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走出雲鵲閣不久,便巧遇朱渺。「再思兄,在這兒見到你剛好,我正有事找你。」


    「什麽事?」


    「咱們找個地方說話。」


    【第八章】


    寒露來到安王府,卻發現並沒有其他賓客,安王宴請的隻有她一人,她當下暗覺不妙,心裏飛快尋思著應對之策。


    「寒露出身低微,怎有資格與安王爺同桌而食。」她欠了個身想推辭。


    路景琛既然刻意請她來作客,哪會如她所願的就這麽算了,他熱絡的道:「寒露姑娘秀外慧中、蕙質蘭心,一手琵琶更是彈得出神入化,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在本王眼中,寒露姑娘可是本王的知音,豈是那庸俗之人可與之相比。來,咱們入席吧。」


    見脫不了身,她隻得坐下。


    安王絲毫不避嫌,就坐在她身邊,喚下人上菜。


    一道一道的菜依序送上來,他殷勤的為她布菜勸食。


    「這道五寶珍珠羹味道不錯,你嚐嚐。」


    「多謝王爺。」寒露暗暗深吸一口氣,神情一變,望著滿桌的菜肴,垂涎的兩眼放光,端起那碗五寶珍珠羹,三兩口就全掃進自個兒的肚子裏,接著不客氣的大吃大喝起來。


    她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真好吃,王府裏的菜肴果然異常精致美味。」她伸長手夾著不同的菜塞進嘴裏,不等咽下,又再塞了一大口,兩頰都鼓起來了。


    路景琛看得有些錯愕,「寒露姑娘很餓嗎?」他懷疑雲鵲閣的人是不是虐待她,都不怎麽給她吃食,才會讓她一見滿桌的菜肴,就像餓死鬼似的撲上去,完全沒了平素的氣質。


    「本來不是太餓,但一瞧見這麽多可口的美食,我這肚子就歡快的咕嚕直叫著。雲鵲閣的食物也算不錯,但嚐了王府裏的這些菜肴,我才發現以前吃的那些都是豬食呢!」她嘴裏含著食物,迴答時還有些許菜渣噴了出來。


    他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模樣,不免有些倒胃口,不過他城府何等之深,再看了兩眼,便瞧出她是故意在他麵前露出這麽粗鄙的吃相,瞬間心思一轉,再次露出笑容。


    「寒露姑娘喜歡就多吃些,不夠還可以讓廚房再送過來。」她越是如此,他便對她越感興趣。


    前幾日,塗國舅曾對他提及,希望他能將寒露收入王府中,他問及原因,才知辛再思似是迷戀上她,塗雅若打翻醋壇子,不想讓丈夫再將心思花在她身上,才想找人收了她,正好得知他近日常召寒露過府,便想著也許他對她有意思。


    他是頗中意她,但還不至於想將她納入府裏,若是讓父皇得知他不僅狎妓,還帶迴府中,隻怕要責備他,他自然不會落下這話柄。


    不過今日她挑起了他馴服她的欲望,他打算安排人悄悄為她贖身,再暗中藏到別處去。


    想及此,他笑容不禁更深了些,伸手挑起她的下顎。「本王還可差人每日為你送去王府裏的菜肴,讓你直到吃膩為止。」


    「怎好如此勞煩王爺?」寒露眼裏閃過一絲厭惡,下一瞬,她突然一臉痛苦的按著肚子,「啊,興許是方才吃太撐了,肚疼如絞,請王爺見諒,容寒露先行告退。」


    路景琛如何看不出她這是在裝模作樣,拽住她的手,附在她耳邊肆意笑道:「你越是如此,越讓本王心癢難耐。」


    他的話讓她聽了從頭皮一直麻到了腳底。


    他很快放開她,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去吧,本王很快會給你一個驚喜。」


    隻要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當初巧煙也像貞節烈婦一般對他抵死不服,後來在他調教之下,現下對他不也死心塌地?


