人紛紛側目,指責道:


    “這男人是有多過分才把這姑娘逼成這樣?”


    “一點男人的樣子都沒有,瞧把這位娘子給委屈的。”


    “怕是與誰通奸被這位娘子給抓到了吧?”


    “哎呀,那真是活該啊,要不咱們把他送官府吧,免得他惱羞成怒迴家再打這位娘子。”


    ……


    秦離焱此時才懂得人言可畏,聽眾人一時間紛紛指責他,他便用寬大的袖袍緊緊捂著臉,任鈺兒姑娘施暴算了,實在不敢露臉,丟不起這個人。


    鈺兒姑娘也是講道理的人,一聽眾位鄉親都在說秦離焱的不是,便起身啜泣起來,很是委屈,取出手帕顫抖著拭淚,神情極是悲痛。眾人見年輕的小娘子可憐,對秦離焱更加憎恨,一兩個魯莽的年輕人甚至要上手捶他,好在被穩重的宿老拉住,語重心長地對鈺兒姑娘道:“娘子,實在過不下去,便休了他吧,看你還年輕,不愁沒有男人的。”


    這叫什麽事?善揚郡主和鄭萬廈也不想承認與這兩個丟人的貨有什麽關係,沒想到現在誤會越鬧越大,隻怕驚動了官府,治他們兩人一個擾亂治安罪,那可真是哭都沒地兒哭去。善揚郡主和鄭萬廈對望一眼,各自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無奈與辛酸。歎了一口氣,善揚郡主將鈺兒姑娘拉起來,道:“別鬧了。”


    鄭萬廈揮手驅散圍觀的群眾,道:“不關大家的事,都散了吧,散了吧。”富有正義感的揚州民眾指責道:“看你這人,是這位娘子的娘家人吧,怎麽能抱著這般息事寧人的態度呢?這種男人,不會讓你妹妹幸福的。”這位群眾的心意鄭萬廈通過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上的沉重力道,感受到了。


    鄭萬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好,我們迴去就讓他們倆到官府離了。”


    善揚郡主很是無語,這三個人,有毛病吧。三個人年歲加起來都古稀之齡了,怎的還這般幼稚。看向鄭萬廈的眼光都有些不正常了。


    總算秦離焱也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但鈺兒姑娘還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嘟著嘴,抱著手,看也不看秦離焱一眼。秦離焱心虛地瞥了她一眼,有些害怕這位姑奶奶再弄出些什麽幺蛾子,再引來圍觀群眾。


    善揚郡主見二人這般幼稚作態,無奈道:“妹妹,別跟他一般計較了。”


    鄭萬廈也小聲跟秦離焱道:“老兄你還不知道鈺兒姑娘什麽脾氣嗎?惹惱了他,你怕是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鈺兒姑娘冷哼一聲,斜睨了秦離焱一眼。善揚郡主主動挽起她的胳膊,歎了一口氣道:“走吧,明月樓就在前邊了,咱們這就去吃飯吧。”


    鈺兒姑娘看了一眼鄭萬廈,又看了一眼善揚郡主,突然問道:“郡主姊姊,你會做飯嗎?”


    善揚郡主佯怒道:“姊姊就姊姊,怎麽還加個那麽生疏的前綴?”鈺兒姑娘眼珠子轉了一圈,試探著問道:“那……漂亮姊姊?”


    善揚郡主被這可愛的丫頭逗得噗哧一笑,道:“你呀,就叫我申姊姊吧。”鈺兒姑娘道:“這怎麽行?顯得多生分啊。之前鄭萬廈叫你歡歡來著,不如我就叫你歡歡姊姊吧?”善揚郡主看了一眼鄭萬廈,點頭表示讚同。


    鈺兒姑娘便親熱地叫道:“歡歡姊姊,你會做飯嗎?”


    善揚郡主被這丫頭拉著手搖來搖去,道:“當然會做了,你這鬼丫頭又有什麽稀奇古怪的鬼主意?”


    鈺兒姑娘皺了皺鼻子,表示對於鬼丫頭這個稱唿的不滿,然後道:“那我們就別去什麽明月樓了,咱們就去歡歡姊姊家,隨便炒些小菜吃就好了。”


    善揚郡主都被氣樂了,道:“你這丫頭還真是不見外啊。”


    鈺兒姑娘道:“哎呀,我會幫忙的嘛,不會讓歡歡姊姊累著的。”


    秦離焱一聽此言,高興道:“小金啊,這麽多天了,終於聽到你提了一個像樣的主意了。”


    鈺兒姑娘別過腦袋,以示與這廝的不和,又道:“哼,我和歡歡姊姊是姐妹,鄭萬廈和歡歡姊姊是舊相識,我們去歡歡姊姊家中是應該的。你誰啊?憑什麽去歡歡姊姊家?請閣下自己找間客棧歇著吧。”


    善揚郡主見二人真是片刻不得安生,此時又在鬥嘴,笑著打圓場道:“無妨,一道去吧。”


    秦離焱聽了這話,大有底氣,挑釁地看了鈺兒一眼。鈺兒見他耀武揚威,有些惱怒歡歡姊姊與她不一條心。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又道:“去也可以,歡歡姊姊大家閨秀,豈能直接拒絕不想請的客人?隻是為客之道,義父也教了你不少吧,該買些什麽東西再去做客,你該知道吧?”


    善揚郡主道:“秦世兄不用客氣的……”


    被郡主這麽一說,秦離焱自然不好再空手去,他原本以為能蹭一頓飯,還能厚著臉皮蹭個住宿,沒想到鈺兒這丫頭胳膊肘朝外拐,現在還要自掏腰包買禮物,想到此處不禁有些肉疼。秦離焱一臉鬱悶地表示應該攜禮拜訪。


    善揚郡主一番推辭,秦離焱再次表示應該攜禮拜訪。然後拉著鄭萬廈道:“好,那我與鄭兄弟先去購買禮物,你們在此地不要動,等我們迴來。”說完拉著鄭萬廈一溜煙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善揚郡主剛想要說些什麽,見二人已經不見蹤影了,隻好將原本要說的話小聲弱弱地說了出來:“你們倆不認識路……”鈺兒姑娘聽到了,卻道:“放心吧,兩個大男人還能走丟了?歡歡姊姊,咱們先迴家去準備飯菜吧。”善揚郡主一聽大驚,道:“咱們這一走,他們兩個可就真丟了。”


    鈺兒姑娘一想也是,雖然她並不關心姓秦的死活,但姓秦的很聰明地把鄭萬廈拉上了他的賊船,鄭萬廈可不能丟了。鈺兒姑娘偷偷瞥了善揚郡主一眼,覺得鄭萬廈在這位郡主姊姊的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便與郡主一同站到了旁邊的柳樹下,讓出道路等待兩人迴來。


    約莫半個時辰,秦離焱和鄭萬廈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到了二人麵前。


    鈺兒姑娘當真從沒有見過這般不要臉的人,看著他們二人手中的蔬菜、雞鴨魚羊,各種食材,震驚地問道:“姓秦的,你不要告訴本姑娘這是你買的禮物?!”


    秦離焱笑著對善揚郡主道:“郡主,喜歡這些禮物嗎?”


    鈺兒姑娘真是被這人的臉皮折服了,暗道佩服佩服。


    善揚郡主見鄭萬廈迴來了,便沒有計較,隻道:“咱們快走吧。”從鄭萬廈哪裏分了兩個袋子拎著,領著眾人便迴家了。


    秦離焱和鈺兒吵吵鬧鬧:“小金,你倒是幫我拿一些啊。”鈺兒不理他。“哎,小金,小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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