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誌龍是在劉正風府內散會後,在城內轉了幾處靖安軍傷卒的養傷之所,探視本部將士,最後來到了這裏。因為與於蘭等來的路不同,故沒有在街上遇見。


    他們聽得裏麵有說有笑,聲音熟悉,辨出是一些隨軍的一些年輕女子,這就問著話進了屋。


    劉娥本來是想借機避開姐妹們的調笑,不願在此尷尬,不想在門口差點撞上了於誌龍。兩人都是一驚,趕緊停下腳步,見劉娥臉紅紅的,眼色慌亂,於誌龍奇道:“娥姐這是忙什麽,怎的臉紅?若有事,盡管開口!”


    劉娥見到了於誌龍,眼睛一轉,也不再出門了,她也不避嫌,緊緊拉著於誌龍的手就往屋裏讓,衝著大家笑道:“我們的大將軍來的正好,要說心裏樂開花,大家仔細瞅瞅,這屋裏的人究竟是誰的心裏樂開了花?”


    眾女子現在心裏都明白於蘭對於誌龍的心思,如今於誌龍聲名鵲起,又被任命為飛將軍,自領一軍,手下勇將層出不窮,就是旁邊的孫興和黃二,都有令人稱道的戰績。自古美女愛英雄,於誌龍在眾家尚單身的姐妹心裏都是傾慕的對象。但比起於蘭的身份和美貌、氣度,眾女自愧不如,多是心下泛著心思,不好對人表露。


    於蘭月前曾主動向於誌龍表白心跡,於誌龍也對她有情愫,兩人雖然沒有公開出雙入隊,但是自從在臨朐駐紮後,於誌龍已經主動找過於蘭數次,兩人私下裏的親密交談落在了有心人眼裏,看到每次於蘭一臉嬌羞狀迴來,大家也就漸漸知曉了兩人的關係。


    劉娥這麽一說,姐妹們的目光立時不自禁地轉向了於蘭,登時鬧得於蘭一個大紅臉。


    於蘭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此見到於誌龍,雖然每日都牽掛他,恨不能時時在一起,可兩人現在還沒有向眾人表明關係,劉娥如此一說,自有其禍水東引之嫌。


    黃二雖愚,早從劉娥的閑聊中知道了於蘭與於誌龍之間的現在關係,見於蘭臉紅,一時無語,怕她臊,於是勉強挪下地,就要跪下給於誌龍施禮。


    於誌龍無暇再理會其他人,趕緊上前阻止,急切道:“你身上有傷,莫亂動,好好躺下休息!”劉娥見黃二做勢欲跪,也急急返迴來,攙扶著黃二先站起來。


    “黃二見過將軍,屬下無能,不能親率本部打退孟老賊,反倒是落了一身傷,累將軍數次看顧,該打!”


    “哎,說的什麽昏話?你此戰身先士卒,雖身披數創,亦銳不可當,各部將士受你激勵良多,若非你親率本部死戰不退,勝敗之數實尚未可知!”


    當初於誌龍在斥候隊裏頻頻出彩,黃二隻是佩服,後來見於誌龍領受千戶後,襲馬峪,奪縣城,決戰之日更是親自領騎軍連連衝殺元軍大陣,硬是毀了元軍的炮隊和元軍後陣,再勇奪元軍主帥也先的大旗,徹底擊潰元軍戰意,最後給了孟慶義軍致命一擊,奠定了決戰之勝的基礎。於誌龍如此戰功赫赫,終於徹底折服了黃二,如今是真心實意地願聽其調度。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前些日於誌龍曾不經意的在與眾將閑談中吟出此句,用以激勵眾將,當時就聽得黃二是心潮澎湃,黃二雖記性不太好,但對此句的印象卻是極其深刻。


    人生苦短,大丈夫在世若不是立一番功業,豈非空耗歲月!


    如今靖安軍內有此誌的人多了,黃二隻是其中一人。


    黃二當日奮勇殺敵,不顧個人生死,除了熱血外,也有與孫興、紀獻誠、羅成、吳四德等爭勝之心。眼見著在於誌龍的帶領下,不僅是城內外民心歸附,到處分田分林真忙,靖安軍也是日益壯大,各個舊日兄弟都是信心滿滿,搶著立功,出人頭地,黃二心裏也是心熱。


    於誌龍和劉娥將黃二扶上床,解開他上身的衣衫,與孫興仔細審視一番。黃二的傷口多在前胸,傷口早已結疤,正在愈合,幸好各處的傷口沒有紅腫。


    於誌龍點點頭,隻要沒有發炎就好。黃二這次身上多處負傷,有的深可見骨,萬幸沒有傷到內髒,隻是血流了甚多,導致他昏迷不醒。現在傷口結疤,休養了幾日,身子是大好了。


    於誌龍給他再係好衣衫,讓他靠著被褥說話。劉娥見這麽人在,女兒家臉嫩,不再上前侍候,與於蘭等人站在了後麵。


    “好好養傷,日後還有你上戰場的機會。”於誌龍隨口道。


    “將軍虎威,勇冠三軍,若非將軍親率騎軍陷陣破敵,怎能力挽狂瀾,有此大勝?俺黃二今日對天發誓,願一生一世追隨將軍,將軍指到哪裏,俺就打到哪裏,若有皺眉,就是河裏爬的王八!”


