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替她贖身,他拚命想法子籌錢,然而當他終於籌到能夠為她贖身的銀子時,竟一夜變了天,簡家因受到三皇子的牽連,而被滿門抄斬。


    她再也等不到他為她贖身,再也無法與他長相廝守、雙宿雙飛,就在她悲傷得心灰意冷之時,卻被路景琛看中了,時常召她進安王府裏跳舞。


    那時她的心也跟著簡郎一起死去,每日就像行屍走肉一樣,麻木的憑著本能跳著舞。


    路景琛卻瞧得有趣,用了不少手段想收買她的心,他自然不可能達成目的。


    但後來她有次無意中聽見路景琛正與一名心腹提及了三皇子的事,她這才知曉,原來三皇子的事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設計,暗害自己的兄長,也害得那幾個大臣被滿門抄斬。


    從那一天起,她就發誓要親手為簡郎報仇。


    因此這一年多來她不惜犧牲自己的身子,討好他、奉承他,等的就是在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親手殺了他。


    處心積慮一年多,就在今日終於達成目的,她無聲大笑著,臉上卻滑落兩行悲淒的清淚。


    「簡郎,我為你報仇了。」她珍愛的撫摸著手腕上那隻簡郎送給她的玉鐲,低聲喃道,眼神溫柔似水,「你再等我一下,我就來找你了。」


    她將藏在另一隻鞋底的一封書取了出來,扔在一旁,這是為了不牽累春曉樓,而留下的信。


    信裏寫下了她之所以剌殺五皇子的理由,並大略提及了當年五皇子是如何設計暗害三皇子等人的事。


    然後她將那柄短匕上沾到的血抹在路景琛的衣袍上,擦幹淨後,往粉頸用力一抹,殷紅的鮮血泉湧而出,隨著手裏的短匕掉落,她身子往旁一倒,雙眼徐徐闔上,唇瓣隱隱逸著一絲笑。


    壽宴時辰到了,安王府總管見他遲遲沒有出來,派了個下人過來請他。


    那名下人喚了好幾聲都沒有迴應,小心翼翼地推門一看,驚見地板上躺了兩具屍首,登時嚇得驚唿出聲。


    這一驚唿,將同來祝壽的幾位皇子也給引了過來。


    王府總管率先進來,看見自家主子慘死的模樣,驚駭得張大了嘴,「怎麽會這樣?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剌殺了王爺?」


    七皇子路景瑜走過去,撿起地上掉落的那封信,看了眼已死的巧煙,無聲的輕輕歎息一聲,對幾位兄弟們說:「四皇兄,這裏有封信,會不會是剌客留下的?」


    這裏的幾位皇子裏,以四皇子的排行最長,理應由他處理。


    「信?快拿來我瞧瞧。」四皇子喜愛詩書,性子溫軟,見到兄弟慘死,此刻不禁也有些慌了神,但仍是接了信,很快看完,滿臉震愕,「三皇兄的事竟是老五設計的?!」


    其他幾位皇子聞言也湊過來看,個個都一臉驚訝。


    「四皇兄,五皇兄的死,還有這姑娘留下的這封信,咱們得即刻稟明父皇。」七皇子很快做出決斷。


    皇帝得知五皇子慘死,又從剌客留下的那封信裏,得知當年三皇子的事全是五皇子一手策劃,氣得活生生吐了幾口血,大病了一場。


    他本已年邁體虛,這一病,病勢來得兇猛,大約知道自己隻怕來日無多,他將國師陶堯召至龍榻前。


    「國師可知朕為何找你來?」他被內侍太監扶著坐起,背後塞了隻靠枕,撐住他虛弱的身子。


    「皇上是想詢問儲君之事?」


    他頷首,「國師認為朕的那些兒子們,哪個扛得起朕的江山?」想起什麽,他接著再說:「你就別再跟我說那些深奧難懂的禪語,這會兒我沒那個心思去想了,你就直截了當的明說吧。」


    他的大皇子,二皇子皆早夭,三皇子一年多前便死了,如今五皇子也沒了,餘下的兒子隻剩下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


    陶堯簡單的點評了幾個皇子,「四皇子性子溫弱,六皇子衝動,八皇子不夠沉穩。」


    見他沒提到七皇子,皇上追問:「那老七呢?」


    陶堯靜默不語。


    兩人相識也有二、三十幾年,皇上當下便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認為老七能扛得起朕的江山。」