    他相信她也不會例外。


    塗雅若兩眼死死的瞪著手中那封寧華宮送來、隻寫了幾個字的信箋——徒勞一場空。


    片刻,她恨恨的將那封信撕爛,溫婉的麵孔布滿恚怒。


    「什麽叫徒勞一場空?我不相信,不過生個孩子而已,難道我會生不出來嗎?什麽國師,八成隻是招搖撞騙的神棍罷了!」


    她不信她會生不出子嗣,下一瞬想到一件事,她憤怒的神色頓時凝住。


    生孩子不是隻有她一人想生就行了,也要辛再思願意才成,但他似乎對情欲之事十分寡淡,成親以來,與她並沒有行過幾次夫妻之禮,其中甚至還有幾次還是在她暗示之下而行。


    若再放任下去,也許他們真的不會有孩子……不行,她得想個辦法才行。


    她抓著被她撕攔的信,陰沉著臉思索半晌,剛要叫丫鬟進來時,突然看見辛再思進屋,她急忙信箋碎片藏進衣袖裏,她寫信請教國師之事他並不知曉,此刻更不能讓他知道。


    「相公迴來啦。」她露出平素溫婉的笑容,若無其事的迎了上去。


    辛再思點點頭,溫聲說道:「雅若,樂平商號有急事,我明日要出城幾日,你幫我收拾一下。」


    「是什麽事?」塗雅若關心的詢問。


    「一些生意上的事。」他沒有打算細說,交代完,便離開寢室走向書齋。


    他命人叫來羅尚德,吩咐了他一些事,並把朱渺為他找了個大夫的事告訴他。


    「我走之後,商號若有什麽事你自個兒拿主意,府裏頭也幫忙照看一些。」


    「公子,朱侯爺找的大夫可靠嗎?不如我陪公子一塊去吧。」羅尚德擔憂的道。


    「你我都離開,商號的事就沒人可做主,你還是留下來吧。雖然我與朱渺交情不深,但我想他沒有理由要害我。」


    末了,辛再思再補了句,「若十日後我沒有迴來,你再到侯府去找朱渺。」


    宛如灑了層金粉的溫暖秋陽,從敞開的軒窗斜照進屋子裏。


    躺在榻上的人頭上和身上紮了數支金針,全身汗水淋漓,似是承受著無比的痛楚,俊美的臉孔更因此五官扭曲,喉中時不時逸出粗啞的呻吟,兩隻手緊緊抓著被褥,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都突出來。


    「柏大夫,他這情況要持續多久?」站在屋外往裏看的朱渺,擔憂的收迴眼神,睞向正眯著眼躺在香樟樹下一張軟榻上乘涼的大夫。


    柏大夫年約三、四十,臉型微胖,長眉長眼,身上衣袍半敞,露出赤裸的胸膛,手上拿著一把蒲扇,一邊吃著鬆子,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好不愜意。


    「大約要兩天兩夜。」


    「這麽久他受得了嗎?」朱渺很怕辛再思禁不起這番折騰,不久就咽氣了。柏大夫懶懶的瞅他一眼,「你以為服了失魂丹的人這麽好治嗎?」


    「可我瞧他似乎痛苦得快斷氣了。」連呻吟聲都虛弱了不少,這要是把人給治死,他迴去可就難交代了。


    「隻要他意誌夠堅強,就能挺過來。」柏大夫涼涼說道,一副與己無關樣。


    「那要是挺不過去呢?」


    柏大夫冷冷道:「那就怪他自個兒沒用。你們來求醫時我便有言在先,這治療有風險,有可能半途便一命嗚唿。他自個兒在深思後堅持要試,若真熬不過死了,也怨不得人。」


    朱渺開始有點後悔不該帶著辛再思千裏迢迢來找他醫治,瞬向裏頭的辛再思,他隻能祈望他能挺得過去。


    而此刻昏迷中的辛再思,隻覺得腦袋裏宛如有人拿著刀斧在一刀一刀劈砍著,然後,有什麽從被劈開的地方滲漏了出來——


    「再思哥,我替你繡了條帕子,你瞧瞧喜不喜歡?」一名十一、二歲的女孩一臉欣喜的跑過來。


    十六,七歲的少年拿起帕子認真看了看,沒認出那兩坨繡得紅紅綠綠的東西是什麽,問道:「這上頭繡的是什麽?」


    「一對鴛鴦呀,你沒瞧出來嗎?」女孩雙眼睜得大大的,仿佛在責怪他的眼拙。


    「瞧出來了,繡得挺可愛。」少年露出一抹暖笑,哄她。「你喜歡我就多繡幾條,以後你好隨身帶著。」被他稱讚,她高興的說著。


    少年望著她臉上那期待的笑容,含笑應道:「好,那辛苦你了。」


    畫麵一轉,一間雅致的書齋裏,少年耐著性子,手把手教女孩一個音一個音的彈著琵琶。


    他從身後親密的環抱著女孩,女孩的頭不時的動來動去,發絲滑過他鼻端,惹得他鼻子發癢,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更讓他的身子仿佛被誰偷偷點了把火,發熱了起來,腹下某處蠢蠢欲動。


    女孩迴頭,一臉脆笑正想說什麽,兩人的唇瓣好巧不巧的碰到一起,他下意識的啄了下她的粉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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