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胤禛走後,柳嬤嬤重新給烏雅氏倒了杯茶。


    烏雅氏心情也有些沉悶,歪在大靠枕上輕聲道:“哀家這個孩子啊,不服輸的性子這些年一直沒有變。”


    柳嬤嬤福身道:“娘娘,或許先帝選擇皇上正是有這個原因呢。”


    “或許吧,但皇帝這幾年把自己逼的太緊了,長此以往,身子哪裏受得住?先帝雖然也是兢兢業業,但總有閑暇時候,也會看看書下下棋什麽的,但皇帝看著他這樣子,竟是半點休息時間都沒有的。”


    柳嬤嬤斟酌著道:“不過皇上提出要搬去養心殿,或許會好一些呢,今兒娘娘又說了那些話,想必皇上也會有些感觸的。”


    “皇帝這麽做是對的,哀家之前一直擔心皇帝住在乾清宮會不會受先帝的影響,果然還是那般,皇帝對先帝太崇敬了,這住在乾清宮,一直繃著那根弦兒,弦兒繃緊一點是好事,但若是時時都這樣,那就太傷身子了。”


    “娘娘說的是。”


    “不過哀家生的孩子哀家了解,剛剛哀家提到寧嬪的時候,皇帝的麵容有些微變化,大底寧嬪是真的和皇帝的心意吧。”


    柳嬤嬤笑著道:“如此一來,離娘娘抱小孫孫的日子應該不遠了,寧嬪娘娘身子骨也是個康健的,得了恩寵,應該過不久就能懷皇嗣的。”


    “這個事情也說不準,但隻要皇帝願意過去,總是有可能的,隻不過希望寧嬪要聰明一些,若是現在就張揚起來,那可不是好事。”


    柳嬤嬤動了動眼珠,“娘娘,老奴瞧著寧嬪娘娘是個聰明的。”


    “哦?你又聽到什麽消息了?”


    柳嬤嬤討好一笑,“老奴沒有刻意打聽什麽,隻是聽宮裏人都這麽說,覺得也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烏雅氏坐起身子,慢慢端起茶盞,“說來聽聽。”


    “娘娘,先前老奴說過寧嬪娘娘和梅嬪娘娘有同住之誼,但這名字也就是說著好聽,其實哪裏有什麽深的感情,隻不過梅嬪娘娘一直借著這件事給自己揚名聲,先前寧嬪娘娘雖然沒有配合,但也沒否認,後來不知怎麽的,兩人去了一趟禦花園之後梅嬪娘娘就不往永壽宮去了,後來老奴一打聽才明白了裏麵的緣由。”


    烏雅氏抿了幾口茶,“繼續。”


    柳嬤嬤福了福身,“是,娘娘。據說是梅嬪娘娘在年妃娘娘那裏受了氣,想讓寧嬪娘娘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多去幾趟翊坤宮呢。”


    這是烏雅氏這段時間聽過最好的笑話了,該說梅嬪純呢還是說蠢呢?


    “這皇帝去了翊坤宮也沒她什麽事兒啊,正殿裏的年氏是擺設不成?”


    柳嬤嬤笑著道:“說的就是這個理,也不知道梅嬪娘娘這是為哪般,但寧嬪娘娘看樣子是果斷拒絕了。”


    烏雅氏放下茶盞,“這後宮別想著幫誰,農夫與蛇的故事要記在心上,也別想著靠著誰,欠人情可是難還清的,不過寧看著是個聰明的,靠上了皇帝,這個倒是不用還什麽人情。”


    這也是趙子寧和烏雅氏眼緣的原因,當年烏雅氏能從一個宮女走到四妃之位,又從四妃走到如今的皇太後,都不過是靠著康熙而已。


    在後宮裏,第一條生存準則,就是要找對靠山。


    但很多人往往意識不到這一點,一開始沒有定好目標,以後怎麽努力走,都走不到預期中的彼岸。


    胤禛在去寧壽宮之前是打算去了寧壽宮然後拐去永壽宮的,但烏雅氏說得那番話讓胤禛有些心亂,便暫時迴了乾清宮。事實上這會兒胤禛要是去了永壽宮也見不到趙子寧,此時的趙子寧正和真嬪坐在禦花園的石凳上。


    事情是這樣的,從坤寧宮出來以後真嬪就叫住了趙子寧,原本趙子寧也打算迴宮好好問問王嬤嬤真嬪的事情,如今被真嬪叫住,便一起來了禦花園。


    “我聽說了你的年紀,那我就拖個大叫你一聲寧嬪妹妹。”


    趙子寧微微頷首,“真嬪姐姐。”


    “冒昧的叫住你是我失禮了,不過皇後娘娘今兒說要去圓明園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趙子寧微微蹙眉,難道這個真嬪是之前分析的第二種情況?


    趙子寧瞬間打起來精神,“真嬪姐姐怎麽會這般說?”


    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咯?


    真嬪挑了挑眉,“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和懋嬪姐姐一同住在延禧宮的側殿,懋嬪姐姐是個喜靜的,我平素也不愛說話,就是想著寧嬪妹妹能不能與萬歲爺提提,在園子安排住宿的時候給我找個清靜些的住處。”


    趙子寧看了眼王嬤嬤,“真嬪姐姐,我人小言輕,應該不能左右萬歲爺那邊的安排......”


    “我也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還請寧嬪妹妹若是有機會多替我美言幾句。”頓了頓,真嬪又道:“其實不瞞寧嬪妹妹,我從小就喜佛,若不是為完成家族的任務,我可能就出家為尼了,如今進到宮裏我也是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搬到延禧宮正和我意,以後我不求能走多高,隻是希望能有一個安靜的環境。”


    趙子寧頓了兩秒笑著道:“既然真嬪姐姐都這般說了,那我便不能再推辭了,若是有機會,我會試著向萬歲爺提一提的。”


    真嬪見趙子寧應下了心裏就是一喜,“多謝寧嬪妹妹,若是萬歲爺去到我那裏,我會建議萬歲爺去你那裏的,我平素不愛這些,也沒想過得寵,但寧嬪妹妹不一樣,你是注定要往上走的,也是適合的,我會虔誠的為你祈禱。”


    真嬪這話就往深了說,趙子寧忙站起身行了一禮,“真嬪姐姐嚴重了。”


    真嬪也跟著站起身,扶趙子寧起身,“寧嬪妹妹,你這是做什麽,是為了我前半句話?”


    趙子寧一笑,“不,是為了你最後一句話。真嬪姐姐,這眼看就要到午膳時辰了,我就先迴去了。”說著趙子寧便帶著人先一步離開了。


    真嬪望著趙子寧的背影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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