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古昊書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才道:「你是說笑吧?」


    「我像嗎?」他反問。


    「哎呀……」古昊書頭痛的揉了揉額角,他當然了解背後的原因,不過為了 一個女人值得嗎?他沉吟片刻,終於答允。「好吧,不過在你放長假之前,請你去新加坡一趟,替我處理好跟宏高集團的合約,明天出發。」


    「這是交換條件?」胡定維問。


    「算是吧。」古昊書不諱言。「沒有了你,公司搞不好會倒的,而且我分身不暇,無法親自過去新加坡,隻好拜托你,四天而已。」


    剛才他便在煩惱該讓誰代替自己,已經言明不想再出差的胡定維便來到了。


    作為交換條件,應該很劃算吧?


    在之前已跟古昊書說明自己不想再經常前往外地,胡定維對於他的要求有數秒的猶疑,可是想到迴來以後便可以跟宋荔晨過一段優閑的日子,也不過是分離四天,他可以忍耐的。


    「讓嚴鈴跟你一道去,有她的話,說不定可以縮短行程。」古昊書體貼地說。


    也對,有嚴鈴協助的話,真的可能提早一點迴來。胡定維想,所以最後他答應了古昊書的要求。


    他迴家以後,告訴宋荔晨他明天要前往新加坡出差四天。


    「是、是嗎?」心髒猛然收縮,引發強烈的痛楚,她垂下眼簾,遲疑了 一會兒才又輕聲問:「一定……一定要去嗎?」


    她不想他離開,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強烈的不安將她密不透風的包圍著,令她快要喘不過氣。


    她的話,讓胡定維有半秒鍾反應不過來,她從沒如此任性的要求,一直以來,她對於他投入工作的程度都是以包容的態度麵對。


    「小晨,你要知道這是工作,事關公司的利益,我不能胡來。」他鬆開了領帶。如果可以,他當然不想出差,可是為了換來與她共度的悠閑長假,他隻好與她分離數天。


    「是……是嗎?」她咬了咬下唇。「這次……是一個人嗎?」


    不知怎地,她覺得自己要是不開口阻止他離去,將會永遠失去他。因此,她這般問他。


    胡定維明顯愣住了。「怎麽這樣子問?」她從不曾過問他出差的情況,對於她反常的舉動,他感到古怪,同時也感到惱怒。


    因為聽在耳中,她就像是在審問他一般,這讓他升起了莫名的反感。


    見他不願迴應,她揚起苦笑,搖了搖頭。「沒什麽,就當我沒問過吧。我替你準備行李。」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好。我迴來之後,有些話跟你說。」為自己剛才的反應感到抱歉,他上前輕撫她的臉頰。「你好像瘦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又搖搖頭,他掌心的溫度自頰上蔓延至全身,可是卻傳遞不到心坎,覆蓋住心髒的寒冰厚重得已經沒有融化的可能。


    對於他將要跟她說的話,她大概猜到是什麽事。他想跟她攤牌,對不對?


    終於來到這個地步嗎?她真的沒法子阻止?


    她暗地調整唿吸,告訴自己還有轉圜的餘地,她不能輕言放棄。


    「那麽,我去準備晚飯。」她勉強展露微笑,不想被他發現自己的異樣。


    胡定維縱然感到不對勁,也因為時間緊迫而沒有詢問,一如往常,兩人度過平靜的一晚。


    隔天,胡定維便動身前往新加坡了。


    如同往常,宋荔晨沒有送他去機場。隻是這次她不是仍在睡覺,她幾乎一夜無眠,察覺到他下床、離開,她都沒有起來的打算。


    她已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了,再次懇求他不要走?還是死命地追問他這次與什麽人一同前去?


    答案,根本唿之欲出,由他親口說出來,會減少傷害嗎?


    所以她決定裝睡,直到他走了以後,才緩緩地坐起來。擁緊了被子,她失神凝視室內某一點,她還有力氣繼續支撐這個家嗎?


    它已經七零八落了,隨時有倒塌的可能,勉強守著它,真的能換來幸福的結局嗎?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確信自己就是他的幸福,或許是因為她已看清自己沒有這個能力。那麽,是不是如嚴鈴所言,她不應該再霸占著他?


