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安城最好的醫院了,可條件依舊沒辦法跟華城的大醫院相比。不管是醫療設施,還是醫院的環境,都跟華城相去甚遠。


    一開始的時候,看著陸銘飛昏迷不醒,趙涵是想帶他迴華城救治的。可是陸銘飛的情況還不穩定,所以醫生建議短期內還是不要舟車勞頓比較好,趙涵這才留在了安城。


    如今看到未央趕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起效果,可他還是希望她能喚醒陸銘飛。


    來到病房門口,未央盯著房門久久未動,臉上不僅有躊躇,更多的是一種害怕瞬!


    葉楚戈知道她在害怕什麽,拍拍她的肩膀,體貼地鼓勵道:“進去吧,我知道你很想見他,他也一定在等你。我和趙涵就在門外守著,有什麽事你就叫我們。”


    “嗯!”未央哽咽著點頭,仰頭將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倒了迴去,這才鼓起勇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進了病房之後,消毒藥水的味道更重了。她輕輕帶上了門,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陸銘飛。


    隻見他頭上纏著繃帶,手上畫著點滴。原本氣勢逼人的雙眼緊緊地閉著,英俊的臉上隻剩下蒼白,連一直紅潤的雙唇此時都完全失去了血色魷。


    要不是親眼所見,未央絕不會相信一向雷厲風行的陸銘飛會這麽安靜地躺在一個地方。如果他還醒著,想必是決不會允許別人看到自己這麽脆弱無力的樣子。


    盯著那張很熟悉卻又陌生的臉看了很久,未央這才緩緩走到了病床邊。


    她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伸出的手顫抖著撫摸著陸銘飛昏迷不醒的眉眼。她的動作那樣小心,就像在撫摸一件絕世珍寶。


    這樣的事情,是陸銘飛醒著的時候,未央絕不敢做的。


    她盼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夢想成真了,卻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指尖溫熱的觸感跟未央想象的差不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我聽說,你是來找我的路上發生的意外。陸銘飛,你這又是為了什麽?我好不容易下決心離開你,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追過來?你跟蔣夢是串通好了的嗎?一個一個都因為我而死,是想讓我愧疚一輩子嗎?”


    手指撫過鼻尖下側的時候,未央感受到了陸銘飛似有若無的唿吸。那麽輕,一下一下,仿佛一根羽毛從她心上劃過。


    “如果你是因為蔣夢的死想要懲罰我,那麽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這條命你想要我一定給,可是你不能就這麽死了。如果你就這麽死了,我發誓我一定不會難過。我會忘了你,從你死的那天開始就把你徹徹底底的忘了。”


    說著,未央飛快地擦去了臉上的淚,在病房裏找了一會,終於找到了醫生留下的一個記錄本和一支簽字筆。


    拿著筆的手停頓了很久,她這才深吸一口氣,快速的在本子上寫下了一段話。


    寫完之後,她將那頁紙撕下來折好,走到病床邊輕輕塞在陸銘飛的枕頭下,這才站直身子望著他道:“這張紙上有我這輩子最大的秘密,如果你醒了,願意接受這個秘密,那你就來乾縣找我;如果你沒來,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當你死了。”


    說完了這句話,未央凝視著陸銘飛蒼白的臉許久,千言萬語都藏在了她那雙泛著淚光的眼睛裏,欲言又止,即悲傷又蒼涼。


    最後,她在陸銘飛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如蜻蜓點水,卻又用情至深。


    她在他耳畔輕聲呢喃,仿佛說給他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我等你,這是我最後一次等你,你若沒來,此生便罷了……”


    你若無情我便休,往事如昨易白頭!


    這一生,我不能永遠都在等你。


    愛你這件事,我覺得我已經做得夠好了。你不喜歡我,我便偷偷藏起,小心守護。你要是死了,這份愛我亦會好好珍藏,隻是人生不再被你左右。


    未央出來的時候,趙涵吃了一驚,因為他沒想到未央這麽快就出來了:“夏小姐,總裁怎麽樣了,有反應了嗎?”