    黃二本是信誓旦旦,到了後麵說的詼諧,逗得屋裏的女子們紛紛噗嗤笑出聲來。


    “你且安心養傷,無需多想。觀你的氣色比起前兩日可是好了許多,想不到恢複的竟然如此快!”於誌龍奇道。


    “可不是,前兩日還是躺著不敢動,說起話來就是哼哼,今日竟能下地了!”孫興插話道。


    “這就要看是誰在照顧了!”原先那個嘴利的姑娘在旁笑道。眾人又是嘻笑。劉娥見繞來繞去,又迴到自己身上,紅著臉,低著頭,也不出聲自顧出門去了。她可以不懼姐妹們的戲謔,但是麵對於誌龍和孫興還是羞澀。


    “這是為何?”於誌龍尚不明所以,左右看看,見於蘭也是微微臉紅。


    “嗯,那個,那個是俺和劉家妹子的事,這些天多承她的照料了!將軍莫聽她們的閑話。”黃二吭吭哧哧道,話也說得不連貫了。


    “哎呀,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二哥也有臉紅的時候咦!”孫興像是發現了寶貝似的嚷道。於誌龍注意一看,可不是,黃二雖然一向臉皮厚,以前時常麵色不變的占同伴的便宜,這會兒功夫臉上竟有了些紅暈。


    “胡說!爺是熱的!”黃二立即分辯。


    “你這是煮熟的鴨子嘴硬!”孫興笑著撇了撇嘴。於誌龍這才明白,難怪自己來看黃二已經數次,多能遇到劉娥在此照看,原來是另有原因。


    猜於誌龍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與黃二交待,於蘭要拉著姐妹們出去,於誌龍忙道:“蘭姐不需迴避,我隻是過來看望一下黃千戶的傷勢,今兒見其大好,也就放心了,我們這就走,你們繼續聊吧。”說完,帶著孫興就要出去,那個嘴利的姑娘看了於蘭一眼,趕緊追問道:“難得蘭姐在呢,飛將軍何不留下敘話?”


    此話一出,於蘭白了這多嘴的同伴一眼,順手在她腰後用力擰了一把,心裏喜滋滋的,卻轉向於誌龍道:“我們就是過來看看,將軍諸事繁忙,就不敢耽擱了。”


    於誌龍進屋頭一眼看到了這個可人兒,因人多不宜與她單獨敘話,見於蘭如此體貼,於是對她微微一笑,再衝屋裏諸人施禮後告辭而去。孫興在後輕輕給了黃二一拳:“二哥,趕緊好起來,下次咱們戰場比試一番!”


    黃二大手一擺道:“小子,你可別慫包!”


    不料孫興再對劉娥道:“劉家娘子,二哥的家底這次不下二百兩,可要收好了,四德哥幾個早就嚷嚷待二哥迴營一定要大殺四方呢!”這是剛才有女子悄悄將劉娥替黃二保管銀兩一事告訴了孫興。


    “休得胡言,軍中禁止賭博,欺我不知?”劉娥豎起峨眉怒道,“黃二雖愚,誰要是詐他,俺可不依!”這靖安軍內禁賭也是戰後開始頒行的一項規製。


    “這還沒過門,嫂子就開始掌家了!小弟告退,二哥,你好福氣!”孫興已留言跑了出去。眾女子一陣哄笑。


    小倩自於誌龍進來後,就一直不言,隻是在於誌龍和於蘭身上來迴注視,她在於蘭身邊時間雖短,但兩人之間淡淡的情意還是被她嗅了出來。


    大戶人家嫁閨女,陪嫁幾個通房丫頭是常事,小倩身心已漸長開,且早已自認是於蘭的隨侍丫頭,所以對於於誌龍自然暗中留意。


    這小妮子也是情竇初開的時節,於誌龍總算是少年英雄,小倩對於誌龍並無反感。自古郎才女貌,於誌龍與於蘭在她看來是天作之合。


    小倩的心思隱得深,不僅於蘭不知,於誌龍更是不曉,隻是再次見到這個個頭隻及自己胸口的小姑娘,於誌龍不禁眼前一亮。小倩本就美麗,這些日子飽腹後,消瘦的身子漸漸圓潤,少女的曲線也漸漸凸顯,再擦拭掉臉上的泥垢,露出白皙肌膚,儼然是個美人坯子。


    於誌龍早晚忙的不停歇,偶爾抽空去見於蘭都是行色匆匆,這次正巧遇見,無需多言,於蘭找了個借口,再與姐妹們說笑幾句,在劉娥等的笑虐中紅著臉帶著小倩先出院來,人還未出得大院門,就見著於誌龍手下一親衛在影壁處靜靜等待,見於蘭過來,微微一笑,趕緊出院去了。


    於蘭途徑一個側院,正趕上孟琪自裏向外出來,孟琪是前日在勞作中不慎被重物壓傷了腰腿,需靜養數日,上司見他勤懇能幹,索性安排他入城與黃二一起在院裏修養。孟琪是低級小官,隻能宿在側院,與十幾個傷卒在一起。見了孟琪麵,於蘭揮手一招道:“今日捎來了縫補的衣衫,盡在黃千戶院裏,君等可自取!”


    於蘭連日過來照看這邊將士,兩人自是照過麵。孟琪初見於蘭,大奇之下,恍惚間見到自己戀人,難得二人神色、容貌如此相似,隻是於蘭多了殺伐果斷的英氣。


    孟琪家貧,終日忙於生計,除了家母,何曾被異性女子如此關心過,心情激動下,暗立護花之心,但隨後聽室友道,於蘭與於誌龍早已傾心彼此,孟琪隻覺天道不公,一朵青蓮就此蒙塵。


    孟琪不自覺答應一聲,跟隨出門看去,這才看到是於誌龍在外靜候,孫興等親衛四下裏簇擁。孟琪無力的倚靠在門板上,心內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何去何從,孟琪心中委實難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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