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在這段時間就老老實實在洛陽學習,跟楊賜、楊彪、韓說、袁隗、袁逢等人求學,雖然有很多家學不便外傳,但是通學經義、治國之策等,也能夠讓他受益匪淺。


    雖然一開始他認為學習軍陣之策、治國之策就可以了,但這種想法被劉瞻狠狠地批了一通,他也明白了,其實在這大漢,掌握了通學經義,又能有相應的權位,可以衍生治國之策的,雖然程允對後世的治國之策不了解,但不代表著別人提出來他不知道是對的。


    有很多人說王莽也是類似於程允這樣的後世之人,但程允隻希望他不是,太蠢了,有些事情自己做不到很正常,就像他單挑從來沒有打得過田豫一樣,當然不排除有一天田豫老了打不過他,但現在為止他從來沒有贏過。


    有事情做不到,就讓別人去做好了,你知道這是什麽樣的事情,指揮,或者說命令會做的人去做就可以了,你告訴他要做成什麽樣,而不是你去做成什麽樣。


    袁術這邊就是,袁方的遺願程允隻能做一個指揮者,監督者,做不了踐行者,踐行者袁術這半年多來,沉迷學習不可自拔,每次程允找他來,他都是在苦學家學,尤其是《易經》,在這上麵有了很深的造詣,平時預測雲雨天氣,準確度比起袁逢來說都不遑多讓。


    除了學習外,程允還經常拉著袁術去演武場看衛尉的人訓練比武,還別說,練兵能力徐榮比徐庶要強上不少,明顯徐榮麾下的將士精神飽滿,戰力強大,拿出來單對單必然是徐榮這邊有優勢,不過要說團戰,徐榮部跟徐庶部比起來,差太遠了,本來挺有章法的互相來往,沒幾個迴合就被徐庶的棄子戰術弄得亂作一團,讓徐庶部取得勝利。


    不過徐榮也找到了解氣的方式,那就是鬥將,徐榮年齡比徐庶大上一些,就像田豫比程允大上一些,每次單挑都是徐庶落敗,徐庶和程允不一樣的是他落敗後下次被挑戰還會繼續接受,樂此不疲。


    程允覺得他這是受虐狂的表現,徐庶卻陰笑道:“你想啊,若是我每次不接受他的單挑,他也就不會讓麾下陪我練習軍陣,尤其是每次軍陣上我都贏他。一人一局才是最合適的嘛。”


    程允竟然無話可說,心中也默默為徐榮默哀,遇上個這樣的朋友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也就是看他們演武,才能讓袁術亢奮起來,有些時候袁術也在演武場上和徐庶過幾招,雖然輸多贏少,但是總歸憑實力能和徐庶打個三七開,徐庶私下告訴程允他的確沒有放水的。


    哦,你問為什麽不選徐榮過招?徐榮過招不像徐庶袁術他們遊俠間的比試,那是馬上鬥將,馬戰徐榮碾壓徐庶,步戰的話徐庶不虛徐榮的。


    程允有時候也會叫著袁術去楊家,不過袁術去過兩次之後就不再去了,不僅因為楊家是他嶽丈家,他很不自在,更是因為有個讓他頭皮發麻的存在,他的小舅子楊修。


    楊修比程允小三歲,論聰慧,程允是遠遠比不上的,但程允得見識是遠遠超過楊修的,所以還能應付,加上程允也一直在進步,所以對程允來說,楊家不是龍潭虎穴一般的存在,反而像個答題闖關的遊戲節目。


    楊彪也很喜歡很寵愛這個小兒子,顯然就是把他當做以後的楊家家主來培養,不過如果沒有程允的話,直接就被曹操給殺了,想到此處,程允就不得不搖頭,孩子還是不能太慣著。


    楊賜也是這種想法,最近楊賜閑賦在家,每天曬曬太陽,程允來了就和程允談談時事,為他講講經學,兩人儼然成為了忘年交。


    這日楊賜正在給程允講《歐陽尚書》,讓人不得安寧的楊修又鑽了出來,不得不說,楊賜先有程允珠玉在前,對楊修的喜愛也是比較正常的,而不是溺愛,所以楊修的成長環境還是蠻不錯。


    楊修在程允麵前不敢放肆,這個大哥哥屬於同齡人,教訓自己得不到家長的庇護,自己犯錯的話被他抓住把柄,少不了一番收拾。


    不過這個博學的哥哥還是挺受楊修的喜愛的,正統文學經義知識問他他不喜歡答(實際上是程允的掌握程度比起楊修隻強上一點點,怕說跑題),那些光怪陸離的東西,他都能說出個四五到六,最關鍵的是他的祖父和父親都為此感到心悅誠服,難以辯駁。


