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能這樣?你這是,這是偷盜!你身為道家弟子現在卻這般行徑?”玄清的震驚變成了慍怒。


    “你看妍兒都餓了,賣了才有錢吃飯啊!”妍兒一聽有飯吃,趕緊點頭。


    “那你也不能,也不能偷盜啊!”


    “怎麽能是偷呢?他的主人已經死了,現在可是無主之物呢,我拿無主之物怎麽能叫偷呢?”蘇淺一臉認真的說。


    “不問自取就是偷,他主人死了也不是你的,是他母親的!”玄清覺得自己上輩子有記憶的時候肯定也沒有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人吧,竟然還是個姑娘!


    “你看這房子……”


    “誰在那裏?你們是誰啊?”


    門口傳來詢問的聲音,蘇淺和玄清迴頭,看見一個樵夫背著一背柴,手裏還拿著一把砍刀。妍兒看到刀一把抱住了蘇淺的腿,蘇淺低頭拍了拍妍兒的頭,示意她不要害怕。


    “大哥你好,我們郭俊彥的朋友,這是他家嗎?”


    “你們是誰?你們知道他在哪裏嗎?他去年去京裏考科舉,一去就再也沒有迴來了。”樵夫滿臉關切的問。


    “我們是郭俊彥的朋友,受他之托,來看望郭伯母的。”蘇淺迴答。


    詢問之下才知道,這位樵夫大哥叫郭明,從小跟郭俊彥一起長大的,郭俊彥進京以後了無音信。郭母一直等不到兒子歸家,沒多久就生病了,雖然街坊鄰居都熱心幫忙照顧,但是畢竟都是窮苦人家能幫的也不多,去年冬天的時候郭母沒有熬過去病逝了。鄰居沒法了,隻好草草幫忙埋葬了,就葬在郭俊彥父親的旁邊。


    蘇淺三人麵麵相覷,看了房子的情況也多少猜到了一點,但是這麽親耳聽到還是覺得這一家人太可憐了。最後決定還是迴去找郭俊彥告訴他這個消息,雖然很殘忍,但是如果一直困在那裏期盼遇到已經去世的母親,蘇淺覺得這樣更加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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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吹起地上的落葉,也吹下枝頭搖搖欲墜的枯葉,飄飄蕩蕩不知歸處。


    樹下的陰影裏蜷縮著一個白色的身影,他將頭埋在膝蓋裏,嗚嗚咽咽的哭泣著。


    “逝者已矣,不要哭了。”蘇淺說著歎了一口氣。


    “哥哥,妍兒給你吃糖,你不要哭了。妍兒也沒有娘。”


    郭俊彥聽到也沒有娘,忍不住抬頭看妍兒,孩童天真無辜的臉上綁著一條白色的布帶將眼睛遮住了,圓圓的包子臉說不出的天真可愛。


    “嗚嗚嗚~~我們都是苦命人,我沒有娘了,你這麽小也沒有娘了,眼睛還瞎了,嗚嗚嗚嗚……”


    “閉嘴,不許哭了!”蘇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忍不住抽了一下跟妍兒抱頭痛哭的郭俊彥。


    “你有完沒完,都半個時辰了,你個大男人怎麽那麽能哭啊!”蘇淺實在有些無語,從告訴他這個消息開始還沒說完就哭,一直哭了有半個時辰了,當初婆婆去世的時候自己都沒有這樣。


    “他母親死了,傷心也是難免的,你接下來什麽打算?”玄清在旁邊聽了半個時辰也有些無奈,又不忍心打擾他,看著郭俊彥想哭有扁著嘴不敢出聲的樣子有些無奈。


    “書生,你記不記得你屍體在哪裏?如果能找到你的屍體我可以帶你去母親的墓前拜祭。”


    “真的?”激動的神情隨之而來的是悲傷,“我不記得了,我也沒有找到過我的屍體。隻能大概記得好像是從林子的東邊走過來的。”


