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隻是沒有正常交友的經驗,不是沒有常識。”


    林九的眉頭緊擰著退後,抗拒的很明顯。


    生命由血肉組成,高階生命體由規則組成,歌瑉剛才的行為就好比,一個人挖出了自己的血肉飼養另一個。


    “小九不喜歡嘛?”歌瑉的語氣裏還有著困惑。


    “不喜歡。”林九迴答的很果斷,猶豫一秒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他能接受狩獵其他高階生命體並享用戰利品,就像是猛獸擊敗其他猛獸,勝者吞噬敗者的血肉成長。


    但歌瑉不是被他打敗的敵人,作為朋友,哪有自我犧牲而滿足另一個的,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林九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想起來,當初的非玉也試圖消耗自身去滿足他的需求。


    家裏那些心理治療能用於高階生命體嗎?他覺得歌瑉多少有點病。


    “沒有朋友會是這樣的做法。”林九試圖掰正歌瑉的思想。


    歌瑉沒有再說話了,祂乖乖的站在原地垂下眼眸,顯的失落極了。


    林九有些氣悶,但看著可憐兮兮的歌瑉又說不出重話來,他想,之前歌瑉從沒說過自己哪些行為不妥當,很可能是祂比自己還沒經驗。


    自覺責任重大的林九歎了口氣,試圖拿出在家時老師教導自己的姿態來:


    “平時的行為也是,你得告訴我有哪些是你不能接受的,就像現在我不能接受這事兒一樣,朋友不需要無底線的包容......”


    說著說著他就說不下去了。


    林九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視力為什麽這麽好。


    歌瑉的瞳孔是淺淺的橘金色,在太陽下會呈琥珀光澤,現在卻是水蒙蒙的,像是海麵,下麵躲了太陽。


    美人含淚,自然是好看的。


    隻是......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把誰惹哭過。


    從! 來! 沒! 有! ! !


    今天屬實是開先河了。


    如果林九的精神體是隻真的大貓,那現在它已經變得毛炸炸。


    無措又懊惱,林九手反複的抬起放下,最終沮喪的搓亂自己腦袋。


    “別,別哭啊。”


    他蹲下來仰頭看著歌瑉,表情比下一秒星球對撞還要緊張。


    星球對撞好處理,一發殲星炮燒成玻璃,或是規則扭曲讓星球活過來自個兒跑。


    但有人哭了可不好處理,老師教過他遇到各種危險情景該怎麽辦,卻從來沒人教過他,把別人惹哭了要如何應對。


    以往都是他嗷嗷的哭,前輩來哄他的啊?!


    學著記憶裏前輩們哄自己時的動作,林九起身有些僵硬的將歌瑉環抱住,手輕輕的,有規律的拍打祂的後背。


    “不哭不哭,我不說了,我錯了噢。”


    拍打的節奏漸停,林九一手保持著擁抱的姿勢,另一隻手移到頭頂摸了摸祂的腦袋,再順著柔軟的長發梳理下去。


    “對不起,別哭啦......”


    他輕聲的,用著比羽毛重不了多少的力道劃過歌瑉的背脊,感受到靠著自己的身軀細微顫抖。


    怎麽跟個貓崽似的,哭都哭不出聲。


    林九在心底又歎了口氣。


    ......


    這場爭辯自然不了了之了。


    林九不知道歌瑉現在的想法改變沒,他也不敢問,恨不得永遠避開這方麵的話題。


    至於現在該做什麽...當然是按行程繼續前進,並順便的搜集點禮物哄哄人啦。


    “喜歡這個顏色嗎?”


    林九站的遠遠的,遞出一團用樹葉包裹著的新製顏料。


    紅衣黑發的青年彎著眼眸接過試了顏色:


    “喜歡。很漂亮欸,燦若烈陽融金。”


    “......嗯,有些像你的眼睛。”林九慢了一拍的迴答,確定歌瑉現在的情緒良好。


    這是他養成的新習慣,沒事兒就瞅瞅歌瑉的狀況如何——他總感覺歌瑉會突然哭出來。


    正提筆作畫的青年停下了動作,歪歪頭,黑發如鴉羽自然散落。


    祂慢慢的眨眼,眼中是夕陽的影子。


    “很像嗎?”


    “現在不是很像。”林九思索了一下,盡量具體的形容,“是在荒漠的時候,你被傳送走的瞬間,你很生氣,眼底是鋒利的火光。”


    鋒利的火光?


    形容詞奇奇怪怪,青年莞爾。


    “走吧。”祂輕快的說,“我們在這裏留的太久了,小九的研究不做了嘛?”


    自然是要做的,林九已經有了頭緒,抓住了這裏高階生命體的小尾巴。


    隻要再多一點,實驗材料的類型再廣泛一點,他就可以通過這些被標記的禁區反向汙染那位。


    “那...走咯?”林九的尾調微微上揚征求歌瑉的意見,看著祂將畫筆等收好後,他麻溜的蹦起來出發。


    ......


    萬神殿這邊已經發現他們的行蹤了。


    也正常,林九這幾日就沒有遮掩的意思,為了研究也為了搜集禮物,他將路過時瞧見的禁區幹掉了八成。


    若是萬神殿麾下的禁區被標記為紅色,那林九就是在這一片紅色中,用橡皮擦擦出一條道來,突兀又明顯。


    在林九看不到的地方,某個令人眼熟的祭祀捧著地圖哀歎一聲,希望這倆災星能快些走。


    他不希望見到林九,感覺麵對林九時,自個兒就像是奶油小蛋糕擺在小孩麵前。


    可糟糕的是,自家老大認為他與這位有過溝通經驗,是熟練工,就又將他派了出來,希望他能將兩位驅逐亦或是變成自己人。


    更糟糕的是,自己的隊友看起來不但沒有幫助,還會得勁拖自己後腿。


    “怎麽中央禁區還成群結隊的出走呢?”背著巨型錘子的大胡子抱著巨型酒杯,打了個酒嗝,醉醺醺的問自己的同事。


    “不是吧?我記得那位“童年”是跟著虛樹的走了啊?現在祂又被“畫家”拐走了?噢,天呐,禁區的關係可真複雜。”另一位喝的東倒西歪的聖騎士用劍支撐著身子,隨口應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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