    其實她很清楚,就算嚴鈴沒有出現,他們越來越疏離的關係也已沒法子挽救,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高牆從一開始便存在,隻是藉由嚴鈴使它更為清晰。


    她永遠都走不進他的世界,日複一日地在圍牆外徘徊,望著他跟別人並肩前行,而她……隻能在後方拚命地追趕,用盡所有力氣不單沒有縮減距離,反而看著兩人越來越遠,她快要累得走不動了。


    事實上,他們的確是兩個世界的人,那些距離絕不是努力便能縮短的。


    盡管如此,她還是想盡最後的力氣去挽救這段婚姻。


    她深唿吸一下,掀開被子下床,可是兩腳著地的瞬間,她竟站不穩,還好及時反手撐住床榻,她才不致跌坐在地上。


    最近經常發生這種情況,不時感到暈眩,她都以為自己是因為他跟嚴鈴的事導致身心俱疲,連帶食欲不振。


    如胡定維所言,她的確瘦了。


    但就算她病入膏肓又如何?他會因此而留在她身邊嗎?


    何況,她不想以此為由留住他,因為這樣毫無意義。


    逛了 一整天,宋荔晨已經累得快要走不動了。整天滴水未沾,她甚至什麽也沒吃過,就是漫無目的地前行,落寞地看著婦人牽著孩子從她身旁走過,羨慕地凝視對麵馬路上嬉笑的年輕男女……為什麽別人可以如此快樂,她卻連強顏歡笑也做不來?


    當天空漆黑一片,她終於迴到居住的社區,這裏位於高級地段,以寧靜見稱,然而這闐寂的環境卻令她不由得感到耳鳴,可是就算她多麽不想迴來,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的她還可以去哪裏?


    多年下來,她早就習慣生活在隻有胡定維的世界,跟以前的同學早已不相往來,就連曾經一起工作的同事她都失去聯絡了。


    她是可以去找婆婆,但一想到被追問是否懷孕,她便膽怯了。


    至今,她還不敢去確定嚴鈴的兒子跟胡定維的關係,因為一旦證實,一切都會完結。


    宋荔晨心煩意亂,完全沒留意有一名男子悄悄跟在身後,直到一柄刀子抵在後腰,她才嚇得花容失色。


    「不要作聲!」男子壓低了嗓音。「給我錢!」


    她拿出所有鈔票往後遞,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接過錢以後,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咽了咽口水,色心迅速冒起。


    「過去那邊!」他命令她走向更寂靜的角落。


    「不!」察覺到男子的意圖,宋荔晨當下隻想逃走。


    也不管會否被他剌傷,她死命地跑向有亮光的地方,然而纖弱的她哪可能跑得過一名壯碩的男人?很快便被他拽住,在強力的拉扯下,衣袖應聲破裂。


    衣料撕裂的聲音剌激男人的原始獸欲,他淫笑兩聲,伸出狼爪扣住她細瘦的肩頭。


    她失聲尖叫,不知打哪來的力氣,一腳踢向男人的腿間,男人沒料到她這招,痛得捂住胯下,而她則趁機跑向居住的大樓。


    跌跌撞撞地跑進電梯,她近乎失控地拚命按鍵,當電梯再次開啟,她顫抖地握住鑰匙,好不容易開了門,靠著門板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拿出手機,指尖仍顫抖不止,心坎漲滿了驚慌,她想見他,想聽聽他的聲音,想要他立刻迴來……按下一組號碼,她屏息靜氣地等候,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已經控製不了眼淚,她迫不及待地說:「定維……」


    「喂?你找glenn嗎?他正在洗澡,我叫他待會兒打給你好嗎?」一名女子有禮地問。


    傳入耳中的聲音,如同雷電一般劈進了她的腦海,宋荔晨一下子握不穩手機,眶啷一聲落地。


    嚴鈴!


    和胡定維一同前往新加坡的人是她!他們這種時候在做什麽?他……在洗澡……


    為什麽?他們是不是……管不住的念頭在腦內奔馳,他們到底是為了公事還是私事?他藉口出差,實際上是跟嚴鈴出遊?


    發現事實的震驚已經掩蓋掉剛才遇險的慌亂,宋荔晨隻感覺到世界瞬間碎成一片片,而她整個人筆直地往下掉,任憑她再怎樣拚命地往上抓,抓到的都隻有空氣,下墜的感覺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停止……


    她隻知道一件事,就是她再也沒法子催眠自己待在這裏,她一定要離開!


    在她下定決心之際,身在新加坡的嚴鈴露出一抹帶有得逞意味的微笑。


    她慢條斯理地結束通話,並且將這項通訊紀錄刪除,再將手機放迴原處。


    嗬,宋荔晨這通電話來得正是時候,讓她可以藉機製造出她跟胡定維歡好的假象,這樣一來,那個愚蠢的女人一定會死心,不會再纏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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