    須臾,他點頭道:「老七性子沉穩,自幼聰慧,他很懂得隱忍,不去暴露自個兒的才能。不像老三性子張揚,也不像老五那般野心勃勃。他就像埋伏在旁等待捕捉獵物的豹子,先按兵不動,待時機一到,便傾全力出擊,務求一擊便擊斃獵物。」


    「皇上對七皇子倒是頗為了解。」陶堯有些意外。


    談完儲君之事,皇上又再問向陶堯,「你說,我是一個好皇帝嗎?」


    陶堯客觀公正的評論,「皇上是一位好皇帝,英明仁善,愛民如子。」


    「但我那年卻在一怒之下,沒有詳查清楚,便罷黜了老三的太子之位,還下令抄斬了那些受到牽連的大臣滿門,上千人因此受到株連慘死,三皇子也在被貶到關外時不幸死去,這也算英明仁善嗎?」這一件事是他這一生中做下最大的錯事,他一直深感懊悔。


    「自古以來沒有哪位帝王不曾做錯過事,再雄才大略的帝王,終其一生都做過幾次錯誤的決定,手上沾染不少無辜人的鮮血,沒有一個帝王的手不曾沾染人血。」這是事實,不是他刻意安慰。


    皇帝蒼老的麵容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意,「聽你這麽說,我這心頭好過許多。」說完,他疲憊的徐徐閉上眼。


    陶堯也轉身離開寢宮。


    十一日後皇帝駕崩,授命大臣公布他生前留下的遺詔,傳位給七皇子路景瑜。


    聞知這個消息,辛再思與秦思露和可兒,悄然離開了萬安城,前往南方。


    為了不打擾他們,可兒坐到羅尚德的那輛馬車裏,讓他們小倆口獨處。


    來萬安城走這一遭,發生了這麽多事,迴去時秦思露有些百感交集。她覺得最惋惜的是巧煙,得知她刺殺了五皇子,再自盡身亡的事,她很為她難過。


    雖然先前巧煙對她不太友善,但她感覺得出她對她沒有敵意。之後得知她是為了替情郎報仇,才委曲求全討好五皇子,心裏更加敬佩她。


    她後來才從再思哥那裏知道,巧煙其實是七皇子暗中埋伏在五皇子身邊的棋子,伺機等著在最佳的時機,一舉刺殺五皇子。


    她不禁毛骨悚然,心裏覺得七皇子很可怕,竟如此利用巧煙。


    但再思哥對她說:他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巧煙何嚐不知道七皇子是在利用她?但她想報仇,所以甘願被他所利用。


    我想當初在她決定要刺殺五皇子時,便已沒打算再活著離開安王府了。


    她迴頭看了一眼身後逐漸離遠的巍峨城牆,心有所思的感慨道:「再思哥,這萬安城雖然繁華,但卻像一隻會吃人的巨獸,很多進來的人都被它給吃了。」


    辛再思摟著她的肩,讓她枕靠著他,好坐得舒適些,柔聲對她說:「是萬安城裏眾人的貪心和無盡的欲望,把它養成了一頭食人的巨獸。」


    她舒服的依偎著他,「以後咱們不要再來了。」


    「好,以後再也不來了。」他早已讓羅叔暗中將樂平商號的生意從萬安城給撤迴南方去了。


    想起一事,秦思露有些麵露憂色,「你說咱們就這樣走了,七皇子他會不會怪罪你不守信諾?」


    「當初我與薑媽媽和朱渺談的條件是助他奪得皇位,如今他已即將登基,我答應的事便算做到了,他還能怪我什麽?」


    聽了他的話,她登時喜道:「沒錯,這樣說來再思哥已履行當初承諾,咱們不欠他們了。」


    辛再思愛極她的笑容,輕輕撫摸著她頰畔可愛的酒窩,徐徐說道:「其實我也隻不過是七皇子手中的一顆棋子,如今他達成心願,將要登上至尊之位,我這顆棋子於他也已無用了。」


    「無用就好,從此咱們和他橋歸橋、路歸路,最好別再有牽扯。」得知巧煙的事後,秦思露對這位城府極深的七皇子便隱隱有些不喜,不希望再思哥與他再有什麽關係。


    「嗯,咱們不提他的事了。迴去後咱們就成親,趁這會兒,你好好想想有哪些要采買置辦的,我吩咐人去辦。」辛再思現下隻關心這件事。


    聽他提起婚事,她笑得雙眸宛如月牙,也開始認真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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