    “嗯。”蘇淺輕輕的應了一聲便盤腿而坐,從破布包裏掏出一張空白的黃色符紙,和一支竹杆毛筆,筆頭沾著黑色的墨。她開始口中念念有詞,邊念誦咒文邊寫下符咒。待符紙寫好後,蘇淺起身走到郭俊彥的身邊,郭俊彥看她拿著符咒走來,神情肅穆,嚇得瑟瑟發抖。蘇淺不理會他,一把抓住了郭俊彥的手,此時左手夾著的符紙無火自燃。


    蘇淺掃了一眼四周,便確定了方向,左手依舊夾著燃燒的符紙,右手拉著郭俊彥往東而去。茂密叢生的雜草和厚厚的枯葉顯示了此處的人煙稀少,越往前走,林立的樹木遮蓋了下午的陽光,空氣變得陰森刺骨。蘇淺在這裏停下了,手中的符紙也悄然熄滅,郭俊彥看著和別處並無不同的雜草叢有些茫然。


    “在這裏,玄清,你幫我一起挖吧。你們兩個在旁邊等著。”說著和玄清撿起附近的粗木棍開始刨土。


    幸虧此處地屬南方,多雨水又樹林茂密,所以土質也比較鬆軟,二人沒有費太大的勁就挖到了屍骸。此時的屍骨腐爛的快要接近白骨了,為了找到更多的線索蘇淺隻好更費勁的把屍骨周圍都刨了出來。


    “你說,你中了進士以後朝廷有給你分配了官職嗎?”


    “是的,我記得給我外放擔任七品知縣,具體去哪裏我記不得了。”


    “這就不好辦了啊,不過看來你應該就是被人謀殺的,如果你是知縣,你的包袱裏應該有上任的文書身份證明一類的東西,可是裏麵除了你的衣服以外什麽都沒有。”


    “可是我的記憶到了這裏就變得一片空白了,什麽也想不起來。”郭俊彥看著地上還未腐爛完全的屍骨陷入了迷茫。玄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蘇淺說,


    “我們把他帶去好好安葬吧。”


    “好,跟你父母安葬在一處可好?”蘇淺轉過頭對郭俊彥,眼神是難得的溫和。玄清有些詫異,這個假道士整天胡說八道,眼裏永遠帶著狐狸一樣狡猾的算計,看起來乖巧伶俐,實則是善於偽裝,竟然還有惻隱之心的時候。


    郭俊彥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的點點頭,“謝謝!”


    郭父郭母墓前


    蘇淺使喚玄清在郭俊彥父母的墳頭邊挖了一個坑,把郭俊彥的屍骨也放了進去,還為他做了個簡陋的墓碑。歪歪扭扭刻著郭俊彥之墓。郭俊彥跪在墓前已不像之前那般痛哭不止,隻是哀傷的跟他父母說著話。


    玄清嫌棄的丟掉了蘇淺刻的墓碑,自己找了一塊木板修的整整齊齊,刻上郭俊彥的名字,問他還想要刻上什麽,郭俊彥憂傷的告訴他,刻上“年二十”,去年剛好二十歲。


    “你要不要跟我們走,雖然希望不大,但是如果有機緣說不定能幫你找到兇手。”


    “都已經死了,也沒有親人了,報仇也沒有什麽意思。如果不跟你們走呢,會一直留在這嗎?”


    “我可以給開你冥路,但是按你這樣的下輩子要投個好的,估計很難,年紀輕輕沒有什麽功德,又是枉死鬼。”


    “你們要去哪?”郭俊彥問。


    其實玄清也很好奇,蘇淺從來沒有說過去哪裏,目的是什麽。


    “先北上吧。遊山玩水啊。”


    玄清知道蘇淺又在胡說八道了,扶額在一旁不想搭理她。


    郭俊彥想了想,自己這一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就連上京的路上都是在讀書,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外麵的世界,現在不用考科舉了不如一起走走。


    蘇淺見他答應,便從破布袋裏拿出了郭俊彥的扇子,問了生辰八字,用朱砂在另一麵空白的扇麵寫上。又咬破了指尖畫上了一個符。


    “以後,這個扇子就是你的宿體,扇子在哪,你就在哪,”蘇淺皎潔一笑,拿起扇子扇啊扇的,“所以你以後要聽我的,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郭俊彥有些目瞪口呆,剛剛,好像,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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