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場大戰以太上輝門的勝利告終,玄塵被封印。


    玄風感受到飛廉的強大,他不放心,也不想玄塵留在雲闕山。於是命人偷偷轉移了玄塵南下。


    這次南下的人可謂是太上輝門所剩無幾的精英,這一去,玄風油盡燈枯,太上輝門從此瓦解。


    飛廉知道玄塵被轉移,決定出手相救,可就在此時,雷劫來了。


    本就不該進入這人世間的靈獸,卻在人間生活了幾年。幸好沒有惹出禍事。


    可是出手幹預玄塵的生死卻犯了大忌,玄塵和玄風一戰牽連甚廣,玄塵的命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雷劫劈不死飛廉,卻也讓他吃了許多苦頭。


    等到雷劫終於過去,哪裏還有玄塵的蹤影,就連勝利者太上輝門都解散了。掌門玄風也不知所蹤,隻留下一小部分什麽都不知道的弟子。


    雷劈的滋味不好受,他不敢對這些弟子怎麽樣,也無法追蹤玄塵。隻好放棄。


    再迴到小鎮的時候,鎮民們依舊熱情歡迎他的歸來。


    宅子裏除了下人,就是幫他賺錢的地主老爺,再沒有熟悉的人了,連小妖怪都戰死了。


    他讓下人去酒窖拿了一壺酒就便離開了。


    地主老爺突然渾身一震,再迴神時發現自己竟然住在了西廂房,這是給客人的房間。而自己的正屋卻擺著不熟悉的擺設和衣物。


    他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似乎做了一場很久的夢。飛廉提著酒壺,走到溫霓雲的墓前,靠著墓碑坐下,身邊還有一個妍兒的衣冠塚。


    “阿雲,玄塵被封印了。你和妍兒也不在了,隻剩我一個好無聊,好寂寞呀。”


    “阿雲,這就是你們人類說的難過嗎?我覺得胸口好像被什麽壓著一樣,有點喘不過氣。”


    “哎,阿雲,這個感覺真不好,原來我幹預人類的生死會被雷劈呀,我被劈了七天。所以阿塵也弄丟了。”


    “他說,其實他就是想拿妍兒跟他師弟炫耀,他沒有後人,所以把妍兒當成繼承人來培養。你真的誤會他了,如果知道你會這麽決絕,他說他不會這樣決定的。


    你原諒他吧。”


    飛廉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他沒來得及告訴溫霓雲的話,可惜她已經聽不見了。


    他仰頭將酒倒進嘴裏。


    “阿雲,我現在好像能體會你們人類為什麽借酒消愁了,原來不開心的時候喝起來是這個味道,這麽苦澀啊,這樣就會覺得心裏沒有那麽苦澀了。”


    “阿雲,對不起。”


    “阿雲,我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飛廉帶著微醺的醉意,有些搖晃的站起來,手中同來時一般提著酒壺。


    他對溫霓雲至始至終都沒有熾熱的愛戀,要說有也不過是些許情感,更多的是習慣。


    既然沒有刻骨銘心的愛,又何來刻骨銘心的痛呢?


    他就這樣晃晃悠悠的離開了,離開這個人間,迴到他的來處。


    這一走,就是三百年,再沒有來看過溫霓雲。


    直到他感受到玄塵的蘇醒,感受到玄塵即將破印而出。


    失去母親的妍兒,被留在林子裏。


    因為溫霓雲的遺言,玄塵放棄了尋找妍兒的下落,妍兒就這樣和山神一起度過。雖然封印失敗,但妍兒卻因為力量被封,再也不曾長大,直到遇到蘇淺,被帶出了這座林子。


    山神一直信守承諾,在溫霓雲離開後一直照顧妍兒。


    當蘇淺到來的時候,她想過要把妍兒帶迴去,卻又猶豫了。


    她覺得如果一輩子被困在這座林子裏,真的太可憐,於是任由蘇淺帶走她。


    過了三百年,飛廉依舊覺得人類很有趣。雖然那之後他就隱匿在山林,不曾再出來。


    三百年的時間對於他這個幾千歲壽數的神獸來說,並不算太久。


    果然他等來了新的玩具,這個久別重逢的女兒。


    這次玄塵沒有心情也沒有空暇再去教會,這個神獸,怎麽和女兒相處,怎麽當一個父親。於是飛廉就放飛自我,完全把妍兒當玩具擺弄。


    蘇淺歎息一聲,“飛廉,放了她吧,她是你女兒,你不該這樣做,這並不好玩。”


    “好不好玩我說了算,再說了,你以為跟我講你們人類的父女情親就能打動我嗎?天真!”飛廉嘲笑道。


    他當年感受到的那一點人類的感情,早就隨溫霓雲的死進了墳墓。


    蘇淺搖頭,認真的看著飛廉,


    “不是的,血脈維係的不僅僅是親情,更你們之前與別人不同的地方。


    無論你有沒有對女兒的愛,她身上始終流著你的血。人類再有趣,再讓你新奇,就算是玄塵。他也不能一直陪伴你,能一直陪你走下去的,隻有妍兒。


    這就是血脈。


    這就是人類所說的傳承。”


    飛廉眼裏出現了迷茫,他想起了那三百年來深入骨髓的孤獨。


    山林裏隻有一場場沒有靈魂的廝殺,妖怪們,兇獸們,用他們的尖利的牙齒,鋒利的爪子。互相撕咬搶奪地盤,他們不會講究謀略,大部分都是力量的對決。


    不像人類,弱者可以生存,有階級有規矩。


    那裏的弱者隻有一條路可以走——死亡。


    他說的話他們聽不懂,他和玄塵學來的兵法,對他們簡直是殺雞用宰牛刀。


    對於飛廉來說這才是真正孤獨的開始。


    他成了妖獸裏的異類,與人類也不相融。


    他轉頭深深的看著妍兒,這個才是他的同類,幾乎一樣的同類。


    擁有一樣長的壽命,一樣的力量,還有對人類的向往和熱愛。


    蘇淺看到飛廉眼神裏的動容,加了一把火。


    “玄塵不會贏的,我們是宿命的聚集,他們會了結這一切。那麽這場大戰之後呢?你還要留在人世間,還是迴到你原來的地方?”


    飛廉皺眉,很久的看著蘇淺,這個女孩有一種魔力,她似乎能看穿你的心底,每一句話都正中靶心。


    是啊,玄塵要是再次被封印,那他要去哪裏呢?如果玄塵贏了,玄塵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玄塵了,自己還有跟著他嗎?


    飛廉笑了,妍兒不僅僅是他的女兒,更是他同類,在個孤獨的世間,唯一的同類。


    他一揮手,妍兒微微一震,隨即眼神恢複了清明。


    “姐姐!”她撲過去熊抱住蘇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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