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遷宮的頭一天,也就是臘月初五,胤禛臨近午膳的時候去了寧壽宮。


    “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烏雅氏早知他在遷宮之前就會過來一趟,當下和善的叫起,“皇帝過來啦,快起來吧。”


    “是,多謝皇額娘。”


    烏雅氏笑著道:“快去側殿換身衣裳,午膳可有時間留下?”


    胤禛微微點頭,烏雅氏臉上的笑意更濃,“那先去更衣吧,哀家囑咐小廚房準備午膳。”


    胤禛拱手,“是,皇額娘,兒子去去就來。”


    等胤禛再次迴來的時候,烏雅氏正安排完午膳,“嗯,就這些吧,讓小廚房那邊快些準備。”


    秋夏福身應下,“是,娘娘。”


    胤禛坐到烏雅氏對麵,不用他開口,烏雅氏就讓宮人都下去了,身邊隻留了柳嬤嬤在,而胤禛身邊也是隻有蘇培盛一個。


    “皇額娘,明日就是禮部定下遷宮的日子。”


    烏雅氏推給他一杯茶,“哀家知道,也幸好趕在過年前遷過去了,若是等過了年,還真是騰不出來手。”


    胤禛眼神微閃,看來皇額娘是十分支持的,端起茶盞抿了口茶,“兒子也是這般想的。雖然早在登基的時候兒子就說過要保持皇阿瑪的各種製度三年不變,如今雖然是雍正三年的臘月,但隻要沒進入雍正四年,誰也不敢提這件事。兒子在此時遷宮,倒也有說辭。”


    烏雅氏也是這般想的,“嗯,先帝威名在外,確實是位值得崇敬的帝王,皇帝這三年已經表達了你對他的敬愛,朝臣和百姓都看著呢,哀家也看著呢,不管誰說起來,都要說個‘好’字。”


    胤禛忙拱手,“多謝皇額娘肯定,兒子不求百姓多誇讚,隻求不辜負皇阿瑪的信任便好了。”


    “皇帝多慮了,哀家知道你的性子,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但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或事?總是有些缺點的,你以為沒有,那是你沒看到。”


    頓了頓,烏雅氏低聲道:“這是我們母子在說話,先帝一世英名,但後期廣開借銀,你登基的時候國庫隻剩八百萬兩白銀是不爭的事實,功是功,不足是不足,不能偏向任何一邊。”


    說完了這話,烏雅氏又恢複了正常音量,“再說皇帝你吧,哀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每天熬夜熬到子時過半,第二天卯時正又起身了,這樣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住?你還年輕,以後有幾十年的歲月要過,可得愛惜著點兒身子。”


    胤禛拱手應下,“是,皇額娘,兒子省的了。”


    大概是烏雅氏覺得他們說開了,烏雅氏並沒有要打住的趨勢,“別隻是知道了,也要這般去做,你那些底下的兄弟可個個都年輕著呢,身強力壯的,你若是把身子弄垮了,可讓哀家怎麽辦呢?又讓後宮你的阿哥和格格怎麽辦呢?”


    胤禛微微蹙眉,“皇額娘,兒子以後一定會多多留意的。”


    烏雅氏看到胤禛蹙眉,才意識到剛剛自己說的有些過了,那話的意思不就是說他底下的兄弟要奪了他的位置麽,這在皇帝跟前提起來,可是個大忌。


    是以,烏雅氏有些尷尬道:“左右哀家說這麽多,是不想你把自己逼的太緊了,你人生中不但有政事,還要有生活。這點你要像寧嬪好好學習學習。”


    聽烏雅氏提起小丫頭,胤禛眼神微動。


    “寧嬪如今懷著身子,被幾個嬤嬤管著,雖然有慈母心腸,但難免也有煩躁的時候,她很清楚她懷胎的這幾個月生活中不是隻有皇嗣,是以,你去的時候會盡心伺候你,還養了條狗,給生活增加些樂趣。”


    烏雅氏越說,胤禛的麵容越是柔和。


    因為趙子寧的確是這樣的,即便是宮裏的她,也有三個身份,皇上的嬪妃、未出生孩子的額娘,還有一個屬於她本真的:女人。


    但很多人都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那一個給忽略了,首先做好自己,才能把其他身份做好。


    “皇額娘說的是,寧嬪確實能自得其樂。”


    見胤禛柔和的神情,烏雅氏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不由得從心裏鬆了口氣,這就是為什麽與十四相比,她更疼愛十四的因由和十四說話,不必要顧及那麽多,也更輕鬆一些。


    烏雅氏還說別人不完美,其實她自己也是缺點重重。與胤禛相處這般微妙,罪魁禍首又是誰?


    “嗯,你時常去她那裏,也留意些她的生活,歸根結底,哀家還是希望你多多注意身子。”


    胤禛拱手應下,“是,皇額娘。”


    兩人岔話題岔的有些遠了,胤禛忙拉迴來道:“等遷到養心殿以後,乾清宮就空下來,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就成。”


    烏雅氏點了點頭,“嗯,皇帝做主便是。”


    “還有十四弟.......等再過幾天十五他們就到了,十四把手上的事務交接之後便會啟程迴京,十四弟妹她們因著走得慢,這會兒已經出發了,或許會比十四早到幾天,到時候可以進宮向皇額娘請安。”


    烏雅氏並不是很在意十四福晉等人,她主要關心的是自己的兒子,但也不能這麽直白的告訴胤禛,便笑著點了點頭,“也好,聽十四說今年新得了兩個阿哥,哀家還沒見過呢。”


    胤禛微微點頭,“等她們快迴京的時候兒子著人來說一聲,十四原先的府邸,內務府那邊也派人去打掃了,由十四留京的人帶著。”


    烏雅氏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頓了頓,胤禛又道:“至於十四弟,若是走得快,大概臘月二十五左右到京城,若是慢了,估計就要除夕了。”


    烏雅氏的眼神這才有些光亮,“嗯,就看天氣吧,若是能早些迴來,他也能進宮向你匯報匯報西北的具體情況。”也能來寧壽宮看看她。


    胤禛自是懂得烏雅氏未完的話,心裏稍微有些尷尬,但一掩就過去了,“皇額娘說的是。”


    這會兒大宮女秋夏進來道:“娘娘,午膳已經準備好了。”


    烏雅氏站起身,胤禛上前扶著她,“我們去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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