    未央神情有些恍惚,過了一會才搖了搖頭,輕聲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都寫了。如果他醒了,他自會有自己的決斷;如果他一直沒醒,就麻煩你把我寫的話全都燒了吧。”


    “夏小姐,你是總裁最好的朋友,總裁現在這個樣子,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照顧總裁。”從陸銘飛獨自離開華城來找未央,趙涵更加肯定未央在陸銘飛心中的份量不輕。


    現在陸銘飛昏迷不醒,他自然是希望未央留下來。他想如果未央在,或許陸銘飛會早點醒過來。


    可是未央卻拒絕了他:“趙先生,不用了。我又不是醫生,留下來也無濟於事。再說了,學校裏還有很多孩子等著我去給他們上課,我不可以離開太久。而且我已經說過了,該做的我都做了,如今就看他了。真的對不起,或許你覺得我很無情無義,可現在我確實該迴去了。”


    “夏小姐,請你再考慮一下,你對總裁來說真的很重要,我希望你能留在總裁身邊。”不想


    未央就這樣離開,趙涵請求道。


    奈何未央心意已決,抱歉道:“我已經決定了,請你好好照顧他。”


    說著轉頭對葉楚戈說道:“楚戈,麻煩你再把我送迴去。”


    “好……”葉楚戈也看不懂未央為什麽這麽快就走了,但既然未央決定了,他自然是答應的。


    看得出未央去意已決,趙涵不再留她,隻是站在門房門口目送著未央和葉楚戈一齊離去。


    此時此刻,走廊上的三人,都沒有發現,躺在病床上的陸銘飛,手指忽然動了幾下。


    迴程的車上,氣氛反而比來時還要安靜。


    未央頭歪在一邊,靠著靠背望著窗外的風景放空。雨後的陽光格外的好,可她的腦海裏,隻記住了陸銘飛臉上那抹沒有血色的白。


    “為什麽這麽快就迴去,學校那邊的事有餘楓頂著,你完全可以留下來陪陸銘飛?”看著未央一直盯著窗外放空,葉楚戈忍不住問道。


    白日裏的車子比晚上開得快多了,但是遠處的大山依然移動的這麽慢。


    未央目不轉睛地看著它,疲憊道:“以前蔣夢死了,他出國了,我完全不知道他會不會再迴來,可是我就在家裏一直等他,上大學的時候連華城都不敢離開,直到夏家敗落我遇上了你。這一次,他生死未卜,我不想再那樣被動而無望地等待了。即使還是要等,我也希望自己能換個方式。楚戈,你看,我的愛都比你自私。”


    “可我看得出來,你還是很難過,你明明想留在他身邊的,為什麽要自己放棄?”葉楚戈歎口氣道。


    “我想有什麽用,愛情是雙方的,我想他也想才可以。最重要的是,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死心的機會。”其實未央從未想過,有一天陸銘飛會喜歡自己,所以她相信,陸銘飛不管生死都不會再來乾縣了。


    絕望裏的希望,是她在等待這麽多年之後送給自己最後的一份禮物。


    “未央,你對自己比對任何人都要狠,何苦呢?”葉楚戈輕輕攬過未央,將她的頭靠在自己懷裏。


    這個擁抱無關風月,隻是純粹的憐惜,一個旁觀者對當局者的憐惜。


    又是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從白天開到了黑夜。等他們抵達乾縣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不過餘楓還沒有睡覺,聽到院子裏的動靜,他連忙從屋裏出來了。


    看到未央的時候,他不由詫異道:“你們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估算了下時間,這恐怕一到安城沒多久,他們就立刻迴來了。


    “事情辦完了,自然是要迴來的。”未央不以為然道。


    “餘先生,我們三都很久沒睡了,可以先讓我們睡一覺休息一會嗎?”三人皆是兩天沒合眼了,葉楚戈提議道。


    看得出三人都很疲倦,餘楓連忙收拾床褥,安排司機和葉楚戈睡在自己屋裏,然後準備自己去徐叔家擠一擠。


    等他出門的時候,他看到未央還在院子裏洗漱,可是她手裏拿著臉盆卻一動不動,像是在發呆。


    “在想什麽?”見未央如此,餘楓走到未央身邊問道。


    未央迴過神來,淡淡道:“在想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你的那個朋友沒事吧?”餘楓關心道。


    未央無言,過了一會才笑道:“不知道,沒死卻昏迷不醒。”


    “這個昏迷不醒的人,才是你的‘意難平‘吧?”能讓未央這麽緊張的,想來也隻有這個人了。


    “是。”未央承認得很幹脆。


    “早點休息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餘楓沒有繼續聊下去,感慨了這麽一句就離開了。


    是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與此同時,安城的醫院裏,陸銘飛的手指又動了動……


    ---題外話---漸漸的女神戀愛了,這真是一個悲喜交加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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