    “修拜見祖父、見過文應兄。”楊修規規矩矩行禮,拜程允所賜,楊修自三歲讀書開始,就有了表字德祖,照程允的歪門邪說,讀書人就應該有個表字來映襯,雖然這種邪說被楊賜批評了半天,但是楊修的字德祖還是被楊賜敲定了。


    “德祖前來,一定是有好玩的問題來考驗我了。”程允笑了笑,“不如這個問題還是按照以前的習慣,您先迴答,我再迴答好了。”


    楊賜點點頭,“你個小滑頭,每次我說得對的時候,你都在一旁鼓掌,不發表自己的意見;說得不對的時候,說出正確的意見。”


    “你這麽做,讓小德祖覺得你比我強很多,現在我這祖父的威嚴都沒法顯現出來了。”楊賜調笑道,但並沒有拒絕程允的建議,“德祖有什麽問題?”


    “嗯,是這樣的,”楊修先闡述了下今天他把楊賜一個非常好看,他也非常喜愛的青瓷給打碎了,在下人看到之前,楊修就和楊彪說這件事,問楊彪有沒有辦法把被摔碎的青瓷複原。


    楊彪氣到胡子翹起來,“都被摔碎了,怎麽可以複原呢?即使是粘上,也會有裂紋的。我又不是萬能的,這種事情找我也沒用作用,你自己去和祖父道歉去吧。”


    “我心想,既然父親說,‘我又不是萬能的’,那我找一個萬能的人過來,幫我把瓷器修好,不就可以了嗎?那麽,有沒有這個萬能的人呢?”


    在楊賜發怒前,楊修就靠自己的聰明才智成功轉移話題,這件事以陳述句的形式通知了楊賜,也沒有違逆楊彪的話,一舉數得,不過心中興奮還沒有開始多久,就見到沉思的楊賜旁邊一臉壞笑的程允,後背一片濕涼。


    “依我看,沒有什麽人是萬能的,可以做任何事情。”楊賜撫須微吟,“人可以識古通今,也可以預言後世,可是事情發生了,沒有人可以讓時間迴去,甚至修複到原樣都難於登天。”


    楊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你剛剛說什麽?你把我的哪件瓷器打壞了?是那件青瓷?你你你!”


    程允連忙安撫楊賜的情緒,“先生別太激動,一件青瓷而已,您要知道,一模一樣的不可能出現了,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總可以有更好的青瓷出現的,我這幾天讓人幫您弄個更好的過來,您心態放平,剛剛的問題,您猜測的還是蠻中肯,您能證明一下嗎?”


    一談到學術問題,楊賜果然把心態放平,看得楊修目瞪口呆,這轉移話題的能力還是得跟文應兄好好學學,暗暗地給程允豎大拇指。


    “證明,剛剛已經說了吧,沒有人能夠阻止時間流逝。”楊賜皺皺眉頭,“雖然這個解釋比較牽強,找到了反例,但總歸可以證明不是嗎?”


    程允搖搖頭,“如果有人能夠阻止時間流逝,那您也不會知道,您覺得呢?因為時間不流逝,人的思考就會停止,一切的一切都處於靜置狀態。”


    “那你說說?”楊賜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很是配合,不得不說,這些官場的老油條一個比一個會做人,與他們交流如沐春風,前提是讓他們念頭通達。


    “這涉及到一種新的理論,”程允老神在在,“我也是由莊子和惠子那裏得來的啟發,濠梁之辯不愧是哲學啟蒙啊。”


    “擅長辯論的是名家名學,哲學是什麽學?”


    楊賜愣住了,程允也大吃一驚,“呃?嗯,好的,哲學是我給它起的名字,就是這樣,莊子與惠子都是有名的思想家,所以這種思想家提出來很有哲理的學術,我管他叫哲學,這個和道學名學有點關係,但關係不大。”


    看楊賜還想問,程允趕緊繼續說他自己想說的話,“萬能的人,就是什麽事都能做到的人,那麽什麽事他做不到呢?”


    看到楊賜和楊修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程允繼續說道:“這個問題我們可以不會,我們不萬能,有不會的很正常啊,那麽拿這個問題問問萬能的人,你就會發現,他其實,也不會。”


    楊賜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好你個程文應,果然是很有道理,這個就是你說的哲學嗎?”


    程允搖搖頭,微笑道,“哲學範圍太大啦,我這個叫悖論,萬能的人找不到自己不能做的事情。”


    楊賜點點頭,“學到了啊,學到啦,你程文應一定會有一天,讓整個大漢為你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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